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麗見過晉安總管。”
襄城非常乖巧的向殿外的李晉安行禮。
心里惦記著還要再告上一狀的她,終于熬到了最后一堂課結(jié)束,就迫不及待的來尋找李世民。
李晉安笑瞇瞇回著禮,“小郡主,兩位殿下都在呢,快進去吧。”
隨李世民回東宮這一會兒,他已經(jīng)知道襄城早晨來哭訴的事情了。現(xiàn)在見襄城再次來找太子,心中更為殷清風這個侄子感到高興了。
望著步入殿內(nèi)的襄城的背影,他不由得將太子的幾個郡主與圣人的那些公主作對比。
多好的侄子啊,竟然被打了。
哎都是錢財惹的禍啊
可惜了,這小郡主年歲太小。那小子還說什么女子要等到十歲才能成親。要這小郡主給他生娃娃,那得好多年啊
何時才能有人喊咱家一聲叔翁呢
在李晉安思緒萬千,感慨萬分的時候,襄城正跌坐在李世民的腳邊,向李世民講述殷清風的慘狀。
“阿耶,你能不能幫清風哥哥出這口氣啊?”
李世民看了眼長孫氏,襄城描述的和愛妻轉(zhuǎn)述的內(nèi)容相差無幾。
他低下頭問道:“可是你那清風哥哥讓你來找阿耶的?”
“當然不是了。”襄城理直氣壯的回答著。
“清風哥哥說,”她多了一個心眼兒,“晚輩被打,卻找長輩出面,這很丟臉面的。”
李世民夫妻二人笑了。
只要不是殷清風教唆她來告狀就好。
“清風哥哥還說,還說”
襄城有些編不下去了。
“他還說什么?”李世民追問道。
“還說,清風哥哥是男子漢大丈夫,不讓我們姐妹摻和這事兒。”
襄城靈機一動,把她對殷清風愛慕的話脫口說出。
李世民夫妻二人的笑聲更響亮了。
長孫氏道:“你的清風哥哥必定是男子漢大丈夫的,但也要等到及冠后。到那時,別人才可以稱他為丈夫的。”
襄城嘟起嘴,有些不愿意,“那些及冠的人,有幾人比清風哥哥還丈夫的?”
長孫氏笑的更歡了,“好好好,你的清風哥哥最丈夫了,無人能及還不行嗎。”
襄城驕傲無比,“那當然”
長孫氏捉趣道:“比你阿耶還丈夫嗎?”
襄城吐了下舌頭,自信的看著李世民。
李世民現(xiàn)在只確定一點:庶女來訴苦,不是受殷清風指使的。
但還有謎團,他還沒有弄清楚。殷清風這么做,原因何在。
長孫氏知道愛郎的心思,與襄城繼續(xù)與敷衍著。
等庶女出了門,她問道:“看二郎的表情,這件事不簡單?”
李世民搖頭道:“是有些疑惑。”
“疑惑?”長孫氏蹙起眉頭,“何來?是殷氏爭財還是對清風”
她大體能猜出二郎的心思,但她不希望二郎是這樣想的。
李世民起身,“過幾日是觀音婢阿娘的壽誕,你當面問問他,他,可是對某不滿?”
長孫氏心道,果然!
她也站起身來,“二郎此話有些重了。”
李世民背手仰天,“我認識他三年了三年來,我每夜想起他,都在想”
他炯炯的看著長孫氏,“論才能,無出其右論德行,無可挑剔論行事他竟然被打了,觀音婢信嗎?”
長孫氏白了李世民一眼,“那殷聞禮雖說比殷元還年少,可他是清風的叔祖輩的人。怎么,他動手打人,清風還敢還手不成?
即使殷元去阻攔,他也得給殷元留些臉面。清風在旁,只能說被連累無辜了。”
李世民再次搖頭,“我最前面說的那句“論才能,無出其右。”可還記得?
當年他夜宿西禁苑,清晨便諫議我解散天策府,再以書信誆騙那些人。
解除了阿兄的戒備、試探了天策府、秦王府以及朝堂上文武百官的忠誠、最后,徹底亂了阿兄的陣腳
那么,能想出這樣一舉多得對策的他,在殷聞禮動手之前,就一言不發(fā),最后等到殷聞禮將怒火發(fā)到他身上?”
