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矢如雨。
從城墻上射出的箭,對于披甲的士兵或許傷害不夠,但是對那些只穿衣衫、沒有任何庇護(hù)的秦人來說,是足以致命的。
死亡到來了。
但是,他們做夢也沒想到,宣告他們死亡的是九原城的守衛(wèi)者,是長久以來被視為守護(hù)神的存在。
箭,貫穿喉管,喉嚨里發(fā)出咔吱咔吱的異響,咽氣成了早晚的事情。
箭,穿過胸膛,熱血如泉水般咕嚕嚕冒出,灑在他們生活過的秦人的土地上。
箭,刺入眼球,帶血的箭頭從腦后穿出,掛著令人作嘔的液體。
……
漸漸失去血色的臉上,一雙雙眼睛瞪得大大的,帶著對親人的留念、對胡人的恨意、對秦軍的失望,永遠(yuǎn)地告別了人世。
重傷的秦人,痛苦地捂著傷口,慘叫聲在九原城上空飄蕩,令被俘虜?shù)挠H人心如刀割,也都使勁痛哭,紛紛痛罵秦軍冷血。
可惜,軍令如山,城上的弓箭手們并沒有停止射殺,箭矢一陣接著一陣,最終能夠喘息的秦人男丁只剩寥寥數(shù)人。
望著秦人相殘,匈奴騎兵在一旁獰笑,對左屠耆王的智謀更加敬佩。
失去作用的俘虜,便成了多余的累贅。
須卜一聲令下,被俘的婦孺老人紛紛倒地,追隨著自己的親人而去了。
望著城下尸橫遍野的慘狀,憤怒的火焰,在每一名秦軍的心頭燃燒。
可是,他們不敢動,因為上將軍王離還沒有下令。
冒頓冷眼瞧著秦人自相殘殺,對樓臺的守將愈發(fā)感興趣,朝左右近侍道了一句:“好一個冷血將軍!期待與之一戰(zhàn)!”
沒多久,他便迎來了戰(zhàn)斗的機會。
然而,沖出城外的不是上將軍王離,而是一名身披甲衣、手執(zhí)長戈的魁梧老漢,騎著一匹棗色駿馬,怒吼著沖向須卜的騎兵隊伍,此人正是陳都尉。
他身后還跟著約有一千名長矛步兵,每桿長矛都配有青銅矛頭,呈寬扁狀,長約六寸,棱面清晰,泛著幽藍(lán)的光芒。此外,還有百余名弓弩手也隊列中,將箭頭對準(zhǔn)匈奴騎兵。
須卜眼中冒出精光,舉刀對著城上的王離等人高喊:“秦軍也不都是孬種嘛!哈哈哈……”
說罷,匈奴騎兵一邊哈哈大笑,一邊擺好戰(zhàn)斗陣型,準(zhǔn)備向前沖擊。
王離神色一變,向左右親兵問道:“誰給開的城門?立斬?zé)o赦!”
一名親兵鼓足勇氣答道:“陳都尉在受刑的路上,聽說將軍下令射箭,便掙脫開來,奪過一名士兵的馬匹,沖向北門。”
另一名親兵補充道:“部分士兵被他煽動,打開城門,隨他出城去了。那守門的幾名士卒也在其中。”
王離心中一動,心知:那些長矛步兵本就是陳都尉治下的,聽他號令出去了也是情有可原,只是守城門的士兵居然也跟著出去了,倒是令他沒想到。
盛怒之下,王離呵斥道:“傳吳將軍來見!”
親兵自去告訴吳裨將,按下不表。
且說陳都尉單槍匹馬地沖在前頭,挽韁立馬,高喊一聲:“大秦男兒何在?隨我殺敵!”
