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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武揮鞭 第六百三十五章 印度希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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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歲大漢雖又逢暖冬,然入得冬月后,亦不免日漸寒涼,出得西域的大漢使團卻是遇著最適宜行進的好天候。

    大夏國占據(jù)媯水阿姆河下游流域,境內(nèi)氣候宜人,國都藍市城更是四季如春,鮮少有酷暑嚴寒,又是植被茂盛,水肥草美,實在是得天獨厚之地,也無怪昔年西遷而來的月氏人會強占媯水北畔的大夏疆土,建立起大月氏。

    大夏的冬月,天氣卻似長安初春,使得大漢使團的行進加快不少,終是在冬月末抵達大夏國都藍市城。

    大漢親王駕臨,中亞諸國豈敢怠慢,非但大夏君臣出城三十里相迎,印度希臘諸國的使臣亦是跟著出城迎候。

    所謂印度希臘諸國,乃是指中亞南部和身毒西北部的諸多希臘化國家,若非要細分,則以興都庫什山脈為分界,山北可稱之為中亞希臘,山南則為身毒希臘。

    印度希臘諸國中,最具代表性且國力“相對”較強的,無疑是大夏南邊的巴克特里亞王國。

    巴克特里亞地區(qū)自古便是中亞、南亞、西亞和東亞的交通樞紐,五百年前曾為波斯帝國的行省。

    兩百年前,馬其頓帝國的亞歷山大大帝征服此地后,即以此為其東方領(lǐng)地的統(tǒng)治中心,然希臘人和馬其頓人真正大規(guī)模遷徙而來,卻是在亞歷山大大帝去世后,其部將塞琉古統(tǒng)治中亞的時期。

    待得馬其頓帝國四分五裂,塞琉古也順勢在中亞獨立建國,并出兵攻伐統(tǒng)治西亞的諸多舊日袍澤,故才有了盛極一時的塞琉古帝國。

    塞琉古帝國雖是闊過,可惜也沒闊多久,蓋因主政者太過狂妄,竟然瘋狂打壓以帕提亞人為首的西亞游牧民族。

    若論及當世最為彪悍武勇的民族,且不提東方的漢人和匈奴,在歐陸首數(shù)“野蠻人”色雷斯,在西亞則是帕提亞人。

    身為游牧民族大聯(lián)盟“大益”的領(lǐng)袖,以帕提亞人為主的帕尼族擁有諸多悍不畏死的戰(zhàn)士,人人都是出色的弓箭手,個個都是剽悍的騎手。

    若塞琉古帝國善待他們,甚或只要不太過欺壓他們,帕提亞人還會如過往千百年般逐水草而居,昔年在波斯帝國治下,他們也是如此過著此等安穩(wěn)的日子,安安生生的繁衍延續(xù),沒想著做出甚么改變。

    偏生塞琉古帝國的主政者太過狂妄,或許還沉迷在昔日馬其頓帝國覆滅波斯帝國的驕傲中,過往波斯人不敢做的事,他們馬其頓人卻是敢做的,故對西亞游牧民族施行了極端高壓的統(tǒng)治。

    帕提亞人向來是不畏死,不信邪的,實在被逼急眼了,索性開始定居,然后修建城地,并不斷擴大他們的領(lǐng)土,并與其他部族結(jié)成了更為緊密的聯(lián)盟,進而漸漸完成了從部族聯(lián)盟向王國的轉(zhuǎn)變,建立起了安息。

    安息立國之初,便是散布出剽悍無畏的氣氛,對外宣布一切膽敢進犯的民族都將被他們的軍隊粉碎,就像波濤在鋒利的礁石上碎成浪花一樣,等若向塞琉古帝國直接宣戰(zhàn)了。

    強盛的塞琉古帝國為平定帕提亞人的“叛亂”,損耗了大量兵力,卻是屢屢大敗虧輸,且因?qū)⒋蠖鄶?shù)軍隊調(diào)往西亞,無力再顧及中亞,巴克特里亞總督狄奧多圖斯趁勢宣布獨立,建立起巴克特里亞王國。

    塞琉古帝國立國,稱霸中西亞,到分崩離析,只用了短短七十年,就如過往的馬其頓帝國般,如同劃過天際的絢爛流星,迅速崛起,又是迅速衰落,或許這就是馬其頓人的民族性,貪求廣袤的疆土,卻沒有足夠的能力去統(tǒng)御經(jīng)營,也是馬其頓帝國遠不如羅馬帝國之處。

    亞歷山大大帝治下的馬其頓,同時代的華夏戰(zhàn)國群雄,孰強孰弱?

