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晟如實講述了冉漢增的警告，然后說：“上周我是打算恪守他的告誡，絕不動用你那邊資金，后來想想不對！你把我調(diào)到人地兩疏的潤澤，情況又這么差，卻捆住我的手腳，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眼睜睜坐以待斃？我憑什么不能借助自身優(yōu)勢打開局面？只要我把潤澤發(fā)展起來了，老百姓因此得到實惠，你說我外掛又如何？不管白貓黑貓，抓到老鼠就是好貓，對不對？”

    趙堯堯表示認同，說：“拿自己的錢用于國內(nèi)經(jīng)濟建設，應該是理直氣壯的事兒，打壓和限制簡直豈有此理！我覺得還是老辦法，要在潤澤找個殼，借殼坐大坐強并加以利用。”

    “這方面我有合適人選”

    “還記得我離開香港那夜對你說的話？我說或許有一天，當你需要強力支持譬如控制某個城市的財政，影響國家股市波動等等我還說美國國會何以百年如一日支持以色列，并非所謂公道和正義價值標準，根本原因在于猶太人大把政治獻金左右了他們的立場！每當總統(tǒng)競選華爾街行情必有異動，當金融寡頭們支持的候選人領(lǐng)先時股指上揚反之則大幅下跌，全都是人為操控”

    “當時我覺得天方夜潭，”方晟道，“經(jīng)歷大換屆那天美國人做的一系列手腳，還有我在鄞峽祭出3000套商品房把對手一夜打到解放前，資本的力量很可怕。”

    “所以，強大的資本該出場了。”趙堯堯靜靜地說。

    通完視頻，方晟深思片刻后撥出一個號：“吉林，該你出場了！”

    對方興奮地說：“早就等著這一天呢，方書記，有事您吩咐”

    吉林是方晟在銀山秘密培養(yǎng)的金融人才，當時一方面想對抗陳景榮，另一方面也是看好短期資金拆借市場，讓芮蕓尋覓了一批業(yè)務能力強、嗅覺靈敏、在金融領(lǐng)域有上升空間的金融俊杰，吉林是其中的佼佼者。

    吉林只出過一次手，即他擔任中天金融總經(jīng)理后，明知云天金融已資不抵債還是決定收購，并開了張一千四百萬的商業(yè)承兌匯票以換取對瀟南德亞三千多萬股權(quán)的控制權(quán)。

    云天金融高層拿到匯票后倉皇出逃，卻被早有準備的中天金融對匯票予以拒付！

    連環(huán)打擊之下使得陳景榮血本無歸，灰溜溜敗回京都，從此一蹶不振。

    立此大功后吉林繼續(xù)保持低調(diào)務實作風，根據(jù)方晟指示搶在國家對擔保公司、小貸公司等金融公司政策收緊之前，將中天金融溢價脫手，專心經(jīng)營在省城的財務公司。

    芮蕓極為欣賞吉林的才華和行事風格，去原山發(fā)展時曾想帶上他，方晟不肯，說我們桌面上的明牌太多了，總得留一兩張暗牌。

    如今這張暗牌派上用場了！

    方晟交代得很簡單：“到潤澤收購一家小貸公司，財務公司也可以，然后繼續(xù)收購幾家商貿(mào)、工程公司，組建注冊總資本超過三千萬的集團公司，財務總監(jiān)從香港選聘。”

    “方書記，需要以我的真實身份嗎？”

    方晟大笑：“吉林，很響亮的名字，而且你的戶籍在東吳，多好啊！”

    “明白了，方書記。”吉林恭敬地說。

    周二又有兩位副市長親自前來匯報十大工程的規(guī)劃情況，很明顯王智勇和婁伯林不想每個周六沒完沒了地折騰，讓副市長們一旦項目有了雛形趕緊跟方晟通氣，免得辛辛苦苦準備一周，被市委書記一句話打回重來。

    一對二談話，都是市領(lǐng)導級別，方晟也就直來直去，說我不管規(guī)劃方向、產(chǎn)業(yè)結(jié)構(gòu)、前景效益，反正既然列為十大工程投資額就不能低于兩個億，十個項目必須超二十億，這不叫透支財政，而是補課！以前潤澤欠的課太多了，必須采取粗暴簡單的方法及時補上！

    兩位副市長唯唯諾諾，卻不敢作半點承諾。

    未料方晟還有更厲害的話！

    方晟說大換屆后京都高層加大問責力度，去年因為房價管控不到位，雙江省委一下子把綿蘭市委班子都端掉了！臨海暫時沒有實施，我覺得潤澤可以先行一步，在經(jīng)濟工作方面市委要對市正府問責，市長對副市長問責，層層傳遞壓力！我想，問責首先從十大民生工程開始，今天不算，明天起十天之內(nèi)再拿不出令人滿意的規(guī)劃，主管副市長停職檢查，后續(xù)怎么處理我跟省委溝通！

