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劍和王孟離開后,趙東攔了個摩托車也回了縣里,傅琰開著面包車往崖頭村走。
崖頭村在二頂山腳,四周都是竹林河流,離縣城少說大半小時車程,因為各種原因,還沒有修成柏油路,村委擔心泥濘路滑,組織沿線的村民用石子兒填坑,導致一條路,滑是沒以前滑了,卻能把你抖得像篩子。
傅琰搖搖晃晃的往老家開,他知道今天晚上傅爸一定在。
窗外的夜風吹進來,吹在濡濕的皮膚上涼絲絲的干疼,一向不怎么流汗的傅琰,從聽到陸雪那消息起,就一直出冷汗。
心里空蕩蕩的不知道該想寫什么,好像想什么都無法填補這無盡的自責悔恨遺憾不甘和無奈,太復雜的東西,說不好。
面包車滌蕩在彎彎曲曲的石子兒路上,過了前面那一條河,就能看到村子了。河道兩邊全是竹林圍繞,整個崖頭村都被竹子覆蓋著,白天看似世外桃源,晚上過這河便七竅通達膽戰心驚。
傅琰此時也沒有心思胡思亂想,只是這車剛一上石板橋便咔嚓咔嚓響,這響不似車輪子壓石頭上的聲音,倒像地盤被什么東西卡住了摩擦地面的聲音。
傅琰探出頭看了一眼車外,除了車頭燈,外面黑漆麻黑的什么也看不真切,心里漸漸有了些不好的想法,越發不敢松油門,更不敢下車去看。
這過河橋只是村里出錢搭建的,剛夠過一輛車的距離,即便傅琰想快速開過去也不敢把油門給到底,加上車底的阻力,面包車艱澀的移動著,好像被什么東西從地底吸住。
若是此時有人從遠處經過,一定會嚇得暈過去,只見一團詭異的黑霧中裹住了一團白,而車頭有什么東西頂著,勾瞪著一雙過分巨大慘白的眼睛,望著你。
那東西一轉身,卻是齊腰斬斷,沒有下半身。
傅琰雖看不見,卻也知道今天撞頭上了。腦子里快速的想著自己哪里惹的,額頭的冷汗開始一滴一滴的滴在方向盤上。
今天干過的唯一一件犯戒的事就是攔了一個空棺。
空棺…
我靠,傅琰心里大罵一聲,敢情那棺底藏了東西…
這東西不得了,行內人叫棺煞,一旦有慘案發生這東西便會出來,藏在棺底下,等著怨氣滋養,再去害人,這也是傅老爹三大禁忌的原因。
面包車已經開始向河面傾斜,傅琰當機立斷掛了倒檔往后退,退出一段距離卻又陷入了泥濘之中,傅琰側頭正好看到車窗上那凸嚕的眼珠子正對著他,嚇得大罵一聲。
“干”
傅琰趕緊從懷里摸出幾根煙點燃,因為緊張手抖的不像樣子,猛吸了幾口噴在那鬼東西臉上,那東西愣了愣緩了些力道。
果然有用,傅琰心里大喜,更是與之對視大氣吐納,以氣攝鬼,法力低的鬼早被這不怕鬼的人嚇跑了,很明顯,這是只老油條,開始往車里伸那慘白瘦可見骨的手。
傅琰雖然從小睡棺,但也是頭一次撞見鬼,還是正面沖突,條件反射的往車后面爬,但想起傅爸說過,對付鬼,千萬別讓鬼站你背后,更不能閉眼。
傅琰剛想翻身,卻覺后背受到重擊般dong的一聲,胸口憋悶,吐出一口血來,槽,遇到個害命鬼了。
那血正好吐在手臂上,黑夜里看不清顏色,只覺一片溫熱,腥膻味撲鼻而來,潮呼呼的。
傅琰越發覺得腦子不清醒,后背又熟悉的dong了一聲,只覺全身骨骼都快碎了,痛得神智不清,腦子一片混沌,嗎的,死馬當活馬醫,傅琰唯一會畫的傷害符咒便是鎖魂咒,還得拜那溫州老板所賜,不管有用沒用,蘸了自己的血凌空而畫。
剛畫了一點,那鬼像是看到了極其恐怖的東西,扭曲腐爛的臉裂成兩半,連尖叫都來不及,疾馳往外飛去,那速度比箭還要快,生怕沾了這咒一絲一毫。
面包車砰的一聲,終于落了地。
傅琰停下畫咒的手長出口氣,剛才真是兇險萬分。這東西也是慘死之人,日積月累所化,想到陸雪將來要么被封死在墳里永世不得超生,要么便如行尸走肉一般到處害人,心里不禁氣血翻涌,差點又吐出一口血來。
傅琰收斂心神,稍作停歇,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才勉強開車回家,好在祖屋的燈亮著。
傅老爹一開門,傅琰便栽在了他身上。
嘴唇發白,全身冰涼,像從冰窖里剛撈出來。
傅老爹掰了掰他額頭,翻了下眼皮,聲音冷靜自持:“撞到東西了?”
傅琰點了點頭,“嗯。”
傅琰一到家便覺全身酸軟,只能靠著傅老爹才躺在了沙發上,農村的房梁都很高,黑布隆冬的,只覺一陣陣發暈。
傅爸從掛在墻上的破鑼下面取出一個吊著紅繩的破口粗瓷碗,去廚房轉了一圈,念念有詞,端回來一碗加了米的水給傅琰喝下,喝完不久,傅琰便覺神志清醒不少,四肢也有了力氣,只是胸口的煩悶一時還未褪去。
“你這次有點嚴重,你太大意了,怎可拿背對著陰邪。”
傅爸拍了拍自己兒子的肩膀,好像要給他力量般。見他緩了過來,起身把碗掛到墻上,又用破鑼遮住才轉身道:
“聽說那姑娘你認識?”
傅琰當然知道自己爹說的是誰,也不隱瞞,頭靠在沙發上嘆了口氣。
傅老爹看見他如此神色,心里明白了幾分,自己兒子自己還不了解嗎,別看他從小與一般人無二,但多少對人情世故有些冷漠,真正交過心的朋友怕是沒有。
至于女孩嘛,更是冷心冷情,傅老爹沒告訴他,命里帶的,注定有此一劫。
“爸,我有個…”
傅琰剛想和他提雙頭棺的事,卻被傅老爹打斷,
“你這次至少得修養半個月才可恢復元氣,好好在家呆著,別東跑西跑的。”
“爸。”傅琰加重了音調,固執的看著傅云叢,吞了吞口水,聲音才緩下來,幾近哀求。
“爸,你想想辦法,陸雪太可憐了,她不能就這么下葬。”
傅云叢錯開眼睛,雖心有不忍但還是堅定道:“事已至此,沒辦法可想,我們傅家只是棺材匠,你要是摻合進去,只會越來越糟。你放心好了,那伙外鄉人這棺他們抬不了,我已經安排了你劉五叔發喪那天去抬重,又有你柳二爺(風水)和馮叔(法師)在,應該出不了大事。”
傅琰皺眉,他爹明明知道他說的不是這個,默了默卻沒說話,站起身打算回屋。
老屋的房子小,穿過大廳,邁個門檻就到了臥房,傅琰剛要開門卻聽他爹斬釘截鐵道:“明天哪兒也不許去,我讓你二嬸過來看著你。”
媽蛋,知子莫若父啊。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