    后世史家對兩者的比較往往只局限在兵力對比,未免太過流于表面了。

    馬其頓軍隊或許爆發(fā)力較強,與波斯和身毒等缺乏韌性的民族作戰(zhàn),自然勢如破竹,但若遇到華夏民族,且不提局部戰(zhàn)役誰勝誰負,光憑著諸多堅城深池,拖都能把馬其頓軍隊拖到虛脫。

    莽頭莽腦的年輕人,爆發(fā)力強,但往往不持久,很快就后繼乏力了,甚至……

    你們懂得……

    反觀華夏,趙國被殺神白起生生坑殺四十萬軍民,仍是又撐了足足四十載才被秦國覆滅,華夏民族的韌性遠非馬其頓人所能想象的。

    昔年亞歷山大大帝若未英年早逝,且真要興兵東侵華夏,首先會遇到的可是戰(zhàn)國七雄中最為強大的秦國,且會遇著秦國歷代君主中最為杰出,雄才大略遠超秦始皇的嬴駟。

    沒錯,秦惠文王嬴駟,遠比后世影劇羋月傳中所描繪的,更為鐵血深沉的秦國第一君王。

    嬴駟當政期間,文有張儀連橫六國,武有公孫衍、樗里子、司馬錯,北伐義渠,西平巴蜀,東出函谷,南下商於,為秦國**諸侯打下堅實基礎(chǔ)。

    若無嬴駟,秦國難為大秦!

    秦始皇所謂的“奮六世之余烈”,六世秦君以秦惠文王厥功至偉。

    若馬其頓帝國真敢興兵犯境,即便殺神白起已死,樗里子亦能領(lǐng)著大秦銳士將他們活埋了,他可是曾率軍擊破韓、趙、魏聯(lián)軍,且敗楚破齊的絕世悍將,戰(zhàn)功不下白起,更遠超王翦和蒙恬。

    只可惜樗里子在后世的名頭不太響亮,就如他的主君嬴駟般,世人多只會記住最后攫取勝利果實的秦始皇及其麾下將帥,栽樹澆水的前人多是會被逐漸淡忘的,僅在史書中以“奮六世余烈”一筆帶過,這或許就是人性吧。

    言歸正傳,話說從頭。

    安息在短短百年間迅速崛起,踏著分崩離析的塞琉古帝國,終是稱雄西亞,尤是在十余年,現(xiàn)任安息君王米特里達梯親自領(lǐng)兵出征,再度重創(chuàng)塞琉古帝國,奪得了肥沃豐饒的美索不達米亞平原,使得安息成為能與羅馬和大漢并舉于世的強盛帝國。

    見得塞琉古帝國不斷兵敗割地,不少中亞領(lǐng)地紛紛學(xué)著巴克特里亞地區(qū)宣布獨立建國,加速了帝國的崩解和衰落。

    盛及一時的塞琉古帝國,現(xiàn)今卻已然淪落到現(xiàn)今只能龜縮茍全的凋敝慘況,曾經(jīng)囊括中西亞的廣袤疆土僅僅剩下地中海東部沿岸的狹長地帶。

    中亞及身毒西北部卻是出現(xiàn)了諸多獨立王國,也就是現(xiàn)今印度希臘諸國的前身,其中國力最強的巴克特里亞王國也曾試圖吞并弱小的鄰國,且最初進展頗為順利。

    巴克特里亞王國的版圖一度極為遼闊,東起喜馬拉雅山脈以南的恒水中游流域,西達波斯東部沙漠,南抵身毒西北沿海,北界中亞的錫爾水,勢力鼎盛。

    然馬其頓的民族劣性又在此時爆發(fā)出來了,監(jiān)領(lǐng)中亞的興都庫什山脈以北地區(qū)的總督歐克拉蒂德斯發(fā)動叛亂,在巴克特里亞稱王。

