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過年，不如你也來燒香吧。”妙清說。

    米嘉并不是很信這些東西，當然也沒有絕對不信。尤其是考試之前，肯定會把認識的不認識的全都拉出來許愿。

    比如用身上二十斤肥肉換高考增加20分啊，一年不睡懶覺求高數六十分啊。

    但過年去拜神，倒是新鮮體驗。因為過年的時候廟里人太多了，到處都人山人海，擠得要死。米嘉身為一個宅男，不喜歡這樣的場合。

    現在松霧觀里面只有米嘉一個人，又太少了。被妙清盯著，感覺也不是很好。

    就好像去逛商場，人太多了體驗固然不好，人太少了也不行。重生之前他在花園島購物中心干活，有時候很早就到了。

    購物中心只有周末假日人才多，其他時候都空空蕩蕩。導購們都坐在商場里，仿佛一只只餓狼。

    要是米嘉去買什么，瞬間就會被盯上，導購們蠢蠢欲動，十分熱情。不買個千兒八百的，似乎就有些對不起人家。

    可米嘉哪里有這么多錢，每次都是買個十幾二十塊的東西。后來米嘉在商場呆多了，大家都認識了，才沒有這種情況。

    “你這里拜的不是三清祖師嗎？”米嘉問。

    “拜三清祖師的地方太多了，多我們一個不多，燒我們一個不少。我們這里拜的是松霧觀歷代祖師。”妙清說。

    “你的祖師會保佑我嗎？”米嘉說。

    “難道三清祖師就一定會保佑你？”妙清說。

    這倒也是，米嘉和人家無親無故，以前也沒做過什么好事，也沒拜過人家，人家憑什么會保佑米嘉？反而是松霧觀，算是靠著米嘉保住了松霧茶。

    雖然說三清祖師肯定比松霧觀歷代祖師要大，可縣官不如現管啊。米國總統再厲害，有時候也不如本地居委會干部。

    于是米嘉給松霧觀祖師們燒香鞠躬，心里默念：“希望今年順利，人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各個項目都能按期完工。”

    想一想這也太難為人家了，還是少點吧：“只要人平安就行了，其他隨緣吧。”

    能不能賺到錢都是小事，最重要不要再碰上養豬場襲擊那種事就好，那一次真是危險，要不是運氣好，就讓人殺全家了。

    米嘉可不想再來一次，就算有很大好處也不想。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強。

    “好了。”妙清交給米嘉一個簽筒，“搖一個。”

    還要求簽的？米嘉拿著簽筒晃了晃，里面掉下一根簽來，一看是中。米嘉有些失望，居然不是吉嗎，只是中？

    再看簽文，上面寫著的事：“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

    這是什么鬼？米嘉還以為自己看錯了，揉了揉眼睛，再看還是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

    這不是兒歌嗎，為什么會在簽筒上？簽文不是姜太公遇文王之類的嗎？怎么會變成上山打老虎？

    “還算可以。”妙清說。

    “這是怎么解釋的？”米嘉問。

    “中啊，就是不好不壞。”妙清說。

    “上山打老虎呢？”米嘉當然知道中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妙清說。

    “你不是會解簽的嘛？”米嘉說。

    “老虎是兇獸，上山打老虎兇多吉少，很是危險。”妙清說。

    “很危險啊……”米嘉就有些不高興，心想這些封建迷信果然不能相信。

    “不過那是以前的事，有了槍支彈藥，殺老虎很容易。”妙清說。

    所以這是好簽？米嘉頓時又覺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也許簽文也有那么一點道理。

    “但是呢，那是有很多人的情況，你求簽是代表你個人，一個人去打老虎，還是很危險的。”妙清說。

    “所以這究竟是吉還是兇？”米嘉被她說糊涂了。

    “這不寫著嗎，中。”妙清說，“但是中又有各種情況，上山打老虎就是主動出擊，和穩固防守不同。既然是中，說明不是完全勝利，但也沒有完全失敗。總之就是要謹慎從事，不可浪戰。”

    米嘉忽然發現自己和胡飛一樣上了當，這句話本來就零模兩可，怎么說都有道理。

    “你不說我們這里是老虎山。”米嘉說。

    “對啊，還要考慮我們這里就是老虎山，山頂有老虎石，上山打老虎，是不是要把老虎石給拆了呢？”妙清說。

    “行了，不說這個。”米嘉把簽扔回簽筒里面，“你一個人在這里太冷清了吧，不如出去熱鬧一下。”

    “我已經習慣了。”妙清說，“要是耐不住寂寞，我也不會選擇在松霧觀出家。”

