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自從來到九中,接到的通知,除了開會就是收錢,學校還會發錢?說這話的人,不是掉了向,就是太陽從西邊出來。
故此,對于劉武說“領錢”的話,沒有人信。劉武還沒來得及說,吳新波也走樓來,高興地喊:“大家快去看看,分數高的可以退復習費了,這個事情可不是小來玩。快去,去晚了可就沒嘍。”
聽到倆人說的有鼻子有眼的,還是頗有幾個同學跑下樓到公告欄前瞧個明白。
吳若水逮住吳新波:“交上去的錢還能退?我看是老頭子上樹,懸之又懸。皮子,你說說,啥情況?”
吳新波說:“剛才我從公告欄前走過,見新貼了一張告示,這可不是閻王爺的告示。這告示上面寫著,為了提高高三年級的學習積極性,保證明年高考再創新高,經學校研究決定,對復習費用進行調整。凡是考上中專以上者前來復習的,不收復習費用,在中專線以下十分者,收復習費一百;中專線以下二十分者,收費二百;其余收費三百。請多交錢的同學去教務處辦理退費手續。一瓢,你說這事能是小來玩?”
范進忠說:“就是個小來玩,你數數,中專線以下二十分以內的,有幾個到九中復習的,人家不是去一中就是去六中。別的班咱不管,你問問咱班里有幾個退錢的?皮子,你能退錢不?一瓢,你能退不?我,堂堂的舉人老爺,宿舍燈長,我能退不?”
“操,上墳燒樹葉子,糊弄鬼呢。我算是服了咱學校的領導了。”吳若水恨恨拋下一句話,進教室了。
范進忠的分數也就在四百多點,這樣的好事自然輪不到,他很有些憤憤然:“唉,一瓢的這話有理,事是這么個事,意思卻不是這么個意思。管他娘的,還是上課去吧。”
雖然能夠退還復習費,但真正能退還的卻沒有幾個人,大家對學校出臺這樣的政策更是不滿,一直到吃中午飯還有人在咒罵。
吳若水吃完飯,把李洪發拉到一邊,悄悄地問:“發哥,趙正國考了多少分,他能領到錢不?”
李洪發咬一口煎餅,說:“他應該交二百。不過,俺仨的錢可不是自己出的,能要回來嗎?”
吳若水說:“該是誰的就是誰的,憑什么不能要,得去。要不回來拉倒,要回來不是更好。能要回多少是多少,這可是土地爺吃螞炸,大小是個葷腥。”
李洪發想想也是,“好,我吃完飯就和趙正國說。”
下午,二節課之后,趙正國耷拉著腦袋回到教室,吳若水見此狀態,知道趙正國碰了牛勝會的釘子。課外活動時,吳若水把趙正國拉到一邊了解情況,果然如所料。
“我去教務處找牛勝會,結果被呲了一頓,說我們是得了便宜賣乖,吃甜食吃上癮了,不但沒交復習費,還想白得一百塊錢,哪有這樣的美事。”趙正國說,“唉,怪咱人心不足,早知道就不去找這頓呲了。”
吳若水則不同意趙正國的看法:“該咱的利益,咱必須得爭取。這次不能叫劉武和發哥去了。牛老師對我也有看法,我要是去怕把上次的事給抖露出來,那就麻煩大了,咱再換個人和你再去一趟。”
趙正國有點心虛:“算了吧,反正咱已經省下復習費了,不能不知足。”
吳若水見趙正國要打退堂鼓,心里相當不高興,這家伙咋有些爛泥糊不墻。正在這時,范進忠走了過來,吳若水拉住他:“范舉,來,有個好事。”
范進忠一看吳若水:“就你,有好事還想著我?”
等吳若水把趙正國的情況說完,范進忠把頭發往腦后一捋,說:“事是這么個事,但意思卻不是那個意思,走,正國,我和你去辦辦這個事。咱先說好,要回錢來,得請請我和一瓢。”
趙正國本不想去,但見范進忠這么熱情,也只好硬著頭發答應。
范進忠也是看熱鬧不怕事大的主,既然趙正國有充足的理由,為什么不去爭取呢。
倆人走進教務處,頗是有幾個學生在簽字,領錢。陶主任在一邊閑著看報紙,一份《江北日報》看得仔細認真。
牛勝會偶爾一抬頭,看見趙正國進來,臉色一變,放下手中的筆,立即走過來擋住趙正國和范進忠:“我說你這個學生,你怎么又來了?你根本不符合條件,你還一趟一趟地往這跑啥,你以為教務處是你們家的?”
趙正國有點害怕,直接沒說話,就往后退。范進忠迎上去說:“老師,我們是按外邊的通知前來領復習費的,你怎么能不讓我們進來呢?要是不讓來領錢,你們還貼那通知干啥?再者說了,沒有我們學生,還有這教務處么?”
