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士彟像是想起什么來了,他說道:“說起茶山,老夫在驪山附近就有一座。既然賢侄對茶葉略有心得,不如改日你有空了幫老夫制作一些。老夫上了年歲,酒是飲不得了。”
殷清風痛快的說道:“若暫時飲用倒也沒問題,小侄隨時可以制作一些出來。但最好的茶葉是明前茶和雨前茶,等明年春天小侄再幫伯父制出最佳的茶葉來。”
“哦?這有什么說法沒有?”
不但武士彟好奇,許敬宗也屏住呼吸想知道個究竟。
殷清風說道:“明前茶就是清明之前采摘下來的嫩葉,雨前茶對應的就是谷雨之前的茶葉。
明前茶,芽葉細嫩,色翠香幽,味醇形美。而且由于清明前發芽數量有限,可采摘的茶葉數量當然就很少,所以明前茶,用貴如黃金來形容也不為過。
雨前茶,雖不及明前茶那么細嫩,但由于生長的時間更長,味道也就更濃郁了一些。
若是咱們自家飲茶,還是這兩個時節的茶葉最佳。至于賣給外人嘛哈哈哈”
武士彟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他接觸殷清風越久,發現殷清風對他并沒有他擔心的那樣有很大的隔閡與疏遠感。所以,他的笑聲尤其爽朗。
“那好,那好!老夫今年就先試試你的新式制茶,等明春再飲你說那個明前茶和雨前茶吧!”
殷清風想了想,說道:“咱們不是要在各地購買山地種茶嗎?既然茶葉種上了,還需要制茶的工匠。
小侄這里的佃奴有很多,等空閑下來,小侄讓人在里面找一些機靈的人出來,培訓他們以后專門為集團制茶。
伯父那里既然有座茶山,就讓他們今年先練練手。等到了明年春天,也好為伯父制作滿意的茶葉來。”
“行!就按你說的來!”
武士彟當場就做決定了。
“唔許先生,老夫有些話要單獨與清風談及”
許敬宗始料未及,但他立刻起身告辭。
他人雖然走了,但心里去充滿了怨恨。
要不是他現在受制于殷清風,他連殷清風也會一同嫉恨上的。
對于殷清風,他算是徹底死心了。
他雖然不甘于人下,但殷清風太過強大了。就算他能把所有能想到的陰招都用上,也敵不過他身后還有一個太子。更何況他連一丁點戰勝殷清風的自信都沒有。
至于那個姓武的老匹夫哼哼!
武士彟估摸著許敬宗走遠了,他向殷清風問道:“清風,老夫對這許敬宗還是有些了解的。現在只有你我二人了,你說說你與那許敬宗是什么關系?你讓他參與到集團來,對他可放心?”
殷清風沒想到武士彟將許敬宗攆走就是為了這個,不過武士彟的拳拳之心他還是很感動的。
他將如何與許敬宗第一次見面,到許敬宗背叛李世民,到如何設計害他,再到他如何勸降許敬宗的,簡略的道來。
“伯父,小侄從計算如何削弱那些世家之前,便明白想要制約一個人,家族就是其命脈。
這許敬宗既然是一族之長,不管他對小侄是虛情還是假意,只要許氏族人遷至長安,他身上的枷鎖就再難解開了。除非他不顧及族人的性命,否則他就不敢背叛。
非是小侄陰損,實在是這許敬宗的品性過于陰險又桀驁不馴。
所以,小侄只用其才能,而無所謂其忠心。”
武士彟一邊聽著一邊欣慰的點頭,等殷清風說完,他說道:“既然清風對他看得如此通透,又知該如何使用他,那老夫就安心了。說起來,這許敬宗做事還是有一定能力的。”
對于如何使用許敬宗,殷清風也有自己的衡量。
一種選擇是,讓許敬宗知道很多“秘密”,但不急于分派他做重要的事情。如果他會在一次次的失落后主動請纓、主動做事,那么,請纓的次數多了,他也就習慣了這種人下為奴的身份了。
另一種選擇是,同樣讓許敬宗知道很多“秘密”,但始終讓他處于集團權利的邊緣,不對他委以重任。他在心生不滿后,會將這些“秘密”當做進身之階,透露給那些世家。
但是,那些世家會承諾他什么呢?又如何幫助他和他的族人從自己的“魔爪”下解脫呢?他們不會天真的認為將自己暗殺掉,一切問題就能迎刃而解了吧?
反正只要李唐的政權還在,只要李世民還在世一天,那些人就無法通過政治的手段來除掉自己。
只要許敬宗還是一族之長、還是一個有理智的人,無論他腦后的反骨有多大,生性如何的桀驁,他都要面對現實。
現實就是,自己很強大,現在強大,未來更強大。現實就是,他現在反抗不了,未來更沒機會。
他要是還顧忌他和他的妻兒老小、他的族人的性命與前途,他就不得不認清現實、低下頭顱。
甘心與不甘心,對于他和自己來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只能給他最多一年的時間去適應。適應得了,皆大歡喜。適應不了,他和他的族人就必須消失!沒有其他結果!
