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辭，你左邊”

    楚辭腳步一頓，問道：“怎么？”

    “有人。”

    楚辭皺眉閃身躲避，問：“從哪個方向過來的？幾個？是發現我了？”

    “不不不，”牛柯廉連連否定，“不是，我是說，你左邊房間，關著一個人。”

    楚辭心臟猛得跳起來：“關著？是劉璋？”

    “額，不是，是個不認識的。”

    楚辭一滯，略微抱怨道：“不認識的你跟我說干嘛？”

    頓了頓，又問：“你是想讓我救他出來？”

    “看他被綁的樣子，似乎被關了很久了，或許把他帶出來，對我們也會有幫助”牛柯廉的聲音帶著猶豫。

    楚辭咬牙：“你也不看看我現在什么處境，怎么帶人出去”

    雖是這么說，她還是轉身向左側走去，還問：“哪個房間？”

    畢竟若是從這里帶走一個人，或許還能套出奇瑞更多的秘密。

    牛柯廉無奈笑笑，給她指明了方向。

    那房間離楚辭倒不遠，幸而拿到的工作牌是個權限極大的，這里的房間竟也進得來。

    楚辭聽到那門鎖發出咔噠一聲響，擔心道：“若剛剛偷的是一個權限太高的人的工作牌，只怕事情會變得難辦”

    “噗嗤，”牛柯廉笑出來，罵道，“你還真當那是萬能卡片？”

    楚辭便明白過來，原來牛柯廉早已侵入了這里的安保系統。

    想也能猜出，若沒侵入，有信號屏蔽的情況下，牛柯廉壓根沒法通過耳機聯系上楚辭。

    楚辭深吸一口氣，確認周圍沒人后，才推門進去。

    里面的光線有些昏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刺鼻的臭味。

    楚辭皺眉，頓了頓，才繼續往內走去。

    只墻角裝著的地燈發出暗淡的光芒，通過這零星光點，楚辭隱隱看到屋子中央席地坐著一個人，瘦瘦小小的一只，背對著她，能看見那人脊椎骨凸起，從衣服上顯現出來。

    那人吸了兩下鼻子，緩緩地說：“你有外面人的氣息，還沒有消毒”

    聲音竟十分清亮干凈，是個男孩，蜷縮著，竟只有十多歲的樣子。

    楚辭走近了，才看到他腳腕上綁著鐵鏈，旁邊放著飯盒，里面還有未吃完灑在地上的米飯。

    左側墻角處是一個蹲坑，刺鼻的味道是從那邊發出來的。

    楚辭皺眉，問：“你怎么會被關在這里？”

    少年回過頭來，是一張瘦骨嶙峋的臉：“你不知道啊？”

    被那雙空洞洞的眼睛盯著，楚辭覺得脊柱有些發涼。

    她避開少年的問題，又說：“想不想出去？”

    少年突然咧嘴笑，拖著長長的鎖鏈跪爬到楚辭腳下，仰頭望她：“你是來帶我出去的？”

    楚辭點頭，又警告：“但是你得答應，出去后把所有知道的事告訴我。”

    少年立刻乖巧地點頭，又諂媚地笑著：“您帶我出去吧，我什么都答應您。”

    乖得讓人心疼。

    他這樣笑，都讓人忽略他曾處于這樣骯臟的境地之中。

    楚辭吸一口氣，點頭，又吩咐：“先待在這里別動，我出去給你找身衣服，順便找鑰匙。”

    男孩竟也不慌，還乖乖地笑著：“好啊，你去吧。”

    語氣輕飄飄的，并沒有擔心、害怕、不安的意思。

    楚辭都覺得這孩子并不想出去。

    或者，對這孩子來說，出不出去都無所謂。

    楚辭咬牙，猶豫片刻，到底又閃身出去了。

    此時正是用飯時刻，周圍并沒有多少人。這里復雜的地形很難認路，但是也十分利于藏匿。

    楚辭出去找了衣服，又隨手拿了一根鐵絲過去。

    雖鎖頭已換成了現代鎖，但原理基本沒變，楚辭不過研究片刻，便輕松將其打開。

    若換做以前，此時牛柯廉肯定要調侃幾句，不過這次他并沒有說什么。

    大概也是被眼前這小孩的處境震驚到了。

    也就楚辭見的多了，心情并未受太大影響。

    楚辭等著男孩換好衣服，靠近依然聞到他身上有一股餿味，難受地皺眉。

    不過此時條件如此，并不好強求，便一伸手將男孩抱在自己懷里。

    男孩也有十一二歲的年紀，但身形實在瘦小，體重又輕，抱在手里仿佛五六歲似的。

    楚辭感受了一下手里的重量，心里終是沉了一下，面上卻依然嚴肅，兜手在他腦袋上扣了一個布條。

    “外面大概還是白天，你久未見光，遮著點眼睛比較好。”

    男孩乖順地將腦袋窩在楚辭頸邊，吸著鼻子嗅了兩下，輕聲說：“你身上有梔子花的味道。”

    楚辭不自在了片刻，又回過神，嗯了一聲略過，抱著男孩往外走。

    沒走幾步，忽然覺得男孩離自己脖子更近，嘴唇壓在上面，仿佛吮吸著。

    楚辭不由汗毛直立，抬手將人丟了下去，怒目而視。

    男孩被摔了個屁墩兒，也不惱，仰頭看她，眼底都是平靜。

    忽而他朝左側看了看，說道：“那邊來了三個人，兩男一女。”

    楚辭一愣，屏息等了一會，大概十多秒后，才隱隱聽見人聲傳來。

    男孩又聳了聳鼻子，皺起眉頭：“土豆絲的味道。”

    楚辭忽而明白了什么，心里卻更加不舒服，但此時不好糾結，便又順手抱起男孩，閃身避到一側的拐角處。

    倒不忘提醒道：“要是再湊到我脖子上，小心我把你頭擰掉。”

    男孩有些僵。

    楚辭雖沒回頭，但能感受到他的視線一直盯著自己，仿佛要看清她的平靜之下的情緒。

    “別看了，臉上沒花。”

    楚辭說著話，又朝后縮了縮，眼前三個人毫無察覺從身旁經過。

    待察覺到前面無人后，楚辭才放輕了腳步繼續往外走去。

    男孩一手摟著她的脖子，此時老實些了，并不湊過來，眼睛卻一眨不眨地盯著楚辭的臉瞧。

    半晌忽然輕輕地問：“你要帶我去哪啊？”

    楚辭停下腳步，不答，只問：“想出去嗎？不想的話我再把你送回去。”

    她先前生出來的一絲憐憫早在察覺到這孩子性格別扭后便消失殆盡，此時不過是本著善意要帶他出去。

    照她看，左右不過一條人命，再慘的事她也見過了，這男孩既這么不討喜，帶出去也是心煩，還不如丟在這里自生自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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