燕地不可久留。
現如今在燕地的齊軍已經基本上投降了,戰事告一段落,但是齊王田辟疆似乎沒有罷戰止戈的意思,故而宋王偃一點都不介意再繼續攻城掠地。
他現在要盡快趕回朝歌,坐鎮都城,以便統籌伐齊的大局。
原本宋王偃只是單純地想要出兵擁立公子職而已的,沒成想一來二去地,接連打垮了齊事力量,現如今齊國的兵力虛弱到了極點,不趁他病要他命,還真不是宋王偃一貫的作風!
有便宜不占王蛋!
所以宋王偃很快便告別了羋月母子倆,帶上嬴栗和文侯夫人朱姬踏上了前往朝歌的歸途。
宋王偃不是不想帶走羋月,而是羋月現在陪伴著嬴稷,其一舉一動肯定會被秦王駟注意到的,把這對母子拐走壓力太大了,而且不符合宋王偃的實際利益,故而只能作罷。
但是帶走嬴栗和朱姬二女便大不一樣。
此時燕王職還巴不得宋王偃將她們帶走呢。這樣一方面他可以獨攬大權,又能討好宋王偃,何樂而不為?
趙國,邯鄲城外的十里長亭。
隨著宋趙聯軍在燕地的戰事徹底結束,遭到阻擊的趙軍在相繼攻占了十幾個城邑之后,隨即撤出了中山國。
趙王雍的目的是為了削弱中山國,而不是一蹴而就地滅掉中山國,他知道現如今的趙國擁有這個實力,因為無論是周邊齊國、宋國和燕國此時都無暇顧及中山國,故而他可以肆無忌憚地用兵。
但是中山國畢竟不是那么好滅亡的。這個人口近百萬的國家,其軍事實力很強,全民皆兵,同仇敵愾,而且其山勢險峻,易守難攻,在他們撤回了都城靈壽一線之后,趙軍便很難打下去了。
此時此刻,趙王雍正在十里長亭那里等著宋王偃。
“宋王!”
“趙王!”
兩人一見面,便是彬彬有禮地在那里打招呼。
宋王偃下了戰車,與趙雍相對而立地作了一揖。
“請!”趙王雍作為東道主,很快就將宋王偃請到了涼亭之中,對席而坐。
此時天上已經飄起了大雪,很冷很冷。
在瑟瑟的冷風之中,宋王偃不由得緊了緊身上的衣物,說話的時候口中都能呵出一股熱氣。
而趙王雍的待客之道顯然還是可以的。
以青梅煮酒,兩樽酒爵,一壺熱酒。
趙王雍給彼此都滿上了一杯熱酒,然后敬了一杯,先干為敬。宋王偃隨之也是一飲而盡,身子這才暖和起來。
趙王雍這一回真的是很給他面子。
“趙王,你可知道這天下諸王中的英雄都有誰嗎?”宋王偃忽而問道。
“楚王是否?”趙王雍試探性地問道。
聞言,宋王偃卻是搖搖頭道:“楚王性子隨和,毫無王者的霸道之氣。這樣的人做一黔首可以,但是萬萬做不得一國之君!”
“那么齊王呢?”
宋王偃笑著道:“齊王若是英雄,那么全天下便沒有英雄了。齊王田辟疆這個人寡人有所了解,為人剛愎自用,喜怒無常,而且外寬內忌,這樣的人不算英雄!若無強敵環伺,若是齊國的國力一直都那么強大的話,倒是可以使齊王成為一代明君。”
“那么秦王呢?”
“秦王是梟雄,而非英雄也。”
“何謂梟雄?”
“梟雄者,驍悍雄杰之人,猶言雄長、魁首。”
趙王雍笑著道:“那么天下諸王皆梟雄耳!”
“呵呵。”宋王偃輕笑了一聲,說道,“是梟雄。不過趙王,以寡人觀之,天下英雄唯寡人與趙王耳!”
聽到這話,趙王雍不由得愣了一下,旋即拍手叫好道:“宋王卻是一個天下之英雄。但寡人可能有所不及也。”
“趙王謙虛了。”宋王偃斜著眼睛,睥睨了趙王雍一眼,說道,“趙王,當年寡人與魏惠王在黃池一會,他跟寡人說,他最佩服當世的三位國君。”
“誰?”
“你、寡人和秦王駟。”
趙王雍訕訕地道:“豈非謬論乎?當年寡人不過繼位幾年,毫無政績,毫無建樹,魏王怎么會說佩服寡人呢?”
“這就是老人家的眼光獨到之處了。”宋王偃意味深長地道。
“來,再飲一爵!”
二人又是一飲而盡。
宋王偃又道:“趙王,不知道你欲成王業?霸業?還是帝業?”
“何謂王業?”
“王業者,即萬世之基。現如今天下列國的王業已成。”
“霸業呢?”
“莫不是如齊桓公、晉文公一般。大霸天下,以為方伯。”
“那么帝業呢?”
