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一想,便笑道:“省長,我從來不把您當成外人,有話也就直說了。昨天馬書記找我吧,其實只有一個目的,他是想告訴我,這個板子要么落在我的身上,要么落在明亮的身上!”
“我明白了,看來馬書記是想讓你們其中的一個承擔責任?”張清揚心想馬中華又在搞什么名堂,平城案件的始末上級也很清楚,如果馬中華愿意出頭,完全可以替雙林省的政法系統(tǒng)說幾句話。那么,他現(xiàn)在牽扯到焦鐵軍或者崔明亮,明顯是有意為之,他的最終目的是什么呢?
“話也可以這么說,”焦鐵軍點點頭,看到張清揚已經(jīng)猜出了一切,又接著說道:“馬書記的意思,如果我不想承擔責任,那只有……”
“呵呵……”張清揚笑了,什么也沒有問,靜靜地等待著焦鐵軍說出下面的話。
焦鐵軍其實來了之后就有些后悔,但現(xiàn)在事情已經(jīng)說了一半,又不能不說,只能和盤托出,接著說道:“馬書記的意思很簡單,如果上面有意將板子打在我省的政法系統(tǒng)身上,那首當其沖肯定是我,除非有人愿意主動將責任承擔,那么我才能保下。相反,如果我不想承擔責任,明亮也不愿當這個冤大頭,或許我就面臨著提前……退下來。”說到后來,他的聲音漸漸小了。
“不,決對沒有那么嚴重!”張清揚看到焦鐵軍被馬中華打擊成這樣,來不及去想馬中華的用意,直接給他打氣。
“可是我聽馬書記那話,這次……上級是真的發(fā)火了啊!”焦鐵軍看向張清揚,其實他今天過來,表面上是探討,實責是想聽聽他的想法,看崔明亮是否能夠主動站出來……
“焦書記,”張清揚已經(jīng)明白了他的用意,看得出來焦鐵軍被馬中華給利用了。他想了想說辭,問道:“馬書記的意思,這件事政法系統(tǒng)躲不掉了?”
“是這樣。”焦鐵軍點點頭,“他還給我看了一份文件,那是按照中組部的意思,省委初步擬定的處理意見。省長,您也知道,我馬上就要退了,如果在退前再背個處分,那……”
“我理解你的感受,但這件事要從長計議,我感覺沒那么簡單。”張清揚抓了抓頭皮,“你先讓我想一想。”
焦鐵軍不再說話,他知道張清揚心思縝密,也許他能想到自己想不到的層面上去。張清揚點燃了一支煙,心中很古怪,如果說中組部要處分雙林省政法系統(tǒng)的干部,這次回京父親為什么沒有提?連處理意見的文件都擬定好了,這事可是有點不對頭啊!張清揚看向焦鐵軍,又問道:“是中組部提出把板子打在政法系統(tǒng)?”
“這個……”焦鐵軍回憶著馬中華的話,搖頭道:“馬書記沒有這么說,大概是部里希望我省找一個人承擔責任……”
聽到這話,張清揚的眼前一亮,笑道:“也就是說按上級的要求,在馬書記的綜合考慮下,決定在政法系統(tǒng)內選出一個人承擔責任,你是政法委書記,只能是你……”
“對,所以說當時我很生氣,還和馬書記爭辯了幾句!省長,平城事件,最重要的責任可是省委!組織部、省紀委也都有責任,我們政法系統(tǒng)的責任最輕,頂多是個辦案不力。現(xiàn)在有人想把板子落在我們政法系統(tǒng),這不是明擺著欺負人嘛!”
張清揚微微一笑,抬手壓了壓,說道:“焦書記,你也不用著急,這事可不是某一個人說了算的……”
“這個……”焦鐵軍抬頭,不明白張清揚到底想說什么。
張清揚接著說道:“中組部是需要我省有人出來承擔責任,但是部里并沒有指出非要由您承擔吧?我想部里的意思是由我省選一個人出來,現(xiàn)在馬書記選了你,是這么個情況吧?”
焦鐵軍聽著張清揚的分析,漸漸尋思過味來了,拍著腦門道:“我怎么就這么糊涂呢!”
“呵呵,現(xiàn)在省委常委中,你和常青書記都要退了,常青書記德高望重,那么馬書記只有……”
“這不是挑軟柿子捏嘛!”焦鐵軍雙手握拳,氣得嘴唇都顫抖了。
張清揚擺擺手,說:“就像你剛才所說,省委、以及組織部的責任最重,老鄧是退了,可是……”
焦鐵軍聽懂了張清揚的暗示,卻搖頭道:“馬元宏現(xiàn)在可是準備接老鄧的班,馬書記怎么可能讓他承擔這個責任!”
