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衍站在門口,看著憔悴骯臟眼神絕望里透著興奮的癲狂,雙手雞爪一樣沖他伸過來,卻被防盜門里面還有一層的鐵柵欄門擋住,瘦弱不堪的男人。
若不是胡子邋遢的下面,還是劉遠志那張臉的話,林衍簡直不能把眼前這個落魄到極點的人,跟當初那個儒雅、俊逸、年輕有為的副市長劃上等號。
看守訓孩子一般訓斥道:“劉遠志,你又發(fā)什么瘋?這是代表盧平公安局,來提審你的林書記,你就別想有人撈你,放你出去的美事兒了,老老實實配合審問,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劉遠志整個人如同按了暫停鍵的畫面一般凝固了,伸出的那只手保持著五指張開想要抓住什么的姿勢,臉上還沒褪去的亢奮直接僵硬,眼神里的狂喜褪去,只剩下無邊無際的死寂。
林衍嘆息一聲說道:“把門打開吧,我進去跟劉市長聊聊,別說什么提審不提審的了!
聽到林衍依舊用“劉市長”稱呼,并沒有像看守一樣叫他“劉遠志”,劉遠志從泥塑木雕活了過來,很遲鈍的縮回胳膊,退開幾步,看守才把門打開了。
林衍走進去的時候,劉遠志已經(jīng)恢復了正常情緒,屋里很是簡陋,一張床,一個低矮的小方凳子,除此之外啥也沒有,連必須配備的水池和便池都沒有。
看守隨后搬了一張高椅子進來,讓林衍坐,劉遠志看到看守,神情明顯的瑟縮了,條件反射一般飛快的坐在那張低矮的小凳子上,雙手放在膝蓋上。
“林書記請坐,你開始吧!
看守客氣的說完,走出去把兩道門都鎖上了。
屋里只剩下林衍跟劉遠志之后,劉遠志收起了剛剛那副幼兒園小朋友的樣子,曲肘撐住下巴,仰著頭看著林衍,神情復雜的說道:“林衍,我萬萬沒想到,僅僅不到一年時間,當初我一時興起隨手拉扯一把的你,居然會高高在上,而我坐在這里聽你審問。”
林衍嘆息一聲說道:“劉市長,要不然咱倆換換椅子吧,我今天來可不是提審你的,但如果我不用林書記的頭銜,也見不到你呀!”
劉遠志眼神里又泛起希望的光芒:“哦?”
林衍站起身走到劉遠志跟前,蹲下身,看著他卻長長嘆了口氣,一臉的欲言又止。
劉遠志猛的抓住林衍的手腕,低聲說道:“林衍,我知道你人機靈手面廣,在綠博園第一次見你,我看吳部長,李三爺都對你高看三分,還有秦書記,當時我就看好你!你老實告訴我,我還有出去的希望嗎?”
林衍神更加糾結,半晌方低聲遲疑的說道:“劉市長,你你是不是還在想著,你咬緊牙關保護的那些人,會撈你出去?”
劉遠志神情一變,戒備的問道:“你這么問什么意思?我只不過是男女關系不謹慎,被萬飛雪連累才被警方錯誤關在這里,我能想保護誰?”
林衍嘆息一聲說道:“唉,算了,我這次來又不是審問你的,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替一個連親爹媽都巴不得她死掉的可憐人,問你一句話罷了,你不用戒備我,我現(xiàn)在就問,問完你愛答不答,回答了我?guī)Щ厝,不回答我站起來就走,行不行??br />
劉遠志冷漠的說道:“什么可憐人,你別胡扯了,趕緊說了走吧!
林衍掏出手機,用對付萬飛雪同樣的誅心計策,打開圖片庫,遞給劉遠志說道:“你自己看吧,看完之后,最后那個視頻你也看看,是省電視臺一個欄目做的專題,看完,你再決定聽不聽我的問題。”
劉遠志接過手機,林衍站起身就坐回到那張高椅子上,還把椅子掉個個兒,背對著劉遠志,很快就聽到背后傳來嘶嘶倒抽冷氣聲,壓抑的啜泣聲。
想來,萬飛雪被抬進林頤堂時從擔架滴落在地上的鮮血、在手術室掀開被單,萬飛雪幾乎泡在血泊當中,以及奄奄一息的慘白臉龐,給了劉遠志極大地沖擊。
隨后,就是播放電視臺那期節(jié)目的聲音,龐總監(jiān)的聲音很具備煽動里:“各位親愛的觀眾,今天,我們要給大家展現(xiàn)的,并不是能令人心情愉快的節(jié)目,這是我們在盧平市,親眼目睹到的一幕讓人難以置信的倫理慘劇,請大家隨著我們的鏡頭,見識一下什么叫做絕情絕義”
隨后,畫面里就是萬飛雪的父母不顧她死活,在外面鬧騰賠錢,還有那些醫(yī)鬧的丑惡嘴臉,然后是手術結束,萬飛雪自己發(fā)聲,萬飛雨企圖殺人滅口,再然后是那對老豬狗倉皇逃離
劉遠志的啜泣慢慢變成了呼哧,隨后,就是牙齒咬得咯咯吱吱響,隨后,竟然嚎啕大哭起來。
林衍緩緩從椅子上轉個身,看著劉遠志哭的鼻涕眼淚橫流,也沒有阻止,騎坐在椅子上,趴在椅子背上,用同情的眼神看著他哭,一直到劉遠志自己停止了,才走過去拿回自己的手機。
劉遠志含糊的問道:“她她現(xiàn)在安全了吧?”
