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因為這一年來精神的折磨,他可能還是那個冷冽如霜的男人。
溫柔?
不,他的心從來都是冷的。
冷的,只為了那個人,回暖……
“是他該死!崩涑缃^的嘴角輕輕抽了幾下,終于吐出了生冷的字眼,“害得以沫失蹤……是他自找的!”
聲音戛然而止。
仿佛有殘酷的記憶,重新映回到了他的腦海。
不是,他本來打算要放過蕭天傲的。要放過蕭家的。只要和以沫逃走就好了的。
可是他卻不停地逼他、再逼他。如果那天不是蕭天傲派殺手,他就不會中槍,不會讓小初上車,不會遲到。
以沫就不會離開他,不會忘記他,他就不會失去以沫。小初也不會死了……
全都是蕭天傲的錯!到了最后一刻,蕭天傲居然還可以,用自己的生命來打一個賭。蕭天傲賭以沫會因為他的死,而徹底拒絕他。
是啊,如果以沫知道了的話,一定會徹底離開他的吧。比之前更加徹底。
他真該慶幸以沫忘記了。
“他再該死,也是以沫的父親。究竟是因為什么才害死他的,你的心里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吧?”熾冰燁的唇角彎起殘酷的冷笑。
“是他該死!”冷崇絕懷里的七彩石全部散落在了地上,他的雙手死死扯住熾冰燁的衣襟,聲音還在顫抖,回憶讓他覺得痛苦,這一年來,他無時無刻不在痛苦:“我本來不想的,如果他沒有逼走
以沫,如果沒有逼走以沫的話……”
“說那么多自欺欺人的話,也改變不了結果,這句話,我奉還給你。”
“呵呵……”冷崇絕的唇角突然彎起了笑,“呵呵……”那聲音仿佛是從心底發出來的,緩緩,他放開了熾冰燁,“沒有關系的!彼f著看向他,“以沫不會知道,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呢……”
熾冰燁并沒有開口。
他繼續說道:“只要我知道就好了。所有讓以沫不快樂的人,都該死!
如果那天,他沒有對他說,要把以沫找回來,就算只是尸體,也要把她嫁給……嫁給她不喜歡的人的話……
他也許會幫他查查看,他究竟是怎么死的吧?
不管自己怎樣懇求都改變不了那個人的決定呢。
所以,他是會影響到以沫的人啊。
是會,讓以沫沒有辦法回頭的阻礙呢。
那是他做過的最不可理喻的事情嗎?
不。
他一點都不會感到后悔。
他只是遺憾自己拖得太久才愿意正視和她之間的感情而已。
所有阻礙他們的人都已經消失了。
所有的,全部都消失了。
“你沒有資格質問我!”
在冷崇絕說出這句話的瞬間,熾冰燁的車門被打開了,圍觀的人還沒有看清狀況,車門就又一次關上了。
只感覺到一陣勁風,在空蕩的場地,飛揚。
當熾冰燁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被冷崇絕拖到了車上,他的雙手不知道何時被冷崇絕扣在了車座上,他有些錯愕地看著身旁這個明明溫柔地微笑著,動作卻無比迅猛的冷崇絕,仿佛才剛認識他。
殺死一個人,就好像捏碎一只螞蟻。
冷崇絕,他的體內究竟隱藏著怎樣的力量,或者,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可是,熾冰燁驚訝地卻是……
不是說要逮捕我一輩子嗎?你以為,單憑一個手銬就可以拷住我嗎?
那么,你也不要逃走……
誰教你的這招,好傻。
明明上鉤了嘛!還嫌棄。
“你曾經,教過她嗎?這招?”熾冰燁的聲音仿佛來自地獄,他的眼睛落在手腕上的手銬上,許久,都沒有抬眼去看冷崇絕。
冷崇絕不明所以。
“教過?……吧……”
他是在說……什么?冷崇絕莫名地看著熾冰燁。
看著他沉默的樣子,熾冰燁的唇角突然浮現出了近乎癲狂的冷笑。
是嗎……
一直以來。
一直以為,只屬于他們的秘密,原來,是她和另一個人的回憶。
即便她已經不再記得。
即便她完全不記得……
潛意識里會這樣做的話……
是說明什么呢?
他們之間算什么?這種摻雜著和第三個人的回憶的感情究竟算什么?!