“焦書記呀,你怎么還不明白呢!”張清揚笑了,手指天花板說:“我是想說這件事我們說了不算,而是……”
“部里?”焦鐵軍的眼睛轉了轉,猛地拍了下大腿,說道:“看來是有人假傳圣旨啊!”
“不是假傳,而是利用了部里的意圖,”張清揚沉思道:“不管怎么說,這個板子落在你的身上是不對的,要落大家都得落,這件事可不是一個人就能承擔得了的,你說是不是?”
“可是……”焦鐵軍已經(jīng)把整件事情想清楚了,對馬中華也就有了不滿,說道:“馬書記這么做……到底是為了什么呢?按理說這事和他沒什么關系……”
“不,這件事與他有很大的關系,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至少有兩個目的!”張清揚的雙眼射出了銳利的光茫。
“兩個目的?”焦鐵軍不是很明白。
張清揚微微一笑,說:“我們本不應該議論這件事情的,可是既然焦書記找上門來,我就幫你分析一下。”
焦鐵軍會意,立刻說道:“隨便聊聊而已,這里又沒有外人,只有我和你。”
張清揚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說:“我覺得馬書記不讓馬部長承擔責任的目的很簡單,老鄧一走,將來孫書記一退,省委肯定還要有一位專職副書記,從中央空降的機率不大,只能從省內選拔。馬書記的意思,自然是想讓元宏接老鄧的班,那就不可能讓他現(xiàn)在承擔責任,你說是不是?”
“嗯,是這個道理。”崔明亮點點頭。
張清揚接著說道:“再說說馬書記的第二個目的,既然上面沒有說一定要讓你來承擔責任,那么這話就是馬書記自己的決定,他這么做我覺得很有可能想對我省的政法系統(tǒng)大換血,趁著這次機會……你應該懂的……”
“如果說他想拿下我,可是……不對,”焦鐵軍搖搖頭,“張省長,馬書記說過想讓崔明亮來承擔責任,這樣或許我可以保下。”
“問題就在這里,”張清揚笑了,“我剛才也沒有想通,也是剛剛弄明白。你想想,崔明亮現(xiàn)在可是政府的副省長,雖然身兼公安廳長,負責全省的公安工作,但是如果馬書記想讓政法系統(tǒng)的干部跳出來承擔責任,崔明亮夠格嗎?換句話說,中組部承認他是我省政法系統(tǒng)的代言人嗎?馬書記想把所有責任都推在政法系統(tǒng),那別人能夠代表政法系統(tǒng)嗎?”
“對啊,我怎么沒有想到!”焦鐵軍差點站起來,臉色更加難看了,說:“那么結果就很明白了,即使崔明亮承擔責任,也是承擔省內的責任,無法面對全國或者說中央,只能由我代表政法系統(tǒng)……如此說來,馬書記要是真鐵了心由政法系統(tǒng)出頭,并向上面打報告,那么有沒有老崔,我都肯定要受到處罰!”
“嗯,我想多半是這樣了!”
“那他這不是玩……”焦鐵軍沒敢說完下面的話,但意思很明白,馬中華這不是在玩他嗎?
“這樣一來,老崔承擔了省內的責任,你又頂下了部里的處罰,那么我省的政法系統(tǒng)……”張清揚已經(jīng)把話說得很明白了。
“哎!”焦鐵軍終于沒忍住,氣憤地說道:“他這是想把政法系統(tǒng)換成自己人啊!”
張清揚沒說話,有些事點到即可,他相信不需要自己再說什么了。當然,他沒有完全對焦鐵軍說出全部。其實馬中華這么做,還有一個最主要的原因,但是現(xiàn)在他不能對焦鐵軍說,那些話需要講給崔明亮。隨著平城、鄧志飛相繼出事,馬中華已經(jīng)在提前布局,準備反擊了。焦鐵軍今天來找張清揚,從側面也給他提了醒。
此刻,就在他們兩人談話的時候,馬中華坐在辦公室里也正在與馬元宏商議…………
馬中華看著坐在對面的馬元宏,總感覺缺了點什么。他抽出一支煙,并沒有吸,只是放在鼻尖聞了聞。自從醫(yī)生診斷出他的氣管有炎癥后,他便將吸了四十年的煙給戒了。偶爾想吸煙了,也只是聞一聞那久違的味道。
馬元宏雙手端著茶杯,看到他不說話了,微笑道:“我有點想念老鄧了……”
“是啊……”馬中華拍了下腦門,略顯傷感地說道:“我說怎么缺了點什么!”他看著馬元宏的身邊,嘆息道:“老鄧雖然工作上愛出錯,可是身邊沒有了他,還真是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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