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過澡,已是深夜,鬧一鬧,寶兒也睡不著了,人就在花園的搖椅上坐著發(fā)呆。
聶家的別墅屬于歐式對稱建筑,帶雕塑群的噴水池,常年不敗的綠草地,到了季節(jié),花圃里會開滿郁金香,陽光一曬,美不勝收。
坐在這里,不自覺就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
一家四口,外搭只她至今還沒弄清楚的品種的狗。
午后爸爸媽媽坐在白色的陽傘下喝下午茶,她騎在單車上,哥哥就在后面小心翼翼的護著她學,那只狗則滿花園的撒歡。
那是很小很小的時候的記憶了……
“這么晚了還沒睡呢?”聶志勛從后面走過來,把外套往寶兒頭上罩,繞上前,在她旁邊坐下了,“雖然你剛從北方回來,這邊晚上也涼,小心感冒。”
看樣子,他剛從醫(yī)院回來。
醫(yī)院……
她不是也才從那里回來么?還和精神十足的病人吵了一架呢。
“爸怎么樣了?”猶豫了下,寶兒問。
聶志勛斜眼輕輕看她,露出個笑,說,“就你看到的那樣,緩過那陣勁,又跟沒事似的了的,小阿姨在醫(yī)院看著他。”
其實聶家父女大戰(zhàn),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下人都見怪不怪,更之余夾在中間的聶志勛。
想想,寶兒就盯著視線里昏暗的那片草地說,“你還記不記得以前我們家有只狗?”
“記得。”雙手交叉在腦后,聶志勛和她看的好像是相同的地方,記憶也一樣,“我還以為你忘了。”
他這么說不是沒道理的。
“那只狗叫叮鐺,柯基犬,小短腿跑起來特別有意思,它死的時候我哭了,你還笑我來著。”
“……我有嗎?”聶寶兒對她感情豐富的哥哥另眼相看。
聶志勛則回應她個特別誠實的點頭,表示:他妹從小就冷血無情。
“干嘛?想跟我上課啊?”親兄妹,只要眼神交匯,寶兒立刻反映過來聶志勛現(xiàn)在能和自己坐在這里是別有用意。
“我哪兒敢給你上課”又一句諷刺,聶志勛是不敢和家里的老頭子頂嘴的,聶寶兒敢。
“不過我真松了口氣,要是我剛才坐在這,你先問我的是冷景辰”后面的話他不說了,干脆搖頭作罷。
“看新聞也知道秦少卿還在市,我是被系主任請回來的,沒想到冷景辰又回我隔壁住去了,當時你電話打得那么急,我只好找他送我來。”
解釋完,寶兒十指交錯在一起,小模樣有糾結有委屈,“我和他沒什么了,再說……他能和爸比么……”
她說話越來越小聲,態(tài)度里早就意識到不該在醫(yī)院和病人吵架了。
目的達到,他哪兒可能真的欺負妹妹,再開口,話語里多了份輕松,“既然回來了,就多住幾天吧,學校那邊我去說,其實老頭子蠻想你的。”
誰都有過大四,況且緩和父女關系,比去學校報道重要多了。
城的夜很靜,有種只屬于它的秀致。
聶寶兒是在這里長大的,但說到思鄉(xiāng)情切,其實真的沒有太多……
于是她也開始費解,到底真的是自己太薄性,還是別的什么原因。
“哥,你會不會覺得我有時候特別沒良心?”就連秦少卿都說她是白眼狼,聰明人裝糊涂。
“不會。”聶志勛很肯定,“不常回家就是沒良心了?”他笑,做哥哥的態(tài)度如是。
如果聶寶兒真的沒良心,就不會在聽到父親心臟病突發(fā),急得不計前嫌,要那個男人送她回來。
“你是不想和老頭子吵架吧,當年媽突然就沒了,你怪他,其實爸對你也覺得特別虧欠。”
后來時間把往事磨淡了,父女兩見面反而除了吵架已經不知道要怎么相處。
虧欠……
“小時候是我不懂事。”小孩再怎么樣也不能怨恨父母,這道理寶兒明白的,“當然那時候爸是不常回家,超級工作狂!我總覺得如果他能多關系媽媽的話,就不會……”
頓住,強迫自己舒展眉頭去笑,“都過那么久了還提那些做什么,反正他沒事就好了。”
接到聶志勛電話的時候,寶兒都要急死了。
“得了,在這住一陣,和老爸培養(yǎng)培養(yǎng)感情,不是我嚇唬你,你在市鬧騰的新聞,他天天守著看,沒準心臟病就是急出來的。”
“那我罪過可大了……”現(xiàn)在人已經沒事,寶兒隨便哥哥說教。
聶志勛偏頭看她,那張側臉和他記憶里的容貌越發(fā)的像,眸色,不自覺多了許多單純的柔色。
“你和媽越長越像,上次我去城見你的時候都嚇一跳,更別說你大半年不回家,老頭子沒事時經常看著你16歲的照片發(fā)呆,對他好點,他可稀罕你了。”
……
也許是回了家的緣故,一覺醒來,已經中午。
正式午飯時間,洗漱完畢穿著睡衣下樓,聶非剛在飯廳就位,什么時候出院的,她不知。
和父親來了個復雜的對視,寶兒站在樓梯邊不動,想起的是昨天聶志勛說的話。
沉默三十秒,聶非沉聲道,“起了就過來吃飯,愣著做什么?”
