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敬宗真的傻眼了。
他想到了許氏一族在他手里涅槃重生、想到了自己再度飛黃騰達,就是沒想到他認為能打動殷清風的說辭,殷清風卻根本不在意。
“不對!不對!對族權他不感興趣也就算了,怎么可能沒有出仕的打算?不出仕而只有一個駙馬都尉的頭銜有什么用?你以為你是皇子還是宗室世子?
到時候他在公主的面前還能抬起頭嗎?到時候他在族內依然只是一個妾生子!到時候他還怎么可能享受醇酒美色?到時候他在大唐在長安依然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他甘心?
不對!肯定不對!他是在以進為退!他想干什么?他這么說一定是還想算計某!某該怎么應對?”
殷清風見許敬宗沒那么慌張了,他也不給許敬宗更多的時間,說道:“那,你還要舉族投靠嗎?”
許敬宗暗暗給自己打氣,冷靜的回道:“有郎君庇護許氏一族,敬宗便無悔。無論郎君欲施展宏圖還是享受田園,敬宗都愿追附尾翼。”
“呵呵”
殷清風站起來走到許敬宗的面前,“小爺剛才還說你坦呈呢,現在又開始耍花腔?你現在,恐怕是非常非常失望吧。
你在想,小爺若只是一個小小的駙馬都尉,未來斷無能力幫助你許氏再度振興,也無法讓你享受榮華富貴吧。”
耍花腔什么的,許敬宗能聽明白這個詞匯的意思。但對于殷清風的嘲諷,他面不改色的說道:“身為奴仆,自當期盼和幫助自己的主人更加強大。敬宗得郎君收留,便要盡心為郎君效命。
至于許氏的前途,敬宗已是郎君的奴仆,如何處置那些族人的一切,皆由郎君恩典。”
殷清風笑了笑,他拍了拍許敬宗的肩膀,“老許啊,你還真不誠實啊”
“老許?什么鬼稱呼?”
許敬宗半俯下身體,“不敢欺瞞郎君。敬宗句句肺腑之言。”
殷清風再次拍了他一下,轉身回去坐下,“你先坐下說話。”
許敬宗沉吟了一會兒,在殷清風的下首坐好。
殷清風說道:“我們這么說來說去,無非就是彼此不了解。現在我們來開誠布公的談一談,如何?”
許敬宗拱手說道:“請郎君示下。”
他嘴里這么說著,心里卻在急速盤算著,“彼此不了解?除了搞什么戰馬養殖,你還有什么值得某去了解的?如果不是因為你是太子的郎子,你也只不過是一個下賤的妾生子罷了。”
殷清風說道:“那你可知道,當初秦王為何要以賜婚的形式與小爺約定婚約?”
許敬宗立刻悔恨無比掐了自己大腿一下。
他老早之前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當初安排張亮的人去綁架他,不就是想從他嘴里逼問出來太子為何會看重他的原因嗎?只是后來陰差陽錯的竟然把這茬兒給忘了!
他沮喪的說道:“請郎君明指點敬宗。”
殷清風說道:“因為新式農耕和新式銅錢,都是小爺獻給秦王的策略。”
“嚯”
許敬宗吃驚之下,霍然站了起來,呆呆的看著殷清風。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過神兒來。
沒離開山莊之前,他也打探到這里的耕種方式與其他地方不同,但他以為那是太子假借他之手來驗證新式農耕是否可行。沒想到啊沒想到,原來這一切都是出自他的主意!
但怎么可能銅錢改制也是他的諫議!
“怪不得啊怪不得”
許敬宗失神之下,一屁股坐了回去。
他完全相信殷清風剛才說的話,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得通為什么太子會賜婚給這個庶子。
殷清風聽他自言自語的嘟囔著,又看了看他的表情,說道:“當初太子自請解散天策府,也是小爺的主意。”
許敬宗的脖子像是生銹的軸承一樣,僵硬的轉向殷清風。
他感覺頭在暈目在眩,殷清風的臉龐和聲音好像在他身邊,又好像遠在天際。他似乎聽到殷清風在說:“而且,小爺去了仁智宮,并與太子一起擒拿王君廓。”
許久許久之后,許敬宗感覺自己的身體漸漸的有些力氣了,他的眼睛重新聚焦在殷清風的身上,但那奇異的目光,好像從來也沒見過殷清風一樣。
忽然,他渾身打了個冷顫,緊接著,汗珠從額頭從鼻尖從后背從全身各處沁出。
他雙手死死抓住椅子扶手,支撐著不讓身體向下滑落。
他感覺對面的目光越來越刺眼,仿佛能看透他的內心一樣。
他努力得想將自己的頭顱轉離殷清風的方向,但,對面好似有一塊巨大的磁石,讓他動彈不得。
對面的目光愈發讓他感到陌生、感到恐懼他甚至連閉上眼睛的動作都做不出來。
滑落的汗珠彌住了雙眼、呼吸也越來越急促、身體也開始抖動起來
“擦!這孩子會不會心肌梗死啊”
將一切看在眼里的殷清風心知這是許敬宗因為恐懼而出現這種癥狀的,他怕許敬宗一下子掛掉了,趕緊咳嗽兩聲給對方喚魂兒。
許敬宗非但沒有反應,臉色越發蒼白起來。
“嘭!”
殷清風只好大力的拍了一下書桌。
許敬宗渾身一個激靈,眼睛快速的閉上又張開,連續眨了幾下眼,然后整個人一下像煮熟了的面條一樣從椅子上滑落到地上。
他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后,腦袋向側面歪去。
“臥槽!”
殷清風一個箭步竄到許敬宗的面前,一把抓住他頭上的道士髻向上拽。
或許是頭皮太疼了,許敬宗無力的睜開眼睛看著殷清風。
殷清風見他還沒死,趕緊一手托住他的后脖頸一手托住他的腰讓他平躺下來。
殷清風真被嚇到了,趕緊將手指放到許敬宗的鼻下去感覺他的呼吸。還好,沒有休克,也不像是心力衰竭。
他又摸了摸許敬宗脖子上的動脈,又趴在他的胸前感受他的心跳。還好,心跳也沒有驟停。
長出了一口氣,殷清風蹲在那里無奈的看著死魚一般的許敬宗。
歷史上,許敬宗可是足足的活了八十歲,又能吃又能喝還喜歡女色,心臟應該是沒有問題。眼下這種狀態,應該是被嚇到了。
但他應該沒這么膽小吧?
還是他做了其他自己不知道的虧心事兒?
一會兒得好好審審。
觀看了幾分鐘,見許敬宗的臉色慢慢恢復了,殷清風站了起來。
他將杯子里的水潑到許敬宗的臉上,然后扔給他一條毛巾后,安心的坐回去靜等許敬宗“重回人間”。
許敬宗的反應很奇怪,或者說是出格兒了。換做是別人頂多是驚悚一下就完了,他干嘛整得像是被鬼敲了門一樣。呸!小爺不是鬼!
自從四月份躲回長安后,任六打探到那些關于許敬宗行蹤的信息里,也沒見他有過分的舉動啊,怎么就一副見了鬼的模樣?難道他還有什么秘密不成?
若真是這樣,這個人還真有些可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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