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林天賜是打著搶婚的旗號跟劉安比試的,但不代表他想假戲真做。
理由跟宣紹陽差不多,主要還是小伙伴們之間太熟了,與其說是愛情更像是親情。
只要想象一下跟阮家姐妹成親,林天賜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阮老爺子也看得出林天賜心中所想,倒也沒有勉強,話說三分,剩下的全靠你自己瞎腦補。
隨后他有問了問兩姐妹在神符門生活的趣事,見天色已晚,便讓林天賜回去了。
不得不說,阮老爺子在林天賜心里留下了個不錯的印象,除了有阮家姐妹那邊的印象分加成外,阮老爺子本身就給林天賜一種慈祥長輩感覺。
等小屋的大門關閉,結界禁制重新生效,阮老爺子垂下眼瞼道:
“出來吧,說說你的看法。”
阮元武從小屋后面的陰影中潛出,低聲道:
“林天賜此人不論心性還是資質都是難得一見的天才,加上最近傳來消息稱神符門的第二個真傳弟子已經下山參加游歷盛會,兒子以為這林天賜便是真傳。”
“不錯,而且也是神符門唯一的男修真傳,若無意外,將來接過神符門大權之人非他莫屬。”
正因為有這層考慮,阮老爺子才會叫林天賜過來,趁現在混個臉熟終究沒錯。
“不過,兒子觀此人做事有些沖動,尤其是涉及到熟悉之人的時候。”
“瑕不掩瑜,他畢竟還年輕。”
阮老爺子似乎對林天賜的評價很高,他繼續道:
“待會兒你好生招待,要什么都與他,但切記不可過分。此人不像劉安,他已對你有所成見,平常交往便是。”
“兒子曉得。”
小屋里重歸沉默,阮老爺子見阮元武沒走,問道:
“你似乎有所疑惑?且說來。”
“是,兒子想不明白,您既然定下了丟二保一之策,為何還故意讓溫竹和溫玉去神符門?”
之前對林小哥兒說自己根本不知道婚約一事,這就完全是阮老爺子的扯淡,他何止是知道,此事能成全靠他的人脈搭橋,根本就是他一手促成的。
“事已成,告訴你也無妨。”
阮老爺子撫了撫修剪得當的胡須道:
“只因我與道友論道之時,曾經聽聞神符門長老之一白虹仙子的往事,她八歲那年被家里逼婚,因不愿去當別人的童養媳而憤然離家出走,混在乞丐之中浪跡天涯,隨后遇到了開山祖師造化仙人。”
阮元武一愣:
“原來還有這般境遇?”
“這人啊,不管多么強,總有一些弱點。”
阮老爺子嘆道:
“溫竹和溫玉的資質本就是上上之選,再加上類似的境遇,以白虹仙子的火爆脾氣,兩姐妹進入神符門的幾率便大大增加了。”
“原來如此,難怪父親您一方面要求我對溫玉溫竹十分冷漠,又叫我在她們離家時暗中護送去神符門,還有這層理由。”
兩個不滿10歲的小女孩,若是無人看護,想要穿過危機四伏的雷州根本就是扯淡,兩姐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老爹在一路上尾隨看守。
隨即阮元武又皺起眉頭道:
“可溫玉溫竹經此事之后肯定會與我阮家劃清界限,此舉未能牟利。”
“糊涂。”
阮老爺子道:
“兩姐妹對你的印象不好,但不是還有我嗎?永遠都是雪中送炭比錦上添花更容易被人記住,只要有我在,溫玉和溫竹就永遠不可能跟阮家徹底分割,否則她們就該像那白虹仙子一樣,拋棄世俗姓名請師父賜道號了。”
讓阮元武刻意做出輕視兩姐妹,把她們當成貨物一樣隨意買賣的姿態,就是為了方便阮老爺子施些小恩小惠好徹底綁住兩姐妹。
感覺就像是放風箏,你不松手,風箏飛不起來。但任憑風箏如何飛,那風箏線始終牢牢的抓在阮老爺子手里。
“不管她們姐妹將來的成就如何,只要還姓阮,世人就知道她們出自我阮家,作為棄子,她們已經為家里爭取了足夠多的聲望了。”
“琛兒那邊……”
“你不用擔心,劉安此人好大喜功,成不了氣候。我為兩姐妹選他作為夫婿,不過是想借著婚約當一塊敲門磚。”
看來阮老爺子也并不喜歡劉安,他那種個性也很難讓人喜歡的起來。
不過小孩兒才論喜好,大人只看利益。
劉安有用,故而才會與阮家結親。
“琛兒已經利用他的關系站在了多寶宗的長老們面前,將來機緣一到,走出附屬進入宗主并非不可能,沒有劉安不過是稍微慢一些。等明日你便走一遭,把解除婚約的事情和今日發生的事說清楚。”
阮元武低頭道:
“兒子明白。”
“嗯,此局已成。將來等琛兒和溫玉溫竹兩姐妹發光發熱之時,我阮家將收獲威望大增,屆時真正開宗立派,方水到渠成。”
開宗立派不是你戳一個牌子說自己是某某派就完事了,需要讓門派的名字廣為流傳才行,也就是獲得修士們的公認。
想獲得這個公認,要么一點點熬,靠門人漸漸擴大影響力。要么開山祖師本身就有無雙威望,例如神符門,就因為造化仙人的威望才剛立派不足千年便已經是十大。
阮家并不愿意永遠當小門小戶,想要立派,威望是絕對不可缺少的。
此局便是獲取威望的捷徑,兩姐妹在神符門,阮琛朋在多寶宗,借助兩個十大的威名,阮家立派將會容易許多。
“可父親,繼承人……”
“你才幾歲?孩子再生便是。”
“兒子遵命。”
從孩子出生那天起就在謀劃的局,今天總算圓滿完結,剩下的就是等,以及自己能不能尋到機會突破那地仙桎梏。
“若無事自去吧,記住我剛剛對你說的話。”
阮元武正要回答,小屋深處卻傳來一陣鼓掌的聲音,有一下沒一下,非常敷衍的那種。
這讓兩父子一驚,隨即聽到:
“你們這些壞人密謀詭計的時候就不知道弄亮點么?還是說沒錢買蠟燭?”