    王國以興都庫什山脈為界,分裂為南北二朝,互相攻戰(zhàn)不已,一些勢強的總督或?qū)④姵藱C割據(jù)一方,進而獨立建國,使得巴克特里亞的國勢迅速由盛轉(zhuǎn)衰。

    或許正因如此,世人慣常會將興都庫什山脈以北諸國稱為中亞希臘,山南諸國則稱為身毒希臘,或是將這些希臘化的小國泛稱為印度希臘。

    現(xiàn)今的巴克特里亞王國真的只是小國,蓋因在過往數(shù)十年間,北面康居,大宛和大夏陸續(xù)崛起,西南的大片疆土又被安息帝國攻占,取代了孔雀王朝的巽加王朝也徹底平定內(nèi)亂,出兵奪回整個恒水流域。

    如此種種,皆導(dǎo)致巴克特里亞王國的版圖大幅縮水,國力更是衰微,便連大宛都遠遠不如了。

    巴克特里亞王國的立國,強盛和衰落過程,亦是不足百年,讓人不得不唏噓,馬其頓人總是這般牛逼哄哄的自我作死,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瀟灑走了好幾回,卻硬是沒建立甚么文明古國,這也怨不得旁人啊。

    當然,巴克特里亞王國的分裂也不是沒來由的,除卻馬其頓人骨子里的分裂因子,中亞及身毒西北部獨特的地理因素更是主因。

    興都庫什山脈以北多為平原,地勢平坦,土地肥沃,而興都庫什山脈以南,則多為山地高原。

    山北之地,多如大夏疆域般雨水豐沛,氣候宜人山南之地,則是干燥少雨,晝夜溫差極大,且夏季酷熱能活活將人烤熟,冬季嚴寒卻能凝水成冰。

    巴克特里亞地區(qū)自古是貫通中亞、南亞、西亞和東亞的交通樞紐,且混居著馬其頓人為主的希臘人,波斯人,身毒人等多個民族,成為八方商賈匯聚之地,故其在興都庫什山脈以北的領(lǐng)地極為富饒,與貧瘠的山南領(lǐng)地形成鮮明對比,當?shù)貙倜裰С诸I(lǐng)主搞分裂也就不足為奇了。

    然尋常百姓的眼光往往是短淺的,他們怕是萬萬沒料到,分裂后的巴克特里亞王國會衰落得如此迅速,且連年戰(zhàn)亂使得局勢大壞,商賈紛紛遠離,轉(zhuǎn)而向較為安寧的大夏匯聚,也使得大夏商貿(mào)愈發(fā)興盛,其國都才會被漢人稱為“藍市城”,意指該城市貿(mào)繁榮,往來貨物眾多,就如個大坊市般。

    商貿(mào)既又群聚效應(yīng),更有排擠效應(yīng),尤是大夏抱上漢廷的大粗腿后,非但嚇阻了意欲東擴的安息帝國,更將媯水北畔從大月氏手中收回,且國內(nèi)政局穩(wěn)定,依著漢廷的意思,愈發(fā)的重商輕武,息兵戈,降商稅,使得國都藍市城成為中亞最為興盛的商貿(mào)之都,便連地處西亞的安息國都泰西封都比不得藍市城繁華富饒。

    安息君臣不是不垂涎藍市城這塊大肥肉,然昔年漢軍十余萬騎悍然犯境,將木鹿城攻陷的陰影尚是縈繞心頭,加之西面的羅馬正面臨著匈奴騎兵的巨大威脅,與其興兵東擴得罪大漢,倒不如好生想想怎的能趁羅馬局勢大壞時,從其身上狠狠咬下塊肥滋滋的大肉。

    若將大夏比作肥肉,那羅馬可就是活生生的大肥羊!

    帕提亞人本性就是如此,昔年他們只是游牧民族聯(lián)盟的領(lǐng)袖,就敢向強盛的塞琉古帝國宣戰(zhàn),且最終踩著塞琉古大軍的尸骨建立起了強盛帝國,現(xiàn)今安息國力雖尚不如羅馬,但也沒差到哪去。

    怕你個鳥!

    趁你病,要你命!

    帕提亞人雖已漸漸轉(zhuǎn)變成筑城安居的農(nóng)耕民族,但骨子里游牧民族那種縱兵劫掠的匪性卻是沒消減殆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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