正在看報紙的陶主任抬起了頭,心說這是哪個班的學生,說話這么沒有禮貌,便問道:“這倆學生是干啥的?這是怎么和老師說話?實在不行交到團委去。”
趙正國一聽更害怕了,一拉范進忠就想走,但范進忠卻不在乎:“老師,我這個同學符合退一百塊錢的復習費,剛才來過,為什么不給退?”
牛勝會見此情形,心里有些慌,剛才趙正國來的時候,陶主任不在,他把趙正國嚇唬回去,沒想這小子找了幫手又回來了。如果要是讓陶主任知道內情,自己獨吞高順成賠付的四百五十塊錢的事可就露餡了。唉,這級學生真是不好糊弄。看來,只有破財免災,自己掏一百塊錢給趙正國。
牛勝會對陶主任說,剛才這個學生來領復習費的時候,沒找到他的名字,原來是給漏了。現在給補上了。領復習費可以,關鍵是這學生的態度不大好。
陶主任說:“算了,學生也不容易,趕緊把錢給他吧。不過,這位同學,以后說話得注意,這種態度可不大行。”
牛勝會拿過一張名單,讓趙正國簽上字,非常不情愿地給他十張大鈔。
范進忠和趙正國樂呵呵地走出辦公樓,范進忠說:“正國,你這點膽子太小了,還不如一個娘們。”
趙正國拿到了錢,還管范進忠說啥。到了晚飯時間,范進忠叫上吳若水、劉武、李洪發,來到供銷社飯店,由趙正國作東,請幾個人吃頓飯。
因為晚上有自習,李洪和趙正國沒敢喝酒,吳若水、范進忠和劉武不在乎,三人喝了兩斤白酒,醉醺醺地回校。劉武說,喝酒了,今天晚上就別去教室了,省得被老師看見。
沒喝酒的李洪發和趙正國回教室學習,三人走進宿舍,范進忠從枕頭底下拿出藏著的燈泡擰上,宿舍立馬有了燈光。
“別說,你這個燈長還是挺負責的。”劉武往床上一躺,表揚范進忠。
的確自從范進忠當上燈長以后,白天他把燈泡藏起來,晚上下自習前早早回來擰上,以免再次被偷。
“純屬炒咸菜又放鹽,閑的難受。就一個燈泡,還用得天天藏起來。現在有了燈長,燈泡的問題解決了,上周六不知誰又把撮子順走了,難不成咱再設個撮長?為了看住水桶,再設個桶長?”吳若水很有些牢騷。
“一瓢這事說得對,事是這么個事,但意思卻不是那么個意思,咱宿舍的撮子還真找不著了,難道還真得設個撮長?”范進忠說。
“我是光棍我怕誰,算了,這撮長、桶長、飯長,統統都讓我當算了。”劉武說。
“唉,我看咱學校和我們學生之間,真是豬往前拱雞往后刨,各有各的道。這就像課本上學的,當年奴隸為了反抗奴隸主的壓迫,經常消極怠工、逃亡、破壞生產工具,對于我們來說,怠工和逃亡肯定不行,也只有采取破壞工具這一招了。學校收咱的錢,有些同學氣憤不過,就偷學校個撮子,擰宿舍個燈泡,算是出一口惡氣。”吳若水長嘆一聲。
“偷學校點東西還算是仁義的,你說說,咱有些同學卻老是偷咱自行車上的氣門芯、鈴鐺皮,這就有些不仗義了吧。”范進忠說,“這周回家,我自行車上的氣門芯又被人拔走了,氣得我接連偷了三個。”
“范舉,你該不是把我的自行車也拔了吧?”吳若水說。
“算了吧,就你那個破大金鹿,和我的車子根本不一個型號。”范進忠說,“一瓢,你放心吧,這點覺悟我還是有的,我偷氣門芯一般跑到高一高二放自行車集中的地方,兔子還不吃窩邊草來,別說我一個堂堂的舉人老爺。”
“我可管不了這么多,哪里方便偷哪里的,誰叫學校不給看管好?看看人家孫德發、高學偉、盧海,提包里除了煎餅還有一個鈴鐺皮,這個辦法最保險。”劉武說。
三個人正在閑吹,兩個學生走進宿舍。
劉武欠欠身子,問:“你倆是干啥的,跑這來干啥?”
正愁偷撮子的人找不著,走進兩個陌生人,宿舍的三個人都有些警惕。
進來的其中一個人說:“別誤會,我們是六中的,來找個人。”
范進忠問:“六中的?跑這來貴干?找誰?趕緊的,別耽誤哥們醒酒。”
六中的學生問:“我們是想問問,有沒有愿意去我們六中復習的?只要分數高,不但不收復習費,還有獎勵。”
“操,豆腐堆里一塊鐵,算你硬。你們敢情是來挖人的。”吳若水一聽就明白這倆學生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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