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魚娘能想到的,殷清風這個知也會想到。
不管裴寂的謁貼上寫著什么名頭,只憑著他主動跑上幾十里路并且乖乖的按規(guī)矩投貼求見,他的目的也昭然若揭。
裴氏一族是他繞不過去的坎兒,不管裴寂是不是族長,他在族內(nèi)都有影響力。既然裴寂能主動和談,他的把握就更大了。
他現(xiàn)在有些后悔剛才耽誤時間了,要是讓裴寂生了怨恨,就太不值得了。
“哎美色誤人誤事啊”
在外書房門外調(diào)整了一下呼吸,殷清風推門而入。
裴寂聽到聲響,將手里的書軸卷好放回書架,才轉(zhuǎn)身面對殷清風。
時隔一個月,再次相見的兩個人,都多少有些感慨的望著對方。
裴寂的精神狀態(tài)不錯,在他的臉上全然沒有走投無路、被迫屈尊到一個小輩府里投貼求見的神情。
裴寂的這種臨危不亂的心理素質(zhì),殷清風羨慕得很。
而裴寂眼里的殷清風,也不像當初那種暗藏嘲諷和盛氣凌人的姿態(tài),但卻一如既往的平視著他。
殷清風首先拱手說道:“清風有午睡的習慣,非是有意怠慢裴翁。還請裴翁海涵。”
裴寂竟然也抬手回了一禮,“是老夫冒昧了。不過清風賢侄的一聲“裴翁”,老夫可擔待不起。”
稱你一聲裴翁是給你面子。咋地?還想小爺叫你一聲裴老頭兒不成?
就在殷清風暗自腹誹的時候,裴寂說道:“你嫡母裴氏是老夫的遠房堂妹,所以,按照輩分來說,賢侄得稱呼老夫一聲“舅父”。”
清風有些猝不及防。
他倆之間還有這種八竿子的親戚關系?
小爺拿你當對手,你卻要占小爺?shù)谋阋耍空媸翘珶o恥了!
他訕訕的說道:“是清風無知了,請舅父多諒。”
裴寂哈哈一笑,自顧自的坐下了,“老夫平時忙于圣人之事,倒是疏遠了你們這些遠親小輩。”
得這老家伙裝大輩兒還上癮了
殷清風無奈的跟著坐下了。
現(xiàn)在節(jié)奏完全被裴老頭兒打亂了,他得想辦法找回來。
“舅父這個時辰來,想必還不曾進餐吧。清風這就去安排。”
裴寂道:“讓賢侄這一說,老夫還真有些腹饑了。”
殷清風一拱手,“請舅父稍待。”
裴寂下意識的捋著胡子,望著關閉的房門。
他不擔心殷清風還是那個傲慢的、仗勢欺人的少年。一眼就被看穿的少年人,他又很多辦法應對。
剛才雖然只交鋒了片刻,他敏銳的感覺到,殷清風能在不同的場合下擺出不同面孔。這,是很多入仕多年的成人才具有的技能。
若是放在平日,像這種多面孔的人他見得多了,根本不會讓他心里泛起任何波瀾。但奈何他現(xiàn)在有求于人,他還真沒把握能達成一個不錯的結果。
“裴敏那個賤人,到底是怎么掌控的?竟然在她鼻尖在冒出這么一個心意難測的少年人來。不但查不到為何他會被李世民那小崽子看重,而且對他已經(jīng)全然失控了。真是廢物!
這次,這小子搞出一個什么加盟,李世民打算要做什么?不但不自己出頭,這小子也不出頭,他們哪來的信心能應對那些世家?就不怕被反噬?”
殷清風像是要給裴寂留下足夠的思考時間,過了好半天他才再次出現(xiàn)。
“請舅父移步。”
裴寂似乎并不著急,他邊走邊問道:“老夫進來時,看見不少裝扮奇異的童子。不知”
“舅父想必知道清風有幾處產(chǎn)業(yè)要經(jīng)營。那些童子嘛,都是佃奴的子女。清風打算教授他們一些算學知識,也好將來他們能幫助清風管理那些產(chǎn)業(yè)。”
裴寂心里一凜。
大多數(shù)家族的做法是,挑選一些資質(zhì)還不錯的男童作為族內(nèi)子弟的伴讀。原先,他也以為這樣就足夠培養(yǎng)一些有忠心又有能力的奴仆了。但是對比這小子的做法,他才發(fā)現(xiàn)不妥。
按照原先的方法,奴仆的能力的確會有的,但是他們成長之后,效忠的卻是那些族內(nèi)子弟,而不是族長。
殷清風專門召集一個孩童來教導,他既是那些孩童的老師又是他們的主人,無論這些孩童將來分派給他自己的哪些子女,這些人唯一效忠的只能是他。
看似費時費力,但這種做法卻能做到全面掌控大局,從而極大的減少了族內(nèi)的紛爭。
“這是他無心之舉,還是”
裴寂看向殷清風的眼神有些異樣了。
但他明智的沒有把這話題進行下去。
“賢侄說,你有午睡的習慣?這可不像少年人應有的樣子啊。”
殷清風見裴寂東拉西扯的,他隨口敷衍道:“看舅父起色不錯,想來平時很注重養(yǎng)生的。”
裴寂被問得一陣苦笑。
就李淵那個折騰勁兒,他再不注重保養(yǎng),恐怕就早耗盡了陽壽。
“哎上年歲了,不得不如此。”
殷清風道:“清風無意間聽人說過這么一句話,他說“人啊,年輕時,用身體搏前途,年老時,用錢財換壽命。”
清風既不缺少錢財也還年少,倒不如趁早注意保養(yǎng)身體。”
裴寂卻品讀這句話,越覺得殷清風是在暗諷他。
他和李淵那些荒唐事兒雖然不是秘密,但所知的人有限。
“難道李世民連這種事兒都說給他聽了?李世民為什么這么做?是對他阿耶不滿,還是對這小子推心置腹?太不可思議了。”
直到如同嚼蠟的午飯結束,裴寂都沒有太多興致說話。殷清風看似是在被動的回答他的問題,卻字字包含深意。在沒有摸清殷清風的底細之前,他怕言多有失。事關他和他家人的性命前途,他不敢有任何大意的舉動和言語。
他看著笑瞇瞇的詢問他飯菜是否可口,需不需要再添些酒水的殷清風,心里一陣陣的苦笑與悲哀。
他用尊嚴與身體熬到了今天,本可以風光無限的享受著權利帶來的一切,現(xiàn)在卻不得不在這小輩面前小心翼翼。
“誰能想到!誰能想到我裴寂還有這么一天?
哎李建成你個蠢貨!李淵,最無能的就是你了!”
重新回到書房,殷清風先挑開話題:“清風雖然少在長安城里走動,但也知裴氏族人在城里不止舅父這一支。不知舅父可愿為清風解惑?”
裴寂稍作精神說道:“除了老夫外,還有同屬裴氏西眷的裴世矩和裴世清,以及中眷的裴思簡。
世矩、世清和思簡比老夫晚一輩,算是和你同輩。”
殷清風嗨了徹底嗨了!
“尼瑪,裴矩和裴世清竟然和自己平輩兒?哈哈哈原先百般看裴氏不順眼,沒想到她送這么大的一個禮呵呵呵哈哈哈這豈不是說,小爺哪怕是到了河東裴氏去轉(zhuǎn)一圈,輩分也是相當?shù)母撸亢俸倜汉谧觽儯銈冏⒍ㄒネ诿簢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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