然后叫下人加碗筷,給小姐先喝湯,聶家的正餐,必定有好湯,那是好早以前,曾經聶太太的習慣。
走過去坐下,寶兒隨口問,“小阿姨和哥呢?”
“他們不在,和我吃飯很艱難?”
“我就問問而已……”無可奈何的看她家難搞的老頭子,“你才剛出院,我不想和你吵。”
明明在人前特別嚴肅的人,成天和她小肚雞腸過不去,她碎碎念,“再說我跟你又不是仇人。”
撲哧的一聲,飯廳里不知道誰在偷笑。
聶非老臉掛不住了,吩咐傭人都下去,暫時默契達成停戰(zhàn)共識的兩父女沉默的喝湯。
其實,家里的寶貝回來了,誰不高興?
司徒蓮和聶志勛都是故意找借口溜出去的,聶非太久沒見到女兒了,這陣子看著她發(fā)生那么多事,都不知道該從哪一件問起好。
再開口,就驚了某只小魂……
“那個,叫做秦少卿的小子,什么時候帶他來家里吃頓飯?”
寶兒在父親面前一直叛逆,卻比任何人都了解他的脾氣,絕對的高要求,不但律己,更律人。
全世界,能讓聶非放下平日里的架子,像孩子一樣與之爭執(zhí)的,也只有他的寶貝女兒。
所以,當一個父親向女兒提出合理要求,要見見皇城根下的秦三少爺時……
寶兒首先詫異,接著推脫,“我……我和他才剛開始沒多久你就要我?guī)丶页燥垼缓线m了,那……過一陣再說。”
“過一陣是多久?”聶非決定的事很難再改變,起筷給自己夾了賣相極好的東坡肉,邊吃邊道,“你和秦少卿的事,你哥哥都跟我說了。”
“叛徒……”寶兒咬牙,喝湯,幫秦少卿促成梁人國際合作的那種虧欠覺忽然間消失。
斜眼瞥她,聶非冷笑,“就算你哥不說,你以為我就不知道了?”新聞鬧得那么大,他想不知道都難。
“那小子想和你在一起,得先過我這一關。”
說完,筷子又伸向那盤東坡肉,夾了一塊……
寶兒心里腹誹,過不過都在一起了。
不過考慮到父親大人才從醫(yī)院出來,而且她和秦少卿雖然沒具體討論過以后,彼此也心照不宣,就道,“最近他比較忙,等他回城,我讓他來給你過過眼,這總行了吧?”
聶非很滿意的點頭,剛夾起第三塊東坡肉……寶兒眼疾手快,凌空奪下,順風順水的放進自己碗了,對父親正色,“你以為小阿姨不在就沒人管你了?”扭頭,她往外廳喚人,“宋媽,拿爸的降壓藥來。”
末了無視其父變幻莫測隱忍不發(fā)的臉色,心里超痛快!
