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流血的手指,彈一宿琴音,記憶中讀一段刻骨銘心
邪神凌風停頓了好一會兒才接著說道:“我從沒想過像我母親那樣嬌弱的女子能那么準確的接住我,那是因為,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了吧,她怕我摔傷。
那一天,父親死后,我親眼見到她也倒在血泊之中,呵呵,血肉模糊的臉
現在想起來,那應該是死神夜殤故意找來的替身吧”
雪凝月不由自主握住了他的手,似乎被他悲傷的語氣所感染。
“以前,凝月,你也知道的,我從小就是個不學無術的小混混,小痞子,一點也不思進取,不會一點幻術,亦不會武功,我那個時候連你這個小丫頭都打不過。
可是,是我母親后來教會我成長,教會我如何做人,如何要有所擔當。
那一天下著雨,我以為她跟父親一起死了,我一點一點用手掘著泥土,親自給她做了墳冢。
我最愛的母親,我已將她葬在了一片后花園的桂花樹下可是可是她為什么沒死呢,她竟然沒死,而我,竟然這樣高興,即便,她沒死卻被夜殤劫持”
雪凝月明白他的意思,其實,死與不死,如果是落在傳說中冷血無情的死神夜殤手里,也必定是生不如死吧,絕對不會好受。
“父親死后,我獨自流落到雪落之殤那塊美麗的地方,是一身殺氣的夜殤將我一招打敗,強行帶了回來,
我常常就在想,厲害如他,怎么就會為一個當時一臉涂得烏黑的我停下腳步呢?我曾經可笑的以為夜殤是看中了我不顧一切的邪惡眼神”
“這些年,他給我錦衣玉食,他親自教我雪國早已失傳的獨一無二的邪神幻術,他毫不遮掩的在我眼前殺人放火,他說我將會成為他最得力的心腹和助手,讓我必須學習他的心狠手辣,讓我惟命是從!可只有我知道,我隨時都沒有屈服,隨時都偽裝著,想要找機會超越他,殺死他”
凌風一邊說著,一邊用撕裂的衣襟細心包扎雪凝月的手,那動作,前所未有的輕柔,仿若視她如珍寶。
這時,一直沉默的雪凝月出聲了:“我想你母親一定是很愛你的。而死神之所以選中你作為內應,一定是因為你身上有某種與眾不同的特質,從你這些年突飛猛進的修為來看,你確實是不同的,是優秀的。可惜,死神這個人,野心太重”
雪凝月說完這些話之后,失血過多的她害怕自己再度暈過去,立刻好不憐惜的狠狠扇了自己一個耳光,以便讓自己保持清醒,然后,她對他急切地說道:
“如果你想要我原諒你,可以,現在先別管我,你趕緊先替心兒療傷,一定要護住她的心脈,要讓她好好活下去!”
雖然,她也知道,即便心兒不死,僥幸醒過來,作為大魔法師,法力全失,她今生今世也只可能成為一個廢人了
但是,心兒是為了她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她是她最好的朋友,她從來沒有把心兒當成下屬看待過,她要她好好活著!
其實,她知道心兒對火神非凡的感情,火神中了毒,在雪國靈海那一帶秘密休養,也許很快就能趕過來,不管如何,她都要心兒活著,然后將心兒安全的帶到火神的面前。
凌風自然也清楚簡心兒的傷勢,加上雪凝月也傷得很重,他實在不想浪費心力去救一個廢人,可是,雪凝月似乎早已猜透了他的想法,再一次義正言辭地嚴肅告訴他,如果他不肯先救簡心兒,她將恨他一輩子!
于是,邪神凌風不得不將雪凝月輕輕抱到一邊,著手開始認真救治簡心兒。
昏迷中的簡心兒仿佛陷入了黑色的夢魘。
那是個清醒的夢,夢中暗風浮動,她的發絲飛舞,內心極不安穩,睫毛顫了又顫,額頭上有細密的汗珠瑟瑟而下。
作為大魔法師,她的修為全失,但她內心的感應能力還在。
她能預感自己的靈魂似乎是在一個很黑的地方,那里仿佛永遠不會有陽光照射進來,唯一的光亮是黑暗中忽閃的火把,火把的光亮很小很微弱,仿佛隨時都可能熄滅。
那些火把的光亮如同一個人帶給她的感覺,是她生命里所有的牽絆和溫暖。
火神,非凡,是你嗎?