咖啡廳。
蕭以沫不斷望向窗外,熾冰燁還沒有來。
“不過才遲到兩個小時而已?赡苡惺碌⒄`了!辈杓辣笨粗鴫ι系臅r鐘,替熾冰燁的遲到尋找借口。
可是,蕭以沫顯然沒有因此而冷靜下來。
呆的越久,就越是動搖。
一直對自己說著,再給他五分鐘、十分鐘。
就這樣,兩個小時過去了。
可是他呢?
最討厭遲到!她也不知道為什么,她就是很討厭很討厭別人遲到。
或者……
她真的應該相信他有事耽誤了。
但是……
怎么能……
堵滿了無數車輛的擁擠街道。
站滿了密密麻麻的圍觀者。
在一聲不大不小的滋聲之后,整條街道都好像跟著凝固了。
只見一輛豪車用比跑車還要神速的力道穿過了水泄不通的車輛。
擦
它飛向了空中,仿佛是漂移在空中一樣,掠過了無數雙震驚到不能移動的眼。
砰
車子越過了一個又一個阻礙,居然在停滿車輛的街道上懸空駛過。
然后,越過了街尾,徹底消失。
還沒有人回神。
沒有人回神。
一秒。
十秒。
三十秒。
一分鐘之后,凝固的畫面瘋了一樣地沸騰起來。
沒有人看清到底發生了什么。
因為,最開始停靠在最中央阻塞了交通的那輛車,和那兩個神一樣的美麗男子,也如同夢幻般,完全消失了。
車子還在瘋了一樣地行駛。
他和他,仿佛都沒有感覺到自己在前進。
越來越接近的……
熾冰燁的瞳孔一點點睜大……
越來越接近的……
是一直一直都不愿意再嘗試著回憶的……
讓人痛苦到不能自抑的……
整個故事的開始和序幕……
楓葉,映紅了整個世界……
他拒絕觸碰的記憶,終于還是被這個人,無情地,翻飛……
“知道嗎?”冷崇絕的聲音在高速運轉的車房內,顯得很不真切。他瘋狂踩著油門,雙手死死按著方向盤,仿佛有殘酷的記憶被自己翻起。很痛,很痛。
那個人的眉,那個人的眼,那個人死之前對這世界的眷戀,和那最后一句來不及說的抱歉。
一直都折磨著他,一轉眼,三百六十多天。
……
“一年前,就是在這里……”
……
“小初瘋了一樣地踩著油門,為了,將我帶到,我要去的地方……”
……
“可是,她也沒有忘記啊……”
……
“把最后一句祝福,帶給你呢……”
……
“小初她……”
……
“在車子爆炸之前……”
……
“為什么呢……我一直在想著……”
……
“沒有選擇自己跳下車子,而是,而是寧愿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將我推下車……”
……
“為什么呢……”
……
“我想也許是因為……”
……
“她想要,把幸福,帶給更多的人……”
……
“比起她自己,她更相信,我可以把祝福帶給你!
……
“她相信,就算不能夠親口把那句祝福帶給你,你也,一定一定會收到……”
……
“她,是這樣想的吧……”
……
“她一直想著,比起我的以沫,也許她的燁會更堅強呢。”
……
“她深愛著的男人,一定是世界上最堅強的人……”
……
“在她的心里,一定,是這樣想的吧!
……
……
她不能生下屬于他們的孩子,再孕的可能,她也知道很低。可是,她想要他幸福,即使不是他們的孩子也好,她希望,他可以有屬于自己的孩子和幸!
是這樣的吧?!
咖啡廳。
茶祭北的臉龐出現許多細密的汗液,許是不太適應空調的味道,他的呼吸漸漸變得不那么自然起來。
手指交纏著,死死抓住自己小腹前的衣裳,抓出了許多褶皺。
咖啡倒是一口都沒有動過。
有些冷。
他覺得有一點冷了。
臉色不知什么時候開始變得蒼白起來,連唇瓣也跟著一點點蒼白。
然而,她卻不停不停地看著窗外,發呆……
他背部的衣裳開始潮濕。
不知是之前淋了噴泉的水,還是熱得過了頭。
為什么呢?
會覺得全身都開始冷了起來。
不停不停發著的抖,讓他的思緒也跟著一點點僵冷了。
熾冰燁,終究還是沒有來……
視覺,仿佛有一點模糊了。
恍惚了幾下,用力撐開雙眼,眨了幾下,還好,還可以看見她焦急的樣子……
可是為什么呢?
覺得眼皮越來越重。
腦袋也越來越沉……
砰
他的身體脫離了靠椅,虛脫地倒在了地上。
“祭北哥哥!”
“祭北哥哥!”
蕭以沫焦急地晃動著他的身體,然而,他還是覺得視線越來越模糊了。
終于,還是徹底失去了知覺。
“祭北哥哥!”