樓上,偷聽的聶志勛手捂著嘴偷笑,什么叫做一物降一物。
寶兒回來,老頭子不會有太多精力鞭策他,他也輕松點。
想到昨天在醫(yī)院,見到送妹妹來的是冷景辰,大概父親心里的擔心和他是一樣的,否則也不會這么快就提到要見秦少卿了。
不過……
再想到秦少卿,聶志勛又要偷笑了,那位兄臺下手可比他狠多了。
放了千萬個大心,轉身,轉著車鑰匙出門逍遙快活去。
……
午后,聶寶兒坐在花園里曬太陽,給秦少卿打電話匯報。
“所以你父親想見見我這個準女婿?”聽完整個過程,秦三少心情大好的和她調侃上了。
就知道他態(tài)度會是這樣,寶兒認命的問,“那你來不來吧?”反正只是準的,就當請他來家里做客,和在市她去他家小住沒差,禮尚往來。
那端的人似乎還在辦公室,還沒來得及回答她,就有人敲了門走進來,請他看什么文件。
寶兒只好耐心的等。
末了他那邊忙完,她又道,“要是你很忙的話就過段時間再說。”
“忙不忙都要回來的。”早先把天驕從國外搬回來,為的就是現(xiàn)在。
“不過”他難得用上了轉折,“最近事情確實很多。”
“喔……”她應聲,然后就看到冷景辰從內廳的門里走出來,無意外的走近她。
雖然聶家的寶貝獨立得早,但不代表她沒有被嬌慣過,那些千金小姐的本質泛濫起來,想要達成什么目的,還非做到不可。
望著冷景辰步步走近,她耍著小心思問電話里的秦少卿,“你不問我昨天是誰晚上送我回家的嗎?”
那邊只頓了一秒。
“冷景辰?”
“是哦。”她有點得意。
接著就聽到秦少卿意味不明沉聲的笑。
“你笑什么?”他都不吃醋的?
清了清嗓,秦三少對他的小女友道,“如果你覺得我會吃醋,那我會告訴你一件很遺憾的事情,你想知道是什么嗎?”
“不想。”聶寶兒臉色陰霾了,“你真討厭。”
“聽話,我盡快過來,嗯……討你父親的歡心。”
不知道說秦少卿看得開好,還是他真的有那么放心她?
正準備和三少爺掛線,等冷景辰走到自己面前,看他打算說什么,哪知道他還沒走近她,傭人就從內廳跑出來,跟他說了幾句話,他再看看遠處的她,回頭原路折返。
“真奇怪……”
寶兒詫異。
這個人不是來找自己的么?
“什么奇怪?”秦少卿的聲音在耳邊擦過,她才反映過來還沒掛電話!
慌慌張張的啊了聲,她表示,“沒什么!”
“沒什么?”
“……我真的不是有意要拿冷景辰刺激你,不過好怪,他剛才明明是來找我的來著,好像又被叫回去了,難道是我爸?”
辦公室里,聽寶兒一股腦的說完,秦少卿神思忽閃,抬眼望了望立在辦公桌對面的瑞拉一眼。
瑞拉收到他的眼神,立刻打開候命模式,只不過……老板的臉色不太對勁。
“你有沒有在聽我說啊?”半響沒有回應,寶兒以為秦少卿又在忙工作疏忽了她,難道這就是異地戀分歧的開端……
“算了,你忙吧。”她百無聊賴,“我自己去找樂子。”
“好好讀書。”作為同校的學長,秦少卿勸她,“不要太想我。”
然后成功讓聶寶兒先掛斷電話線。
“老板,你該不會讓我去城吧?”市這邊,秦少卿正在準備接手執(zhí)掌秦氏亞洲區(qū)生殺大權,瑞拉可不想走。
知道她心比自己,秦少卿只問,“聶家和賀蘭家有沒有生意上的來往?答得出來就不用去。”
和這樣的老板共事,你心再大都是惘然。
“沒有。”瑞拉已經對他拜服,“不過賀蘭的父親和聶非私交不錯。”
私交不錯……他若有所思的頷首,沉默半響,“沒事了。”
秘書剛松口氣,又聽老板吩咐,“幫我將明天以后不必要的會面推掉,大小會議全部改成視頻。”
他是江山和美人都要的那種男人。
“好像你想聶小姐,比她想你要多哦”
“我不介意派你去城和宋小五偶遇。”
沒有意外,秦少卿在這個午后成功得罪了兩個和他親近的女人。
辦公室的門被合上,他沉吟,當年為了做成生意,用了些非常手段,現(xiàn)在看來,背后有動作的不止他一個人。
秦少卿在乎的,也只不過是他不小心傷及的無辜。
大百年校慶,這次要做得轟動全城。
但凡附近城市的名流權貴,還有大歷屆精英,都接到了邀請函,身為南方娛樂龍頭的聶家也不例外。
這是寶兒回家小住4天后的事情了。
明媚的周六,墨茉的電話在清晨打來。
“……你和你爸爸一起出席?太好了!我還怕你不來,不然這種聚會我真是要無聊死了。”
小茉的父親是商學院院長,這類活動必讓她參加,美其名曰:見世面。
城聶家千金的房間,寶兒穿著睡衣站在鏡子前發(fā)呆,滿心的怨念都是秦少卿在市忙忙忙!末了問電話里那只,“你找到舞伴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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