長孫氏被問得一時語竭。
“那”她試圖解釋道:“他等他到了殷府,殷聞禮和殷元已經(jīng)爭吵起來了,沒等他勸誡,就挨打了,這也說不一定啊”
李世民點點頭,“是有這個可能。除了他們當時的幾人,誰也不知詳情。包括他是為何被打的。”
長孫氏臉色一喜。
李世民又道:“但殷元走出書房后,從殷元和殷聞禮的對話來看,或者是殷清風沒有勸誡,但我想這不太可能或者是他們當著府中下人的面前爭吵,是有意而為之的”
長孫氏嘆口氣,“你呀,就是多疑。”
她重新坐了回去,“銅錢改制前,你很清楚大唐的稅賦是幾何,不過三千余萬貫。
他弄出一個永業(yè)集團,天下人都知道當時獲利可不止一兩個三千余萬貫的。
莫說是尋常的家族還是那些世家大族,因幾萬貫,十幾萬貫的錢財而起了齷齪的事情還少嗎?更何況,那可是大唐幾年的稅賦的錢財啊。
殷氏的風評是不錯,但莫忘了,人窮而志短。
他們從前朝至今,窮困了多少年?又換了幾代人?原先被世人稱道的族風,真的就會一成不變?
若殷聞禮等人果真對那些錢財起了覬覦之心,就算他智謀無雙又如何?他敢替殷元做決定?”
李世民被一連串的疑問,問得有些發(fā)蒙,等長孫氏問到這一句,他終于找到機會反駁了,“他還真能替殷元做主。”
長孫氏正說在興頭上呢,狠狠的白了李世民一眼,“就算能做主如何?”
這話問的,能做主當然、當然
李世民不和長孫氏爭執(zhí),耐心的說道:“我的意思是說,他平時在國公府里”
“你也知道那是平時,那是在國公府啊”長孫氏立刻搶白道。
見愛妻又不講理了,李世民嘿嘿一笑,“當然,就像觀音婢說的那樣,他身為小輩兒,在那種情形下,他若是插言,就是殷元教子無方。”
長孫氏干脆轉(zhuǎn)過身去,不理李世民。
多好的孩子,二郎就是整天的不放心他,就是想著他做這做那的都是陰謀詭計。真是不可理喻。
見愛妻真有些發(fā)怒了,李世民跟著轉(zhuǎn)到長孫氏的前面,“那個你阿娘不說要當面感謝他嗎?借著壽誕的機會,你再問問他當時的情形。”
長孫氏再次掉轉(zhuǎn)身去,不想理這個心機太重的男人。
李世民無奈的苦笑了,又湊了過去,“好好好,當我什么也沒說。他挨打了就挨打了,反正是他們家族內(nèi)部的事務(wù)。”
長孫氏鳳眉一挑,“那他就白挨打了?麗兒就白為她的清風哥哥掉眼淚了?”
這還講不講理了?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
李世民蹲下身去,仰望著長孫氏,露出討好的表情,“請觀音婢指條明路唄”
“你”見李世民耍賴,長孫氏心里像抹了蜜一樣,臉色終于轉(zhuǎn)好了,“等妾身去問問清風。他若愿意分錢財出去,那你就別管若是不愿意,就狠狠罰他們的俸祿。”
見愛妻口氣緩和了,李世民跟著賠笑,“對對對,還得勞動觀音婢鳳駕。”
長孫氏長嘆一聲,拽起李世民,深情的望著他,“妾身在等待二郎的時候就在想,會不會是有什么隱情,讓殷氏不得不采取這種敗壞家族名聲的舉動。
若真是如此,錯的不是殷聞禮,錯的不是清風,而是,二郎你。
不管其中詳情如何,從最后的結(jié)果來看,殷氏幾代人潔身自好的名聲不再、殷氏就此分裂。
再回想清風給你那些關(guān)于世家的諫議,妾身的想法是,他怕你疑心他。
這次,他們找到了爭錢財?shù)慕杩冢岩恍┊a(chǎn)業(yè)或錢財送給其他族人,然后對外表明,他已經(jīng)與其他族人分離得清清楚楚了,省得以后連累了他們。
二郎啊這大唐的萬里江山、百萬的雄兵、億萬的錢財都在你手中握著,他一個有名無權(quán)的小輩,真值得你時時刻刻的提防?
他若不是也在擔心你對他的提防,以他的心智,把錢財都送出去有什么不可以?他能建一個永業(yè)集團,就建不起第二個第三個?他何苦要挨上幾巴掌,來顯示與族人的劃清界限?
