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溫柔似水一如既往,帶著點初春的澀和甜,傅琰手心有些冒汗,聲音拘謹干澀。
“好久不見,陸雪,外面太陽大,進來坐會吧。”
陸雪點了點頭,依言坐到傅琰對面,放下手中包裹,甜甜一笑,“老板,老樣子,五串素的,不放辣椒。”
老板像當了紅娘一樣高興,眼睛都笑彎了,“你說說啊,這都能碰上,以前你們老一起來,沒被人少說閑話吧,哈哈哈哈。”
傅琰和陸雪有些尷尬的對看一眼,畢竟時過境遷,傅琰現在也沒心思吃東西了,滿腦子都在想著下一句說什么。
“你現在還在上大學吧?”陸雪落落大方的看著他,傅琰點點頭,“大二,考上了東大。”
“哦~”陸雪意義不明的哦了一聲,挑動著明媚的大眼睛看他,“你吃啊,不用等我。”
傅琰看了看桌上滿是辣椒油和孜然的烤腰子,有些食不下咽,如果他沒看錯,剛才陸雪眼底是藏著淚的,不免有些艱澀道:
“你…高二怎么突然轉學了,也沒給我說一聲,我也不敢問老師,加上高三課業緊,便沒有去找你。”
這看似不是解釋的解釋讓空氣有一瞬間凝結,陸雪垂眸,白白的牙齒咬著下唇,好像有些難以啟齒,“我輟學了,之后去了廣州。”頓了頓羨慕道,“你現在可好了,大學生。對了,忘了問你什么專業,一定是前途一片光明的好專業吧。”
傅琰心里像被一根毛搔了一下,麻癢疼痛,其實以前她們也沒什么,雖然經常呆在一起,你送我一支筆,我送你一個圍巾什么的,但那層窗戶紙還從來沒有捅破過,情竇初開,都稀里糊涂的。
但兩人約好,要讀同一所大學。
而陸雪最想考的便是東大,學動物醫學專業,以后在大城市做一名動物醫生,這對喜愛小動物的陸雪而言算是對美好未來的一個期望。
傅琰賭咒發誓,考東大可能是潛意識的選擇,但專業真是巧合啊。
傅琰還是老實道:“我學的動物醫學。”
陸雪全身一震,有些意外的看著他,潔白無暇的脖子在強烈光照下幾近透明,臉上看不出悲喜,但手指應該在桌下攪成了一團。
傅琰始終覺得,陸雪隨時會哭出來的感覺。
剛好老板端著烤好的素菜過來,此時正當中午,本來棚子里就熱得難受,老板已經汗流浹背,但看坐在屋里那對兒小年輕,臉上連滴汗都沒有,不禁嘆道: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陰寒體制。
老板嘀咕了一句對傅琰道:“小兄弟,我出去透透氣,你幫我盯著點攤兒,有人來叫我,你們不用急,慢慢聊啊。”
傅琰應了一聲,待他走后,陸雪似乎松了口氣,看著傅琰無比專注和認真。
“其實…那時候…我很喜歡你。”
傅琰拿簽子的手都抖了抖,想他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此時心里也很難平靜。
若說心里沒有她的話,也不會在大一迎新會上一直找人,可若說有她的話,傅琰這三年來卻極少想起她,也覺得生活和學業很充實,沒什么遺憾。
但有些人,只有見了,你才知道她對你的影響力,無關歲月,傅琰覺得陸雪對自己便是這樣一個人。
想通這一點,傅琰覺得全身輕松,連神態都平和起來,甚至帶著笑,“我也是。”
只是在他即將出口的時候,陸雪一句話把他從云端拉到了水泥地里。
“我要結婚了,今天能遇到你就像是老天爺安排的一樣,能說出這句心里話我已經很滿足。”陸雪就這么平靜的看著傅琰,慢條斯理的說出這一系話。
“如果有時間,可以來喝杯喜酒嗎。”
說著從旁邊的椅子上把包裹打開,抽出一張空白的請柬,那請柬紅得燙手,紅得灼眼,婚禮竟然就在三天后。
傅琰覺得自己今天幾次愣神到斷片的程度,都是因為陸雪,不禁眼眶酸澀,喉頭聳動。
“誰啊?這么好福氣。”
陸雪看著他沉默,沒有一點即將成為新娘的喜悅感,低聲道:“別人說的媒,爸媽看好的,處了一年了。”
這是戚縣的風俗,即便改革開放的龍卷風席卷而來也一時無法改變的舊俗,女孩子到了十八不許人家,那會遭人閑話的。傅琰舌頭有些打結,心里有太多此事荒謬至極的道理卻說不出口。
“你也不過剛滿二十歲,是不是太早了,不用這么著急,人生大事你要考慮好。這都什么年代了,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陸雪,你從來不是這么迂腐的人。”
陸雪提溜著眼看他,傅琰也覺得自己這話不妥當,調整了一下情緒,恢復如常,“我隨口一說,你別介意。”
陸雪搖搖頭站起身,最后看了他一眼,“時候不早了,我跟他約好在學校門口見面,等下他找不到我該著急了。”
傅琰看著她站起身,提起那透明的塑料口袋,里面裝滿了結婚用的請柬喜糖紅色的紙花,明明那么顯眼,一眼便能看見,卻在陸雪出現的時候,被他完全忽視了。
有時候心會騙人,眼睛卻不會。
“我送你。”傅琰猛的站起來,掏出一百塊放在桌子上,走出燒烤棚又有些后悔,他要干什么,能干什么,能叫陸雪等他大學畢業后再娶她嗎,這好像是天方夜譚。
先不說這是不是青春遺留下來的騷動和遺憾才有的沖動,光這節骨眼上有這種荒唐的想法就太孩子氣。
傅琰一直是一個冷靜的人,有超過同齡的成熟。
傅琰是一個見過大風大浪生死禍福的人。
“要不我娶你吧。”
陸雪走在前面的背影一疆差點摔倒,回過身詭異的看著他,那神情只能用詭異形容。
傅琰有些干澀的舔了舔唇不好意思道:“不過得等我大學畢業。”
陸雪“噗”的一聲笑出來,就那么遠遠的看著,好像歲月蹉跎,隔了千山萬水,傅琰也笑了,為自己的發傻。
不知過了多久,對面突然有人在喊陸雪的名字,站在她們就讀的二中門口,一米七,平頭,長相普通的一個青年,倒是那件白襯衣把他襯托得文質彬彬。
傅琰轉過身往反方向走,步履沉重卻健步如飛,耳中還是沒遺漏掉那兩句對白。
“他是誰?”
“你不認識,我同學。”
“給他發請柬沒,不是給你說了嗎?把認識的人都請來。”
陸雪的聲音有絲澀,“發了,但他不會來,他家做棺材的,來了也晦氣。”
“有什么晦氣的,棺材不也是給人住的嗎?”
男人的聲音很強勢,傅琰莫名覺得不舒服,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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