阮老爺子臉色微變,面相聲源的方向道:
“閣下何人?為何偷聽我父子談話?”
幽暗的小屋深處亮起一抹火折子的紅點,那紅點湊了湊,像是在點煙鍋。
“你們兩個聊的那么開心,算計我神符門的弟子,居然還問我是誰?”
腳步聲伴隨著說話聲響起,那人慢慢從陰影中走出來。
身穿青色道袍,手里拿著個白玉煙鍋,即使吐出仙靈煙草的味道也掩蓋不了此人身上濃郁的烤雞味兒。
正是凌云子。
他咧嘴一笑,兩排森森白牙讓阮家父子心里一跳:
“貧道凌云子,正好是你們之前說太年輕的那個林天賜的師傅。”
密謀了十幾年,結果被人家苦主抓了個正著。
阮老爺子思緒百轉,盤算如何應對。
以神符門的個性,不可能因此事就殺人,最壞的結果不過是計劃暴露,阮家姐妹那條線徹底沒了再續的可能。
雖然可惜,但已是當前局面最好的結局。
“見過凌云子道長,道長此次前來可是來興師問罪?”
阮老爺子正要說些場面話,凌云子趕緊擺擺手:
“我不愛動手,能用講道理說明白事情最好。”
這一點倒是跟林小哥兒很相似,或者說林天賜受自己這個便宜師傅的影響。
凌云子隨即一樂道:
“我不愛動手,但我神符門中有人正好相反。是吧,白虹師姐。”
話音剛落,小屋的大門被人從外面砰的踹開,結界禁制跟張紙一樣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便看到白虹仙子手持紅痕劍,面若冰霜,冷冷的盯著阮家父子。
“少廢話,揍他們!”
白虹仙子就喜歡這種簡單粗暴的……
另一邊,林小哥兒告別了阮老爺子便回去找小伙伴們匯合了,他還覺得阮老爺子挺不錯的,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就是人家算計好的。
所以說姜還是老的辣啊……
此時的天色已經完全入夜,林天賜左等右等也沒有等到阮元武通知他去赴宴,按理說以阮元武的處事方式應該不會做出這等失禮的事情。
正要尋個家丁問問情況,便得知阮元武有急事出門了。不過臨走前交代一定要好好招呼林天賜他們這些客人,不管要什么都盡可能的滿足。
老實說,林小哥兒等著赴宴不是看阮元武的面子,而是看阮家廚子的面子,飯菜的質量確實不錯。
既然阮元武不在家,那更好,省得假惺惺的過去客套。
結果就是他們四個硬是要了一大桌子菜,林小哥兒還讓家丁搬來整整三大壇阮家珍藏的桂花酒,并用靈寶葫蘆全部吸干。
之前中午赴宴的時候他就對這桂花酒情有獨鐘了,琥珀色的酒液,入口滿嘴桂花香,清新醇和,綿甜爽凈,確實是好酒。
如果不是凈水葫蘆容量有限,林小哥兒甚至想讓家丁帶他去藏酒的地窖看看,來個盡數搬空。
話又說回來,林小哥兒以為阮元武有急事出門八成是哪里出現了鬼怪,阮家跟朝廷有合作,專門負責抓鬼。
至于其他人,更不會在意阮元武去干了什么。尤其阮溫玉和阮溫竹,若不是真的天色太晚,她們一分鐘都不想在阮家多呆。
是故誰也沒想到,也不可能想到,在他們吃吃喝喝正爽的時候,阮氏父子正被凌云子和白虹仙子吊起來打,打得兩面開花,花兒別樣紅,紅紅火火恍恍惚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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