蕭以沫驚慌失措,幾乎要大哭起來。他的臉色怎么這么差!
是她錯了。
居然一點都沒有注意到祭北哥哥在強忍著痛苦。
居然讓他陪著自己等了那么多個小時……
她真的好討厭。
這樣的自己,真的好惹人討厭!
是誰的手機響了起來。
打斷了冷崇絕和熾冰燁。
冷崇絕踩下剎車,四周忽而一片寧靜。他按下通話鍵,手機另一邊傳來了再熟悉不過的聲音,那聲音緊張到了極點,仿佛遇見了非常棘手的事情,讓她慌了神。
“喂……絕哥哥……你在哪里?來一下好不好……”
車房內。
那個聲音透過手機,傳進來熾冰燁和冷崇絕的耳膜。
熾冰燁的瞳孔不可置信地睜大,又一點點緊縮。
是以沫的聲音?
她打給冷崇絕?
她叫他絕哥哥。
有事。
她有事,第一個想起的,是冷崇絕而不是他……
莫名的痛感傳遍了熾冰燁的全身,他握著拳,卻覺得,麻木了。
果然,比較愛冷崇絕嗎?
那他,算什么呢?從冷崇絕出現開始,他就什么都不是了嗎?他一直在想著要怎樣告訴她小初的事情才好,可她,連聽都不想聽,就做出了決定了嗎?
是……是吧,就算告訴她,如果真的告訴她,她肯定會離他更遠更遠的,那樣的過去,連自己都覺得丑陋的過去,怎么能……奢望她會理解和原諒?
他們,真的要走了……
熾冰燁看著冷崇絕唇角泛起的微笑。以沫真的要和這個男人走了嗎?
是嗎?
其實從來都是自己自作多情。
今天,答應他的約會,其實就是想要告訴他,結束了嗎?
是這樣……
是這樣啊……
呵呵……
呵呵呵……
為什么會覺得,自己好像白癡呢。
那個,全世界最笨最傻,最無可救藥的白癡!
冷崇絕收到蕭以沫的求救,便飛快地下車跑開了。
車房,只剩下熾冰燁一個人。
漫天飛舞的楓樹葉,掉落在車上。
一切都好像一個幻境。
不可能存在的,幻境……
令人窒息的味道,一點點地,一點點,吞噬了他的靈魂……
拷著手銬的手腕,已經掙扎出了血痕,全然感覺不到痛……
木然。
只有木然。
數不清的木然。
如果只能到這里……
不!
不會信的!
他的唇角突然彎出了冷冽。
不相信!
絕對。
不信……
手機和弦,就在那個剎那,拼命響了起來……
附近的醫院。冷崇絕陪蕭以沫站著,她在有事的時候第一個想起的還是他,他的心情好了很多。
他還記得,以前也是這樣。
不管有什么事,她都會第一個打給他。不管那時候他在做什么,他都會在最快的時間找到她。
他一直以為,不管她在哪里他都能找到她,她是逃不走的。好傻……怎么就讓她逃走了呢。
冷崇絕看著蕭以沫緊張的側臉,心口悶痛。
她現在為了別人緊張,他卻什么都做不了了。好遜。明明只想要她快樂,想要她的快樂只為他,也只屬于他。卻只能這樣,任由著她卻尋找她的幸福,不能打擾她的人生。
“沒事了!贬t生宣布道:“他只是有點感冒了。”
感冒……
只是有點感冒而已嗎?
難道……
難道是之前……
陪著自己淋水,讓祭北哥哥感冒了嗎?
蕭以沫恍惚想起什么,“糟糕,祭北哥哥的手機掉在咖啡廳了,我馬上去找一下。”
還不等冷崇絕開口,她就朝著飛奔出了醫院。
一路奔回了剛才所在的咖啡廳。
蕭以沫大口大口地呼吸了起來。
還好!
蕭以沫拿起茶祭北的手機。
還在呢。
她的唇角浮現出淺淺的笑。
祭北哥哥最喜歡這款手機了,嗯,是他去年生日的時候她送給他的。
好像還不能相信呢,她生日的時候,他居然只送給了她一條方巾。
那時候覺得他好小氣,嗯,真的太小氣了。怎么可以送方巾當禮物。
可是……
她后來發現,那條方巾上面,居然繡了她的名字。那么干凈的字體,是他親手繡上去的呢……
回神,她突然又變得有一點恍惚起來。
熾冰燁還是沒有出現。
遲到那么久都不肯出現,其實,是不想出現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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