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襁褓中安眠的齊禎，是穿著開襠褲滿地跑的齊禎，是牙牙學語露著兩顆大門牙哈哈直笑的齊禎，還是靠在窗邊垂頭讀書面無表情的齊禎。

    “齊禎……”

    我不自覺叫出了這個名字時隔半年，我才想起來，齊禎之所以叫齊禎，還是因為我。都是那什么絕世奇珍，而嬰孩的脖子上還掛著玉牌，以至于奇珍變成了齊禎。

    自然地，沒有得到回應。

    齊禎被師父打發到一旁休息后，就轉身向著自己的樓閣走去，我就那么跟著他，亦步亦趨的，然后上了樓。

    他那房間與以往沒有什么特別的，只是側面的窗戶開得有些大，我便站在門口處瞧著他從窗外的欄桿上將一口水晶棺抱了進來。

    這傻小子，有意念不用，怎么還動手來搬運，看著就挺重的。

    不過這不會是……

    我感到自己手指在發冷。

    很快，齊禎將那水晶棺放到了床上，然后再將棺中的軀體抱了出來，一身青衣，就跟剛睡下似的。

    但我明白，那個睡下的人恐怕不會醒來了。

    因為據說人的靈魂接近自己的軀體會感受到一股子吸引力，然后隨著那股吸引力，再心中一動，就可以回魂了，也就是民間所說的復活。再說的嚇人點，就是詐尸。

    沒有感受到一點吸引力，起初我還不信邪地走進了，并且試著躺在軀體所放的遠處，還伸出手去觸摸丹田，可惜無濟于事。

    “齊禎，你能聽得到我說話嗎？”

    齊禎解開了床上的我的衣服，拿了個裝半水的木桶回來，浸濕了布，為我細細地擦拭起了身子。

    動作極其輕柔，仿佛是在對待著什么稀世珍寶，怕重了不小心蹭壞了。

    齊禎的手法極其熟練，這一本該是令人臉紅心跳的場景，卻是被齊禎滿目淡然地完成了，神色間不見一絲波動，想來也是習慣了吧。

    不知道……齊禎第一次這樣做的時候是抱著什么心情，是會無奈，會憤恨，還是……哭泣？

    我沒有再想下去。

    然后就盯著齊禎在那個我的身邊緩緩躺下，身子一轉，便將我擁入了懷中。

    他的眼睛閉上了。

    我的淚水卻是再也抑制不住了。

    跪在原地，一雙手掌撐著地。

    假如……時間能夠倒回一切重來的話，我想我應該事先和齊禎道個歉，或者，將他的穴道封住，然后再跟他說說那些個存留在我心底的話。

    雖然后者也許會讓他更加記恨我。

    但總也好過于如今，落得個天人兩隔的下場，瞧著他抱著所謂的我入眠，即使看上去是那般安詳且恩愛，可那，那并不是真正的我。只是個不會動的沒有任何自我意識的軀殼罷了。

    恩？

    軀殼？

    那么我為什么不能寄居一下呢？

    我是不是也可以試試？

    如果可以的話，那我，我是不是可以再讓齊禎聽到我的聲音，再出去與師父道一聲徒兒不孝，再同師妹小蝶兒說一聲都是師兄的錯。

    這么個想法一經冒出，就無法再抑制下去了，可很快，我就面臨了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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