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劉武等學生的威脅,高順成咬住牙不賠償。見此情景,身負調解重任的牛勝會有點生氣:“老高,虧你還在縣城開旅館,你以為教育局管不著你?你知道那個吳局長是啥脾氣?你知道那個吳局長的哪個學生在衛生局?你知道明年教育局是不是要檢查你的高考餐飲衛生?你要真不打算處理,我們也懶得管,你愛咋辦就咋辦,反正這幾個學生沒去學校鬧,和我沒有多少關系。”
見牛老師生氣了,高順成也軟下來:“牛老師,你也是知道,我這旅館真不大掙錢,一下子叫我出這么多錢,我上哪借去?”
見高順成有點軟活,牛勝會眼珠子一轉,想起金副校長準備調整復習費的建議,就說:“老高,這樣吧,你多少賠一點,剩下的復習費,我回去和領導商量,再讓學校給貼補或者減免。每人出二百塊錢,你看行不行?”
高順成一聽,自己還得掏六百塊錢,還是心疼,“老牛,你再照顧照顧吧。”
牛勝會一咬牙,說:“這樣吧,每人一百五十塊錢,不能再少了。再少我沒法向領導交待。等會我出去就說,你替他們交上復習費,我怕他們不回九中復習,我直接先收下。這樣你也沾光。”
沒有別的辦法,高順成也只好同意,從里間屋拿出四百五十塊錢,非常不舍得交給牛勝會,牛老師的眼睛一亮,熱情地揣在自己兜里,他倆一塊走出房間。
牛老師對楊老師說:“行了,事了了。”然后,他又大聲對幾個學生說:“經過我給高老板做工作,他同意給部分賠償。但是你們要五百的確太多,你們的目的就是解決交復習費的問題,這樣呢,兩下都各讓一步,高老板替你們仨支付復習費,這樣總可以了吧?”
劉武一聽,簡直出乎預料,復習費解決了,當然高興。李洪發和趙正國雖然跟著來,根本沒有想到會拿到補償,自然也同意。
吳若水覺得還是有點不大牢靠,小聲對劉武說:“操,老頭子上樹,懸之又懸。”然后,他大聲問:“牛老師,你為啥不把旅館賠的錢直接給我們呢?”
牛老師嘿嘿一笑:“你們這幾個小伙計,我還不知道你們心思,要是給了你們,你們跑到其他學校復習,我怎么向領導交待?明后天你們直接找我辦理復習報到手續就行,有楊老師作證,絕對不會有差錯。”
這次,楊老師很堅決地點了點頭。
楊老師是屬墻頭草的,指望不上,吳若水更覺得牛老師可能搗鬼,但是有楊老師作證,估計牛老師也不會賴賬。既然要復習費的目的已經達到,也就不說什么了。
牛勝會見學生沒有意見,就對楊老師說:“楊老師,這都是你的學生,你還得叫他們仨人寫個小條子,聲明以后不再來找事。咱別拿到賠償又嫌少,那可不行。”
楊老師非常贊同,劉武他們也覺得應該,他們仨寫了個小條子,聲明不再來找事。當劉武剛要把條子遞給牛老師時,吳若水提醒劉武:“慢點,把回校復習不收你仨復習費的事也寫上,得玩牢穩的。”
劉武、李洪發、趙正國用佩服的眼光看了吳若水一眼。條子寫好之后遞給牛勝會,幾個學生帶著勝利的喜悅,高高興興地出城了。
高順成雖然也損失幾百塊錢,但牛勝會答應,以后肯定會給找補回來,就憑高老板和陶主任的關系,怎么會讓他吃虧。“并且還有一個好消息,一直也沒和你說,陶主任估計快成副校長了,到時你的好處會更多。”聽牛勝會這么一說,高順成剛才的不快也消失了。
事情處理的很好,牛勝會和楊老師坐客車回到九中。
牛勝會趕緊來到教務處,向陶主任匯報處理結果:“我看高老板也挺為難的,叫他拿錢實在困難。最后我答應給這三個學生減免復習費。他仨的復習費,到時按金校長說的分檔次交錢,最多也就是九百塊錢,到時拿咱教務處的費用給補上吧。”
陶主任一聽,有些不大高興:“怎么能用咱的私房錢呢?到時怎么向其他老師交待?”
牛勝會一樂:“這還有啥好解釋的,咱購買教材各種學習資料得到的好處,除了您,沒有人知道具體數字。其實,我這樣做也是為了高老板,更是為了趕緊處理這件事。其中一個學生還是咱教育局原副局長吳長慶的侄子。”
陶主任有點緊張:“怎么,吳局長的侄子也去了?他是有個侄子在咱這里復習,當時我說給免掉復習費,他堅決不同意,只要答應來復習就行。”
牛勝會趕緊解釋:“吳局長的侄子正好從順成路過,他要拉著那仨學生去找吳局長,吳局長的脾氣你也是知道,這點小事要是讓他知道,就成大事了,所以我才趕緊答應了學生的請求。”
“這樣也好,吳局長那個認真勁一上來,就是退了休也惹不起。行,這件就這么辦吧。”在這關鍵時候,陶主任也不想把事惹大。
第二天,劉武樂呵呵地走進教室,一抱小肚子,沖幾個認識的同學一拱手:“同志們,我胡漢三又回來了。”
吳若水看見劉武勝利的喜悅,一招手:“你可是上鞋不用錐子,真行。看來,第三十八條當不成了吧?”
