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娘輕輕的敲下門,里面就傳出驚慌的應答聲。緊接著,就見燕嬌淑散著濕漉漉的秀發應開了門。
魚娘換上和煦的笑容,“妹妹可是不習慣沒人在身邊伺奉著。”
小郡主和妮子剛到郎君的身邊時,照顧自己也是手忙腳亂的。
嬌淑嫣紅著臉,“是妹妹失禮了。”同時,她有些慌忙的要去接魚娘手里的食盤,“勞累姐姐了。”
魚娘的雙臂躲了一下,“妹妹還是趕緊將青發擦拭干凈,免得著了涼,平白的讓郎君心疼你。”
嬌淑的臉更紅了,低頭垂眉的行禮,“妹妹就失禮了。”
魚娘嘻嘻一笑,“等下記得快些吃,姐妹們要來尋你說話呢。”
嬌淑不敢與她直視。
魚娘回到樓下就被包圍了。
襄城弄清楚昨晚侍寢的不是魚娘和妮子,對嬌淑就更好奇了。
平日里被殷清風親昵一下,都讓她們心跳半天。真行了那周公之禮會如何?
從魚娘和妮子嘴里問不出來,今日來了新人,怎么也要問一問的。
“莫急莫急,等下你們就見到。”
正說著,樓上房門響動。李世民和殷清風下樓而來。
李世民向襄城招招手,等她走近,摸著她的發髻,“我和你阿娘她們這就回去。你別整日的和這小子黏在一起,有空回去住幾日。”
襄城有些垂淚,阿耶很少親近她,更沒說過貼心的話。
“孩兒恭送阿耶阿娘。”
送別了李世民全家,殷清風一轉身,身后空空如也,五個妞兒手牽著手的往回跑。
他也不急,正好理順一下思路。
站在非宗教的立場上去看,歷史上的三帝一宗滅佛不是沒道理的。
光頭教主在經濟、思想、文化、政治等方面對人們產生的影響力,唯吾獨尊的皇帝老兒們自然會大動肝火。
不管寺廟占有多少的土地和財富,卻從不納稅。寺廟越多,國庫收入就越少。
對于普通老百姓來說,剝削是逃不了的,但有一個地方是法外之地,即寺院。不僅是唐朝,在很長一段歷史里寺院都擁有免稅權,他們不斷擴張自己的田地和宅院,不法分子趁機斂財、收留逃稅人員,寺院一度成為老百姓的避難所。
服徭役和兵役,是古時男子必須要履行的義務,尤其是戰亂時,兵役更不可少。但光頭教可不管那套。
佛家認為遁入空門自當了卻塵世間一切羈絆,但中國古代的相信的是身體發膚授之父母佛家講究的是不侍奉父母、不娶妻生子,但中國古人講究的是孝道為大,不孝有三無后為大。
這個教義很強大:他們口口聲聲不讓人娶妻生子,普天之下的人都信佛教,人類不還得滅絕嘍?都去陰間地府信教嗎?
佛教認為,僧侶屬于化外之人,并不該受到皇帝的管轄,他們只需要禮拜佛祖就行了。古人骨子里的傳統是天地君師親,又有著禮不可廢的傳統。
這些道理,李淵和李世民不懂嗎?
就算不能全懂,但光頭教的危害他們不可能不知道。
武德四年六月,號稱中國幾千年來反佛第一斗士的傅奕上奏請廢佛法表,請求廢除佛教。
在奏表中,他首先回顧佛教傳入中國之前的情況,“耕能讓畔、路不拾遺、孝子承家、忠臣滿國、庠序成林”
之所以會出現這一情況,傅奕認為主要是“當此之時,共遵李、孔之教,而無胡佛故也”。
在他看來,只有遵從李耳的道家和孔子的儒家學說,才能使天下大治。
這是站在儒家、道家學說的立場上反佛教的。
他請求將“胡佛邪教,退還天竺凡是沙門,放歸桑梓令逃課之黨,普樂輸租避役之曹,恒忻效力。勿度小禿,長揖國家,自足忠臣,宿衛宗廟。則大唐廓定,作造化之主,百姓無事,為犧皇之民”。
李淵和李世民能聽進去嗎?
沒有體會到其中的厲害關系,他們又一心求著天下人心能安穩,豈敢火上澆油。
這也就是李世民剛才說“再議”的原因。
光頭教存世多年,又是幾十億人的精神信仰,殷清風自然不會以為只憑著他和李世民倆就能把它從中華文明體系里踢出去。
出于這個考量,他才沒有直接諫言讓李世民廢掉光頭教。
他說的那些話,只不過是順勢而為罷了。
踢不出去,就淡化它、弱化他。
有些事情必須要由政治手段來完成的,有些事情就解決不了。
改變人們信仰就不能簡單粗暴。
但這不是他近期要做的事情。
就個人而言,在離開長安之前的這半年時間里,他只想好好教書,好好跟自己的妹子膩歪在一起。
就理想而言,對于李唐以后要革新的制度,他大體已經說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幾年十幾年,就是落實和鞏固這些制度。
但有一個新問題,他不知該不該摻和。
李世民是儲君,一舉一動牽扯人心。若他大興土木,大造聲勢的建道觀塑真身,群臣和百姓怎么看怎么想?
他是該趁機加一把火,還是不管不問任其發展?