“殺——”
受其士氣鼓舞,秦兵大喊著殺敵。
弓弩手扣動機括,將弩箭射出。弩箭勁大,匈奴騎兵皮甲單薄,沖在前列的士兵被射落馬下,后面的騎兵迅速跟上,直沖隊伍中部。
趁著弓弩手上弦的間隙,大量的匈奴騎兵奮馬急奔而來。長矛步兵趕忙上前,將武器斜持在前,矛頭對準(zhǔn)馬上的騎兵。
兩兵相接,長矛擊穿匈奴騎兵的肉身,大刀落在長矛步兵的肩上,互有死傷。匈奴騎兵一輪過后,沖擊出去,在遠(yuǎn)處立馬,蓄勢準(zhǔn)備發(fā)動第二輪沖擊。
須卜和陳都尉換了幾招,都覺得對方力沉勢大,恰逢其手。
細(xì)究起來,須卜使得是短兵器,而陳都尉使得是長矛,俗話說“一寸長一寸強”,須卜兵器不占優(yōu)勢,卻能和陳都尉斗個不分上下,可見此人威猛。
王離站在城上,看著雙方爭斗,一面深恨陳都尉違背軍令,一面擔(dān)心他的安危,畢竟父親王賁留給自己的老人就剩他一個了。
正在他思量間,吳裨將奔上城頭,拜倒在他腳下。
“上將軍,末將有罪,還請將軍責(zé)罰!”
“此事戰(zhàn)后再說,你且領(lǐng)剩余兵士,去助那個老家伙!真要是敗了,我大秦還丟不起這個人!”
“是!”
吳裨將把責(zé)罰拋諸腦后,急忙奔下城樓,帶領(lǐng)余下的長矛步兵、弓弩手幫助陳都尉御敵。
然而,他不曾料到,隊伍剛出城門,尚未列成陣型,左右兩翼各沖出一隊騎兵,用匈奴語呼喊著,將他的隊伍砍殺大半。
原來,這兩隊騎兵是冒頓事先安置的伏兵,專打城內(nèi)援軍,領(lǐng)隊的正是千騎長浮屠休、別目臺。
二人騎術(shù)精湛,在人群中穿梭砍殺,如入無人之境。
陳裨將大呼不妙,急令長矛步兵列成圓陣,將弓弩手掩護(hù)在內(nèi),一時間苦苦支撐著,倒也不見敗勢。
可是,圓陣宜守不宜攻,陳都尉那邊苦戰(zhàn)難分,無暇支援自己。陳裨將只能眼巴巴等著城中援軍來救。
突然,一陣馬蹄聲大作,從西門沖出一隊全副武裝的騎兵。
這隊騎兵與匈奴騎兵大有不同。
士兵全部身穿皮甲,用金漆在左肩刷著一個金色虎頭,連胯下戰(zhàn)馬也都一般高大,馬頭戴著清一色的黑色面甲。
他們所使用的兵器,也是彎刀,但是比匈奴騎兵的更加精良,都是頂尖的鐵匠用純鐵打造,刀刃略微狹長一些,也更加鋒利。
虎賁鐵騎,是王氏三代練兵的成果。
從選兵、選馬、打造武器、練兵、戰(zhàn)術(shù)制定等等,都飽含著王翦、王賁、王離三代人的心血,是北境大軍的一把利劍。
長劍出鞘,便要見血。
虎賁鐵騎的加入,使得戰(zhàn)場局勢陡然反轉(zhuǎn)。
匈奴騎兵與虎賁騎兵,一對一打斗,根本占不到半點便宜,再加上長矛、勁弩本就是騎兵的克星。
持續(xù)了半個時辰后,須卜、浮屠休、別目臺所率隊伍傷亡漸多,開始出現(xiàn)頹勢。
忽然,遠(yuǎn)處山坡上,一面旌旗揮動。三人瞧見了,都召集各自的士兵們,撤離戰(zhàn)斗,向山坡間奔去。
此時,天色已晚,王離恐再生變,于是下令鳴金收兵。
虎賁鐵騎聽聞金聲,立刻調(diào)轉(zhuǎn)馬頭,列成長隊,整整齊齊地返回西門。
陳都尉、吳裨將都?xì)⒌门d起,跟著匈奴騎兵追了數(shù)百步,聽見城樓上的聲響,再看虎賁騎兵已經(jīng)收兵,憑著雙腿根本無法追趕,也只得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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