二郎,妾身自幼便受阿娘教誨,要做一個為夫君分解憂愁的賢妻,萬事都會為二郎著想的。
妾身與二郎成親這十余年來,一直跟在二郎的身邊,存著什么樣心思的人沒見過?
平庸的淮安郡王、忠于皇室的趙郡王、狡黠的封德懿、多謀的房喬、果斷的杜如晦、穩(wěn)重的王珪、武略的李靖、勇武的秦瓊、心胸狹隘的阿兄、剛正的蕭瑀
妾身可曾看錯這些人?
若二郎信任妾身,且聽妾身一句勸,寬心讓清風施展手腳。
大唐和二郎這三年來因他受益良多。若他肯放心的施展才學,哪怕他只再提出一個類似新式農(nóng)耕或銅錢改制的諫議,大唐江山將何等興旺?
妾身始終記得二郎曾對妾身說過他的一句話:若大唐的百姓都能安居樂業(yè),是不會造皇室的反的。
他現(xiàn)在的所作所為,都是讓百姓能夠安居樂業(yè)。照此下去,二郎和妾身的有生之年,安居樂業(yè)的百姓是不可能跟隨某些別有用心的n的。
若是二郎還是不放心他,且等五十六十年后,二郎歸天前再考驗他。
若那時他有反心,也享受了二郎賜予他的一世富貴,再殺他,心里也安寧。
若是他始終感覺二郎在提防他,他大可從此不再為大唐為二郎效力。最后損失的,是大唐的國祚、是二郎的江山。”
“我”
李世民剛說話,被長孫氏堵了回去,“二郎,從前,不管你想結(jié)交誰籠絡(luò)誰重用誰,像秦瓊像程知節(jié)像魏徵,你都肯主動宴請他們,都肯賞賜他們。
可這三年來,你除了賜婚賜爵外,又讓他感受多少來自你的誠意?
年節(jié)時,不但沒有封賞賜下,反而是這幾年他不停的向你獻上計策,獻上錢財,換做是二郎你,你愿意效忠這樣的帝王?”
我
李世民真的被問住了。
是啊
以前只要覺得某個人有才能,就封下官爵以前不管府里有多少錢財,都想著拿出來籠絡(luò)那些文臣武將。
當初,覺得那小子是個奇才,還想著賜婚給他,怎么這兩年過來,反而覺得理應(yīng)得到他的孝敬?
還好今日有觀音婢說起這事來。
這要是讓外人知道我對有功之臣不但沒有封賞,還不停的從他手中收取錢財土地
不對,他們已經(jīng)知道了。
之前還總奇怪,為什么得勢的鄖國公府,這兩年來竟然冷冷清清的連個拜客都稀少,原來,是他們看到我沒有對那小子有封賞,以為我是個鳥弓藏兔狗烹的薄情寡義之人啊
失誤了!疏忽了!
想到這里,李世民深深的向長孫氏行了一禮,“幸好有愛妻的提醒,世民知錯了。”
長孫氏開心的看著愛郎。
她剛才對二郎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為了二郎著想。
二郎有野心,有才能,知人善用,文武俱佳,欠缺的就是想事有失偏頗、行事不夠穩(wěn)重易喜易怒。
以這清風被打來看,二郎心里立刻就懷疑他,懷疑之后的對策不是坦呈相待,讓清風消除顧慮,而是讓她這個婦人出面。
以心胸而論,二郎有些小器了。
清風有才能,做事不失穩(wěn)重。等年歲再長一些,哪怕只在帷幄里幫二郎出謀劃策,都是絕好的助力。
可偏偏二郎只想得到他的才能他的諫議,卻就是不敢放心他。
還好這只是在宮闈里的對話,要是讓外人得知,眼前這個即將是大唐國主的二郎,竟然從一開始就在猜忌一個未及冠的少年,以后誰還敢為皇室效力?
是否效力在再其次,若是他們合縱起來推翻李唐皇室哪怕最終沒有得逞,這皇室的威嚴可就蕩然無存了。
沒有威嚴的皇室,這李唐的國祚還能維持多少年?
“二郎,閑暇時多找他說說話飲飲酒,不要等到想要他出謀劃策了再去把他喚來。
眼下,他抱恙休養(yǎng),二郎完全可以去探望一下,彰顯你對他的愛護之心。”
李世民趕忙點頭,“我這就去。”
長孫氏無奈的拉住起身要走的李世民,“他可向來有午睡的習慣的。”
李世民一拍腦門,“喜聞愛妻的良言,卻忘了此事了。
要不咱們也午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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