    兩位副市長碰了一鼻子灰，趕緊回去如實向王智勇匯報方晟知道他們肯定匯報，事實上就是放話給王智勇：別跟我打馬虎眼，我要實實在在、真金白銀的大投資！

    市委書記十天限期驚動整個市委大院，中午到食堂吃飯的少了一半，據(jù)說都伏在案頭寫規(guī)劃。

    十天限期也讓婁伯林大怒，跑到市長辦公室發(fā)牢騷道太過分了，咱倆也是市委常委，他憑什么拿市委壓人？再說市委書記到底有沒有權(quán)力叫副市長停職檢查？副市長是省管干部，得省委說了算！

    王智勇嘆了口氣，說市正府在地方黨委領(lǐng)導之下嘛，要真的扛起來，他以市委書記身份要求副市長停職檢查，出于維護一把手權(quán)威，省委不同意也得同意。

    這樣不好吧智勇市長，要是他動輒拿出一把手權(quán)威來威脅我們，以后怎么開展工作？

    婁伯林越說越生氣，拍著手里一疊材料說這段時間為了見鬼的十大工程，多少日常工作都擱下了，從市直到縣甚至鎮(zhèn)都在絞盡腦汁想規(guī)劃，口口聲聲提高機關(guān)效能，我看是拖潤澤的后腿！

    王智勇又嘆氣，說伯林啊人家畢竟初來乍到，面對慢節(jié)奏、低增長的潤澤難免有恨鐵不成鋼之感，他比我們年輕，手段極端了點也可以理解先不管總預算，幫著副市長們把這一關(guān)淌過去，等立項的時候在常委會討論。

    聽出王智勇有通過常委會狙擊方晟的意思，婁伯林這才松了口氣，悻悻道保持集體領(lǐng)導很有必要啊，一言堂只會把潤澤跑偏了。

    同樣畏懼十天限期，本想拖幾天再說的尤副市長趕緊到商會轉(zhuǎn)達市委書記意見，傍晚前又趕緊回市委大院向方晟匯報。

    “鮑會長大多數(shù)時間在國外，接待我的是常務副會長、潤澤文化傳媒集團蘇總，他的絕大多數(shù)生意在本地，因此負責商會日常工作，”尤副市長道，“聽我介紹方書記關(guān)于開發(fā)旅游觀光街的設想，蘇總說商會自愿捐款用于觀光街建設，認為這是功在千秋，為潤澤人民造福的遠景規(guī)劃但提到瓏黃街，蘇總的態(tài)度很明確，潤澤市中心隨便哪個區(qū)域都可以，捐款一分錢不少，除了瓏黃街”

    “如果因為出行不便，可以想辦法解決。”

    “去之前我考慮過，就是后門變前門，專門為商會修座橋原來的前門或徹底封閉，或改造為小門，總之不影響觀光街整體環(huán)境就行了。”

    方晟點點頭：“這個方案可以。”

    尤副市長深深喟嘆：“可蘇總不答應，說了三點理由，一是商會那個院子有三百多年歷史，本身就是保護建筑，不能用于商業(yè)經(jīng)營”

    “沒說動商會院子啊？”

    “二是院門開在哪兒、開多大，前門后門怎么開有風水方面的講究，我提出的前門改后門、大門改小門會破壞風水三是為了清靜和保護建筑，近百年來商會苦心費詣收購了正門兩側(cè)幾家店面作為緩沖，倘若把瓏黃街改造成觀光街，非但使得商會幾代人心血毀于一旦，也是對商會的不尊重！”

    方晟緩緩道：“就是說蘇總代表商會堅決反對改造瓏黃街？”

    聽出他語氣不善，尤副市長道：“為表明配合方書記發(fā)展?jié)櫇陕糜螛I(yè)，蘇總主動提出商會承擔旅游觀光街改造的所有費用，只要把瓏黃街排除在選項之外。”

    “如果不改變計劃呢？”

    “我也強調(diào)了方書記的決心，蘇總很不高興，說”尤副市長本來不想復述蘇總帶有挑釁性的話，但想想必須如實匯報商會的態(tài)度，這樣搞不成就不是自己的責任，“蘇總說別的不談，你們市里就算立了項拿到省里也通不過，再退一萬步說哪怕省里通過了，把瓏黃街封起來了，也沒商戶入駐。這是他的原話，方書記。”

    方晟并沒有震怒，停頓片刻淡淡地說：“干事業(yè)總會有困難，早點撕破臉皮比藏著掖著好。尤市長，請立即著手瓏黃街改造的規(guī)劃和立項，及時做好申報審批工作。”

    “方書記，我預計省里的阻力很大。”尤副市長認真地說。

    “一步步去做，逢山開路遇水搭橋，哪有做不成的事？”

    方晟輕描淡寫地說。

    可你畢竟是新來的，為什么要硬杠本土干部都不敢惹的商會呢？尤副市長暗暗嘀咕，人家商會承諾負責其它地區(qū)旅游觀光街所有費用，已經(jīng)很給面子了大概也聽說方晟在雙江的威名，不得已做的讓步，何必非要撕破臉？

    他不知道方晟的想法正好相反。

    既然從省到市各級干部都怕商會，都不敢惹它，而我把它給擺平了，以后誰敢不聽我的話？

    這就是方晟式的逆向思維，有時看似很無厘頭，卻很實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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