劉武走過來,一邊嘴里說著“咱是光棍咱怕誰”,一邊把盧迪霞拉起來:“哎,哥們,你先一邊涼快涼快,我和一瓢拉拉,商量幾個國家大事。”
劉武一腚坐下,開始訴說找牛勝會辦理復習的事,“這會牛老師不牛了,估計服你了,態度好的讓人心里發毛,還一個勁地打聽你三大爺局長的事。”
吳若水一聽,趕緊低下頭小聲說:“操,老頭子上樹,懸之懸。這個事你可得和發哥趙正國說好,千萬別提了,至少明年高考之前一個字也不能說,要是說漏了,你們幾個的復習費可就難保,到時因為你們不交復習費不讓參加預選,可別怪我沒提醒。”
劉武聽此一說,也覺得事情確實需要保密,一抱小肚子打保證:“一瓢,保證一點水也撒不出,發哥沒問題,正國子有時不大牢靠,我得使勁掐掐他的耳朵。”
到了下午,李洪發和趙正國,還有幾個新的面孔不斷走進八班的教室,原先還比較空的教室,一下子滿起來,教室里的氣氛也熱鬧起來。
終于熬到星期六,還沒吃中午飯,吳若水就騎上自己離開學校,回家改善伙食。
家里,依然如故。
“學校怎么樣?復習的多么?”父親極為關切,停下活計問。
“還行。”
“有多少人?”
“現在光俺班就得五十人吧。”
“復習的還真不少。”不知父親是感嘆復習生多,還是感嘆能拿得起復習費的家庭多。
“應該還有來報名的!”
爺倆跟審問者與被審問者似的,一問一答。但是,吳若水是尊敬父親的,
“上午秀英子來找過你。”
“她來過?有什么事?”
父親所說的秀英子叫董秀英,與吳若水鄰村,算是初中同學。本來初中比吳若水高一級,但考中專失利,回校復讀與吳若水一班。雖然董秀英在初中復讀兩年而進第中專,但只要考上學走出農村,就是佼佼者。在農村里,復讀的時候人們會笑話你不是考學的那塊料,白糟蹋一年糧食,還不如喂豬合算。等你考上了,村里的人在羨慕的同時,也很發酸:為啥自己的孩子就沒有這個福分。
因是同學,董秀英對吳若水很關心。未高考前,幾次來信詢問,鼓勵。假期中,因為高考失利,吳若水覺得沒有臉面見董秀英,也沒有像往年暑假那樣找她聊天。現在女同學找上門來,自己總該和人家說幾句話。
下午,吳若水找到董秀英,倆人走到村外的僻靜處閑聊。
“若水,聽說今年考得不理想。”董秀英問。
“不是不理想,而是相當的不理想。已經不是老頭子上樹的事,而是一槍扎死了楊六郎。”在女同學面前,吳若水不想表現的太低沉,那顯得太拿不起放不下的。
“你老是和我打啞謎,怎么還扎死楊六郎了?”董秀英笑了。
“就是直接沒戲唱了。好歹的考了四百六十多分,也夠用的了。”
“啊?!什么夠用的了?上高中專,也不錯呀。”董秀英覺得有點意外。
“啥高中專,我是說這些分數開車已經足夠了。”吳若水瞅準一塊石頭,狠狠地踢向遠方。
“開車?”董秀英不解。
“一個輪子的,木頭車子,這該不會辦理駕駛執照吧?”吳若水說。
“你呀你,和我說話老是沒正經的時候。你已經回校復習了,還開什么車子?我不是也復習了兩年嗎?你看看咱農村里考上的,有幾個不是復習的?”董秀英安慰吳若水。
“話雖這么說,誰能保證明年啥情況?”
“能保證明年情況的,只有你自己的努力。如果不努力,就復習十年也白搭,你首先得自己有信心。”
“信心肯定有,現在一間大北屋都盛不開,要不,我怎么敢拿著父母三百塊的血汗錢去復習。這一點,你還不相信我?”
“我信不信你,難道你心里沒底么?”董秀英嫣然一笑,讓吳若水的心里一動。董秀英上了兩年中專,越來越漂亮了。
倆人肩并肩閑走,偶爾下地經過的村民,不免要多看一眼。倆人臨分手的時候,董秀英遞給吳若水一個信封。吳若水本想拆開看看,但董秀英執意要求回家再看。
母親又下地去伺弄菜地,吳若水回到家趕緊打開董秀英送給的信,里面是一張賀卡:“贈吳若水:愿你不斷地進取。”賀卡的畫很漂亮:一棵葫蘆沿竹竿艱難地向上爬,“由失敗轉為成功的關鍵就在于能否堅持到底”題寫在一邊,語句也富有味道。背面,“人總在織夢、碎夢、希望、失望的起伏中,一生一世。但是,我們務必堅守的是……跌倒,再爬起來!”
看來,董秀英有想法,在吳若水看來,自己又何嘗沒有想法。但是要實現這個想法,前提是必須考上大學,否則劉愛國的遭遇會在吳若水身上出現。
晚飯剛剛吃過,吳若水正要出門找李青藍納涼,二哥吳若清走了進來。
“正好,老三在家,省得去學校找你了。你的高中畢業證借給我用一下。”二哥對吳若清說。
“你不是有高中畢業證嗎,怎么還借我的?”吳若水有點納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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