林衍再次蹲在劉遠志面前,低沉的說道:“暫時安全吧,搶救過來后,那些送她來的警察不知道接到誰的電話,臉非常難看,把她強行轉院到第一人民醫(yī)院了。
臨走的時候,她死死抓住我的手,讓我替她看你一趟,問你一句話,她被親姐姐暗算,我也有點責任,真的沒法拒絕,唉,能來見你,其實,是耗費了我很大代價的!
劉遠志臉上的肌肉可怕的抽搐著,哆嗦半天才問道:“她問的是是什么話?”
“她讓我問問你,她死了,你能活嗎?”
劉遠志的小凳子猛然倒了,他仰面朝天跌倒在地上,卻并不想爬起來,而是抬起雙臂捂住自己的臉,半天一動不動。
林衍撿起小凳子擺好,一言不發(fā)的蹲著等待,良久良久,劉遠志終于緩緩爬了起來,坐回凳子上,眼底帶著可怕的狠毒,一字字問林衍:“她出事是人為的還是偶然的?”
林衍說道:“萬飛雪向我提出一個要求,希望我把她一雙女兒送去香港交給曹禹的前妻帶,這需要目前的監(jiān)護人萬飛雨配合才能辦,但萬飛雨向我提出一個要求,先見見妹妹,我沒想那么多就答應了
唉,誰知道萬飛雨趁見面的機會,不知道用什么做要挾,逼萬飛雪吃口服藥流產(chǎn),卻悄悄把安全的流產(chǎn)藥毓婷,換成可以導致強制性子宮收縮,以及破壞人體凝血機制的虎狼之藥,導致萬飛雪大出血!
劉遠志的臉越來越青紫。
林衍接著敘述:“當時因為出血過多,萬飛雪奄奄一息,有人以為她昏迷了,悄悄商議,說按計劃把她送醫(yī)院去,有人會神不知鬼不覺的讓她死掉!
劉遠志的雙拳死死握緊。
“萬飛雪其實沒有失去知覺,醒來后當著所有看守大叫,非去我新開的診所醫(yī)治,否則寧肯死在監(jiān)控點。
這些人肯定怕她死在監(jiān)控點擔負責任,只好把她送去我那里,當時她幾乎是必死無疑,我跟我爺爺冒著她死掉,我們診所名聲掃地的風險,費盡心機救活了她,她還沒出手術室,后續(xù)的人就守在門口了,你剛剛已經(jīng)看到視頻了,情況就是這樣!
劉遠志沙啞的說道:“她被轉走,還是會落到提前安排好的兇手手里,你就沒有想法子救她嗎?”
林衍無奈的說道:“當然有?墒俏遗伦饔貌淮,畢竟,醫(yī)生想殺人太容易了,不說別的,趁人不主意,往輸液管里打一管空氣,就死的悄無聲息,我就怕我安排的人,做不到24小時眼睛都不眨。”
劉遠志嘴唇里浸出血來。
林衍叫道:“哎呀,行了,你趕緊說回答不回答,很晚了我得走了。”
劉遠志終于陰冷的低語:“你回去告訴飛雪,我不想死,也不允許她死,我們倆的命,不會成為掩蓋罪行的遮羞布!
林衍的誅心計起效,他心里暗暗振奮,臉上卻苦笑著說道:“行,但愿你的話有用,那我走了,你好好保重。”
劉遠志忽然抓住林衍的手,在他手心飛快的劃了一串數(shù)字,眼神灼灼盯著林衍,劃完一遍又重復一遍,直到林衍緩緩點了點頭,才松開他的手,頹然說道:“你走吧。”
林衍沒有廢話,快步走出房間,聽著背后房門一道道鎖上,一直沒有回頭,仿佛不忍心再看到昔日的天之驕子落到這般下場。
劉遠志隔著鐵柵欄,看著林衍急促的腳步,理解了他的心情,也完全信了林衍的話,心理翻起滔天波浪,每一個浪花里都是怨毒。
“想滅口?老子偏給你們來個魚死網(wǎng)破!”
劉遠志心里的詛咒,林衍當然不知道。
林衍快步走出這條走廊,立刻掏出手機,把那串數(shù)字記在備忘錄上,這么長,萬一忘了,或者記錯一個數(shù)字可就糟糕了!
剛剛劉遠志在劃的時候,林衍根本不知道這串數(shù)字的意義,記在備忘錄上后,他才發(fā)覺,這是一個銀行卡的賬戶,看數(shù)字,是中國銀行的賬戶。
林衍直覺意識到,這次,又是一個天大的突破,這一寶,又押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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