為什么她睜不開眼睛,為什么她仿佛再也看不見他了。
所有的擔憂和恐慌塞滿了昏迷中簡心兒的腦海。
她在黑暗中摸索著前進,朝著火把的方向,非凡,你在哪里,這到底是什么地方?
沒有回應。耳畔有詭異的幻聽,嘶嘶的如同死去的諸多亡靈
是啊,她突然記起來,雪國死了好多人,她將所有的修為都給了主人凝月,她現在應該已經死了吧?再也見不到非凡了吧。
簡心兒清麗絕世的雙眸在黑暗的夢魘中睜得很大,是啊,她記得自己流了好多好多血
是不是只要主人凝月沒事,非凡就會感到欣慰,就會愿意多看她一眼?
在全是黑暗的清醒的夢境里,她無時無刻不在想念那個擁有火爆脾氣卻正義凜然英俊帥氣猶如最高天神的男子,火神非凡。
那個男子她永生難忘吧!
以前,他曾經救過她,可是現在她那么那么想要見他最后一面,他又去了哪里呢?為什么不肯出來見見她。
頭好痛!分不清夢里夢外,分不清是生是死,明明有一定的自我意識,卻又感覺混沌一片。
“心兒醒醒!”是誰在輕撫她的眉心,好熟悉的聲音是!是邪神凌風的聲音。
那個亦正亦邪一直不肯離開主人半部的奇怪男子!他應該很愛主人吧,就如同她很愛非凡一樣。
聽到邪神凌風聲音的簡心兒依然沉浸在黑色的夢魘當中,
她努力的想睜開眼睛,卻怎么也睜不開。
那感覺難受極了,額際的冷汗出的愈發厲害
“心兒?”這次,是主人雪凝月的聲音傳來,那聲音近在咫尺,柔和中帶著焦急,是那樣好聽,難怪非凡也會喜歡她。
這么多人喜歡主人雪凝月,這么多人希望她醒過來,就連主人也關切地開口了,火神,你又在哪里呢?為什么你還是遲遲不肯出現,不肯多看我一眼。
雪凝月望著陷入夢魘中的簡心兒,不敢再輕易驚擾到她。
而邪神凌風似乎突然想通了什么,那抹邪魅颯爽的俊魅身影嗖的一下出手如電,快速點中簡心兒周身幾處大穴,收手之時一雙深邃的眼眸望向簡心兒的眉心,他的目光冷如寒星!
“怎么了?”雪凝月覺察到不對勁,疑惑地問他。
“這里有太多暗夜的士兵死在你的無弦琴下,那些來自黑暗帝國的死亡力量纏住了心兒姑娘昏迷的神智,想要將她一起拖進地獄,”
說道這里的時候,邪神轉過頭來,望著虛弱的雪凝月,他的目光又意外地變得很柔和,幾近眷戀的凝視著她,薄唇輕喃:“不過,你不用擔心,我在死神夜殤身邊呆了這么多年,知道如何p這黑暗的禁忌之術。可是,我要絕對的安靜,所以,凝月,你也睡一會兒吧。”
雪凝月發現凌風從來不像其他護法和長老一樣叫她主人。
現在沒時間讓她思考這些,在她再三確認凌風會先救簡心兒之后,她點了點頭,任由凌風對她念起了沉睡之咒。
很快,她也暫時陷入了昏迷。
于是,她看不到,俊美邪魅的男子在她身前蹲下身去,那樣溫柔的為她拭去嘴角的血跡,順一順她微亂的發絲,然后,猶豫著輕輕在她光潔的額頭上烙下一吻,最后才開始閉目側耳認真感受周遭不詳和的氣氛。
良久,仿佛下定了什么決心,他站起身來,將左手食指撫向眉心,緘口心念一聲“去”,那動作竟渾然天成,又與大魔法師簡心兒當初使的解魂術法有分相似!
術法念完之后,只見他原本欣長的身影竟有些透明了!