五個妞兒回到樓內,正見嬌淑端著食盤站在客廳里不知如何是好。繁星伸手接過去后,嬌淑就被襄城拉著往房間里走。
嬌淑被襄城按在床上,不安的看著眼前的幾個人將她圍在中間。
妮子噗呲笑了,“別嚇到妹妹啊,魚娘你去斟茶。”
繁星正好進來,“還是我去吧。”
襄城好奇得緊,又不好意思直接問。而且,就在昨日,她和嬌淑還是庶母與庶女。
她扯了扯月眉。
月眉知道襄城要問什么,但她也同樣難為情。只好開口道:“郎君說過,內宅姐妹無尊卑之別,以進門的先后定姊妹順序。”
她將廢除嫡庶的事情講了一遍。對著驚訝萬分的嬌淑繼續說道:“既然郎君憐惜你我姐妹,我們姐妹就要和睦相處。所以,家人相處時,你我姐妹只按長幼相稱。”
她退后半步,“月眉拜見姐姐。”
襄城暗中跺腳,卻也無奈的與剛進門的繁星一同向嬌淑行禮。
嬌淑慌忙起身還禮,再向魚娘和妮子行禮,“嬌淑拜見魚娘姐姐、妮子姐姐。”
襄城終于忍不住了,“姐姐之前不是說小字是嬌奴嗎?”
“是呀。”魚娘也跟了句。
聽完嬌淑的解釋,襄城嘟著嘴,“哥哥真沒新意。義女起名靜淑,現今又改姐姐的小字為淑”
睫毛撲扇著,她問向月眉,“姐姐,你跟在郎君身邊最久了,哥哥是不是與一位名中帶“淑”的女娘相熟?”
其他人都笑了。
“不對嗎?”襄城不解的說道。
月眉含笑道:“對、你說的都對。等你的清風哥哥回來后,你親口問問他去。”
“嗯。”月麗點頭道:“一定要好好問問他。”
嬌淑不知道她們說的靜淑是誰,又認了誰家的小娘為義女,她安靜的看著。
“哥”字從二可,可字義為“肩挑、荷擔,即服徭役。二可上下疊加所寫成的“哥”,表示服過二次徭役“欠”即“欠身”,指上半身動作、胸部動作。
“哥”加“欠”表示“服役者用聲音抒發胸懷”。故,“歌”的本義是:服役者傳唱、吟誦的民謠。
先秦時,“哥”與“歌”為同義字。
鮮卑語中有“阿干”一詞,父與兄在鮮卑語里都用“阿干”相稱。現今的唐人受其影響,以“哥”或“哥哥”稱兄稱父。
月眉與繁星的歲數同樣比郎君小年幼,為何只有小郡主稱呼郎君為哥哥?是郎君特別寵愛她?但為何內宅的大婦又是月眉?
襄城眼波一轉,又想起之前的好奇了。對著思索不解的嬌淑問道:“姐姐,你昨晚回了哥哥的房間”
嬌淑心尖兒一顫,怎么問起這么羞人的話來。
月眉解圍道:“郎君和姐姐說了怎么?”
暗中為自己鼓氣后,不敢去看其他人炙熱的雙眼,嬌淑羞澀的說道:“郎君為嬌淑按捏了足底”
她腦中想起了當時的情形。
她穿那件自己都感覺羞人的小衣,任命的推開了門。
雖然進門后她就慌張的低下眉頭,還是在剎那間看見了郎君露出那驚喜的表情。
她心里就更亂了。
與太子糾纏縈繞,太子都將宮娥趕走。熄了燭光后再自行入榻的。
太子從未見過她身穿小衣的模樣。
她現今身著小衣,又是這樣羞人的小衣。
平生第一次。
一時間,她手足無措。
不知該如何面對,又不知郎君會不會認為她是放蕩的女子。
但她還是緩緩的向前走去。
郎君的聲音響起了。
“你且坐下,為你揉捏一下足底。”
她心感詫異。
太子每次去她的宮殿,除了行周公之禮外,很少撫摸她的身體,更不會觸及她的雙足。
郎君仿佛猜到了她的疑慮,他說道:“我曾太子妃揉捏過雙足。那是要確定她體內有何疾患。現在也是同樣的。
你我今日匆忙結成夫妻,作為你的郎君,我總要知曉你的身體是否承受得住男女歡好。”
她不曾聽過此事,也不知能否通過揉捏雙足來確定疾患。
眼前的男子就是她以后的郎君,他的話還是要聽的。
顫抖的解開錦襪,顫抖的將玉足呈顯在他的眼中。
恍惚間,他彎下腰,蹲在她面前。
一雙火熱的手掌握住了她的右足。
在她彷徨不安時,他說道:“若是痛了,就告訴我。”
他那平緩的聲音,讓她的心漸漸安定。
他的手很有力,她沒覺得何處疼痛,只覺得很癢。
足下癢,心在癢,全身都癢。
不知何時,他仰首望著她。
她不知是羞癢的忘記了閃躲,還是想看清他的模樣。
他嘴中說了什么,她聽不清。
她與他對視著。
一直對視著。
醒來,她與他已經倒在了榻上。
很快,她又迷失了。
“然后呢?哥哥為你檢查過身體之后呢?”
襄城清脆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回憶。
“然后”
嬌淑又沉浸在回憶里。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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