    一年到頭都呆在道觀里，連過年都不出門。這妙清比米嘉還要宅呢。米嘉也不喜歡人多，也不喜歡串門，可過年還是想熱鬧一番。

    “以前你道觀里面還有些女徒弟之類的人吧。”米嘉說。

    “她們都是俗家弟子，過年也是要回家去的。”妙清說。

    “難道就總是你一個人過年的嗎？”米嘉說。

    “從我出家以來就是這樣。”妙清說，“開始的時候，還有些人在過年的時候來燒香，后來茶葉生意做開了，我都主動關門，就怕人太多，弄壞了儲存的茶葉。”

    “以后建成旅游景點，人就多了，茶葉我們另外放到別的地方去。”米嘉說。

    “那太麻煩了啊。”妙清說。

    “總比現在這么冷清好吧，你一個人在這里，碰到意外怎么辦。說不定來一頭野豬就把你咬死了。”米嘉說。

    “好吧好吧，我跟你出去好了。”妙清說，“不過我想說清楚，我可不要住到你家里面去，你家里女人已經這么多了，我可不要跟她們爭風吃醋演宮斗。”

    演什么宮斗，米嘉壓根沒有這個心思。他帶著妙清回到了城里。天色已經晚了，到處都是燈火輝煌。

    不過和昨天一樣，街上冷冷清清的沒有幾個人，大家都探親訪友吃飯喝酒去了，也沒有幾家商店開門。

    “真是渾身不自在。”妙清說。

    “為什么會渾身不自在？”米嘉問。

    “人太多了。”妙清說。

    “你上次還一個人開車來找我呢。”米嘉說。

    “那一次是被逼的沒辦法，就好像魚被逼著上岸一樣。”妙清說。

    “有這么夸張嗎，你以前不是正常上學的？”米嘉說。

    “以前我就不喜歡人多，寧愿一個人呆著。讀書的時候我的朋友也不多，后來選了這條路，就更不喜歡人多的地方。你看我賣松霧茶，都是一個個約過來。”妙清說。

    米嘉是個宅男，對此很有同感。聚集起來的人群，熙熙嚷嚷的街道總是讓他感到緊張。

    所以妙清是一個知己？

    想到這一點，米嘉心里一陣惡寒，這都什么跟什么啊。兩個宅男聚集在一起可不會抱團取暖，只會互相嫌棄。

    就算是一個宅男一個宅女，情況也不會有什么不同。米嘉正想把妙清安頓到附近的旅館，就看到有人跑了過來。

    “米老板！”水仙跑了過來。

    她身為設計公司的常務經理，跟她父親一起做設計，整天忙得要死，過年太忙，米嘉也好幾天沒見到她了。

    “你怎么在這里？”米嘉問。

    “全都放假了，公司里都沒人了，我想趕工都趕不了。”水仙說，“簡直就好像圣誕節一樣。”

    “過年都這樣，過幾天就回來了。”米嘉說。

    “還有好多圖沒有寫完呢。”水仙說。

    “放松心情，你不正好休息幾天。”米嘉說。

    “我寧愿趕緊把事情做完，要不然趕不上進度。”水仙說。

    趕不上進度就趕不上進度唄，這有什么大不了的……好吧，事情很大。然而沒有辦法，就算是米嘉，也沒法子讓設計師們不過年回來趕工。

    反正拖延幾天也沒什么，舊城重建這種大項目，本來就有很多東西沒法子確定，預留了機動時間做緩沖。

    “你父親呢？”米嘉問。

    “他和劉基在畫圖呢。”水仙說。

    “光他們兩個？”米嘉說。

    設計圖有很多種，尤其是舊城重建這么大的項目，畫出來的設計圖得有好幾噸重。

    光靠一兩個人去畫，根本就做不了多少活，必須要一整個團隊才行。何況過年放假也就是幾天功夫，很快設計師們就會回來。

    “能畫一張是一張，現在這種時候，有活干就不錯了，千萬不能出錯。”水仙說。

    “我給你們放假好了。”米嘉說。

    “不行的，我們的合同不是和你簽的。”水仙說。

    米嘉一愣，然后才想起來的確不是，水仙他們的合同是和齊帆簽的，酬勞也由齊帆支付。

    要是他們錯過了限期，就算米嘉不在乎，齊帆也可以扣掉他們的酬勞。

    “那我去和齊帆說吧。”米嘉說。

    “真的？”水仙問。

    “過年誰不得休息幾天。”米嘉說。

    一個電話打過去，齊帆就同意了，發了個傳真過來。

    水仙趕緊通知她父親，對米嘉說：“這可真是太好了，我父親都三天沒合眼了。劉基更夸張，一個星期沒合眼。”

    說完水仙匆匆忙忙走了。

    “人間還是這樣呢。”妙清感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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