不斷有殷紅的鮮血自他半透明的手腕流出,他將之觸進沉睡中雪凝月的唇瓣,低啞的呢喃:“放心喝吧,剛才,有一半是騙你的呢,請你一定要原諒我,
其實我不一定要絕對安靜的環境才能救心兒姑娘,我之所以那么說,只是想要你乖乖聽話配合,
現在,你看,你這樣安靜地沉睡著,任由我喂你喝血,多好。
你知不知道,你失血過多,如果我不這樣做,你會失血過多而死的”
果然,在他的咒語之下,不僅昏迷中的簡心兒氣色有所好轉,不再在夢魘中掙扎,就連雪凝月在長時間的被迫飲用他的鮮血之后,密長的睫毛也閃動了一下。
見她似乎要醒過來,擔心自己補給她的血液還不夠,他又繼續像正規的魔法師一樣淺吟低喃:“繼續睡吧,放心的睡吧,等你醒來,你所擔心的人和事皆已度過危機”
做完這一切,邪神凌風根本不再管他手臂上透明的傷口,他開始盤腿坐于地上,無聲的闔起了手掌。
他竟用了雪國最厲害也最歹毒傷身的噬魂!那與之前大魔法師簡心兒所使用的解魂術如出一轍,每分每秒都在吞噬他自己的生命!
沉睡中的雪凝月作為真正的光明女神似乎感知到了一些什么,她的眼角有淚劃過,眼淚無聲,心卻留了痕跡。
她讓他救心兒,卻從沒想過要他死啊!
他為什么要付出這么大的代價!
他不是從來都亦正亦邪讓人猜不透嗎,
他不是從來都不叫她主人嗎,
他不是一直不把她當主人看嗎,
那為什么又要對她說的每一句話如此上心,如此惟命是從,盡心盡力做到這一份上,連命也不要了!
雪凝月卻不知道,這只是邪神凌風對自己的懲罰,他之前當著死神夜殤的面,想要毀掉無弦琴的時候,琴聲反噬,傷了她。
而且,他現在這么做,雖然傷害了自己,卻可以按照她的吩咐將她所關心的簡心兒救回來,保住她的心脈,這樣,等她醒過來的時候,看到簡心兒還活著,就會高興了吧,就能原諒他了吧。
陷入黑暗夢魘中的簡心兒只覺得一個豁出一切的低沉聲音突然出現在她的腦海,那聲音似乎也很虛弱,告訴她,“往前走”
“別停,一直向前”
是誰?她想發問,卻發現開不了口。這聲音分明就是邪神凌風的啊。他在做什么。
“一直向前”
于是,簡心兒只能順著牽引一直朝著虛空中黑暗的前方走去。
幻像,似夢,亦似真,譜寫花開又花落的誰的曾經?
暗夜永長,血光盛宴,白骨深深,是否一切都會歸于平靜?
終于,簡心兒隨著腦海中的牽引走出了黑暗無邊的迷障,整個人在呼喚了一聲“非凡”之后醒了過來,但她的修為依然無法再恢復了,她只是一個虛弱的廢人,不至于死去而已。
這又有什么關系呢,只要有命能夠讓她在有生之年再見非凡一面,她便茍延殘喘艱難的活著又如何。因為,只有活著才有希望,因為剛才在黑暗里見不到非凡,活著,睜開眼睛,看著這光明的世界,她才能找到火神非凡,再看他一眼。
而另一邊昏迷中的雪凝月眉頭蹙得更緊,她也自虛脫中醒來,淚流滿面,她看著邪神凌風,有那么一瞬間說不出一句話。
邪神凌風整個人像透明人一樣,仿佛下一刻就會在她眼前消失。
他卻笑了,他感覺到好累,好想睡,卻一直撐到她醒來:“感覺好些了么?”
雪凝月聽著他的聲音,眼淚落得更兇,她神色大驚地問道:“你你怎么了?為什么臉色如此蒼白?”
他之前還好好的啊。
仔細回想,剛才昏迷之中的她似乎略有感應,他為了兌現承諾,究竟對他自己做了什么危險可怕的事情?!
“你是不是受了極重的傷,快快要”后面的話因為擔憂,因為恐懼,她說不完整,第一次變得如此口吃結巴。
起先,邪神凌風并不回答她的話,只是一臉疲憊沉默地看著她,眉目之前全是深情,可是,見她不甘心不妥協的關切眼神,他又不得不耐心虛弱地開了口:
“呵,你,放心,我死不了只是,救兩個毫無知覺的人,耗費了我太多心神,休息一下就好了”
嗯,這一定是他最后一次騙她了。他在心里這樣對自己說。
“騙人!你明明就快要死了!你你的身體都是透明的了!”雪凝月的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落,怎么收也收不住。早知道,他會如此決絕,連對他自己都這樣好不留情,她之前說什么也不會讓他那樣做。
他這一生也并不快樂,是一個缺愛的人,一生面對生離死別,親眼目睹父親的死亡,以為母親也在他面前滿是鮮血的死去,這樣孤僻的邪神,她有什么資格責怪他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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