當然,自己不會傻傻的這么做。否則也沒必要和他這么斗心斗智的。
嗯剛才是個好兆頭。
武士彟沉吟了一下,謹慎的問道:“清風可留意下午時分你嫡母的異樣?”
裴氏的異樣,站在講臺上的殷清風自然是看得清楚了,但是他沒時間去細琢磨其中的緣故,更沒找出時間去解決。現在武士彟一臉沉重的模樣,倒讓他心生不安起來。
他正了正身體,虛心的說道:“請伯父指點。”
武士彟也挪動了一下身體,說道:“清風可知很多傳世了幾百上千年的世家,為何在政權更迭的情況下,依然屹立不倒嗎?”
他似乎也沒想著要從殷清風那里得到答案,他繼續說道:“因為那些世家都明白一個道理:高樹靡陰,獨木不林。
每個世家想要生存,都要通過聯姻的手段,來攀附、籠絡和控制其他的家族。
攀附,就是與一些比自家權勢更重更強的家族聯姻籠絡,是與勢力相當的家族聯姻。最可怕的是,通過聯姻的方式,控制比自己弱小的家族。
為了達到這三種目的,每個家族的每一代少女都會在經過精心挑選后,受到嚴格的教導。
教導她們詩書禮儀只是其次,最重要的是教導她們如何在夫家爭權奪勢。一旦她們在夫家得到一定的權勢,她們就會把夫族的利益向本族傾斜。更有甚者,這些弱小的家族經過幾代通婚后,成為勢力更大的家族的附庸。
當然,也不是每個附庸家族都是通過聯姻的方式被控制,很多小家族為了生存,是主動投靠的。至于像許敬宗這種的,也不是沒有,但是忠誠度卻是最低的。
不怕清風嘲諷,老夫出身的武氏,最近幾代雖然沒有通過這種方式去控制弱小家族,但往前數幾百年,這種事情沒少做過。”
說到這里,他有些尷尬而又坦誠的看著殷清風,“老夫將小女嫁與清風,可不是為了圖謀殷氏家族。”
殷清風會心的笑了起來,他沒想到老武胖子會這么說。
“小侄再年少無知,也不會以齷蹉之心度伯父赤城之意。就算是有圖謀,也是小侄圖謀伯父才對。畢竟主動登門的,可是小侄啊”
武士彟哈哈大笑起來。
他大力的拍了拍殷清風,似乎是因為殷清風在他面前毫無遮攔的緣故,他竟然有淚水要流出來。
殷清風被他的失態弄得有些摸不到頭腦,“伯父”
武士彟擠了擠眼睛,伸手又抹了一把,說道:“老夫有些失態。咱們繼續說你嫡母的事情吧
在前隋時期,民間有句諺語,叫做“李家鐵騎行天下,獨孤門生鎮四方,宇文腰纏家萬貫,蕭家偏安在嶺南。”
這四句諺語分別指得是:武德圣人出身的隴西李氏、北周柱國大司馬獨孤信的家族、北周的皇室后裔和南陳的大將軍蕭勃。
具體這諺語的由來就不細說了。
但是,大隋除了這四個門閥之外,還有河東的裴氏也被人稱為裴閥!而你的嫡母出身的正是河東裴閥。
老夫與你先翁雖早就結識,但你阿翁生性嚴謹,又不喜結交,只一心為圣人和秦王效力。所以,老夫與他交情并不深厚。但關于你嫡母的事情,還是知道一些的。
你殷氏從江左北遷之后雖然在朝堂上權勢不重,但在江左各家族里的影響力很大。
老夫猜測,裴閥正是看中了這一點,才將你嫡母嫁給尚且地位不顯的你阿翁做子媳的。
對于裴閥這樣的家族來說,你殷氏崛起了,他們就有可能控制殷氏,如果殷氏一直默默無聞,他們也不在乎一個偏支的庶女。
而且,一旦殷氏崛起了,下一步他們就會再嫁一個裴氏女到你們殷府去。就以你阿耶和阿兄的性子
按照今日你嫡母的神情來看,她應該是受到裴閥內部的指令,但是又無法對你進行有效的控制,所以才會失態的。
又或者是,之前他們對你不重視,但今日見到你的才能后,你嫡母在悔恨以前沒有好好對待你。現在再想補救,悔之晚矣。
如果老夫沒有預料錯的話,一旦你嫡母覺得她控制不了你,她會會讓族內找一個相貌、學識、心機都非常出色的族女嫁給你!”
殷清風越聽越心驚。
“我擦!裴閥和裴氏這么陰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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