“帝業即使天下歸一。”
趙王雍隨即擺了擺手道:“不敢成帝業也。”
“哈哈哈哈!天下諸王,誰不曾追求過帝業?然則帝業終究難成,可能你我窮極一生都無法企及也。”
聞言,趙王雍含笑道:“宋王,寡人聽聞齊人扣押了你的使者,毫無止戈罷戰之意,不知道宋王此番回國,作何打算?”
“趙王心中所想,便是寡人之所為。莫不是趙王你也想來分一杯羹?”
“哈哈,有心無力,有心無力也。”趙王雍擺了擺手道,“宋王取齊國,我趙國取中山國,如何?”
“善哉。”
趙王雍又道:“宋王,聽聞宋王你生的女兒,個個貌美如花,不知道可否嫁一女于寡人?”
“”
齊國都城,臨淄。
“外臣曾誠,參見齊王!齊王萬年!”
此時此刻,曾誠正冒著天下的鵝毛大雪,覲見齊王田辟疆。
田辟疆黑著臉道:“貴使,不知道宋王派你前來,所為何事?”
“王上明鑒!”曾誠上前一步,擲地有聲地道,“外臣受吾王之命而來,是為了促成宋齊兩國的和談大事的。”
“如何談之?”
曾誠說道:“聽聞齊王羈押了我宋國的使者,不知道能否釋放出來?”
“呵呵,曾誠!你們宋國的使者好生無禮!寡人恨不能殺之而后快。我泱泱大齊,偌大的離宮,何時輪到一個他國的臣子撒野?”
曾誠面色不變,沉聲道:“齊王欲戰乎?”
“這不是寡人的事情。而是你們宋國的事情,宋國若戰,寡人便戰!”田辟疆狠聲道。
聞言,曾誠又打量了田辟疆一陣子,嘖嘖稱奇,笑著道:“齊王,我聽聞當年孟子曾經參加過魏王嗣的繼位大典,隨后跟旁人說魏王望之不似人君。今日以我的眼睛來看,齊王,亦是望之不似人君也!”
田辟疆聞言,不由得勃然大怒地道:“曾誠!你好大的膽子,莫不是以為寡人手中的劍不利乎?”
曾誠無所畏懼地搖頭道:“大王的劍是鋒利的,但是你們齊國的劍就不一定了!齊王你能殺死一個曾誠,但是你能殺死千千萬萬個曾誠嗎?”
“嗤,這就是你們宋國的和談的誠意嗎?”
“非也。此番不是我們宋國要求和談的。我們宋國兵戈堅利,有數十萬大軍枕戈待旦!齊王不妨一試。但是我可以毫不客氣地告訴齊王,若是不想南部數十座城池淪陷于我宋國,若是不想臨淄被我宋軍兵臨城下,請你們還是盡快答應我們停戰的條件的吧。如若不然,吾王的脾氣大王你是知道的!”
“你這是在威脅寡人?”齊王田辟疆瞪著眼睛道。
“不敢。”
曾誠連連擺手,不過口中卻道:“齊王你不為了自己考慮,也應當為了你們齊國的臣民而考慮!”
“輪不到你來教訓寡人!”田辟疆冷聲道,“曾誠,回去告訴你們宋王,想要我齊國割地賠款,門兒都沒有!”
“真的如此決絕?”
“滾!”
齊王田辟疆氣炸了,直接一把竹簡丟了下去!
曾誠隨之告退,如斗勝的公雞一般。
田辟疆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又將淳于髡、慎子二人請到離宮議事。
淳于髡聽說了這個事情,不由得蹙眉道:“大王,何不與宋人和談?”
“絕無可能!”田辟疆狠聲道,“子偃欺人太甚,宋國欺人太甚!寡人絕不能容忍我泱泱大齊的尊嚴被如此踐踏!我齊國立國百年之久,你們可曾見過我齊國何時受過這等委屈?便是在姜齊之時,我們齊國亦是天下大國,誰敢如此威脅于我齊國?”
淳于髡苦笑著道:“大王,今時不同往日啊。強大如魏國,現在還不是秦人的馬前卒了嗎?無非國勢之興衰罷了。現在我們齊國真的已經無意再戰了。而眼前的宋國又是如此的強大!請王上為了我們大齊國的百年大計,還要慎重起見。”
“寡人怎么能慎重起見?”
田辟疆紅著眼睛道:“若是宋人讓寡人低頭,寡人低頭便低頭,這點委屈還是受得了的。可是你知道宋國讓寡人怎么做嗎?他想要寡人割掉南部的東安、陰平、歷城等三十座城邑,方圓六百里的疆域!這是在往寡人,在往我們齊國的身上割肉啊!寡人如何容忍?”
“我們齊國的疆域本就不是特別的大!那些城邑可都是富庶之地,有耕地之利和商賈之利的地方,怎可拱手讓人?割讓了給宋國,那么我們齊國何以圖強?何以謀王霸之業?!”
“大王息怒!”慎子和淳于髡都跪下來道。
田辟疆緊緊的攥著自己的衣袖,顫聲道:“宋王偃壓根兒就沒有與我們齊國和談的意思!他這是逼著我們齊國與之開戰!”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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