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晟十指交叉握在桌前，以很放松的姿勢說：“各位董事長、行長們，當前房產(chǎn)市場出現(xiàn)了一點波動，市區(qū)房價連續(xù)十幾天下跌，民間不理性的投資習慣向來是買漲不買跌，因此二手房市場出現(xiàn)大量拋售繼而進一步打壓房價由此造成惡性循環(huán)。勝平市長，到昨天的跌幅是多少？”
“14點75�！币倨綗o精打采道。
“恐怕今天就突破15個點了，也沒關系，”方晟輕松地說，“坦率說吧這波下跌主要因素是經(jīng)濟適用房所導致，但1600套與龐大的市場存量相比能占多大比重？更多在于心理影響吧！很多同志擔心經(jīng)濟適用房一旦投入市場如同**，因為房價落差會超過30%甚至更多。在這里我要給同志們算兩筆賬，一是政策賬，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大家，經(jīng)濟適用房會列入限售范圍，限售期在五年以上！想炒房的人趁早打消主意，除非你耗得起時間精力，資金鏈也沒問題……”
有位行長如釋重負道：“外面?zhèn)髀劷?jīng)濟適用房只有兩年限售期，看來是謠言�！�
“起碼五年，而且正府會對經(jīng)濟適用房買賣出臺一系列制約措施，比如提高交易費用、設置觀察期、審查當初購房資格并核查賣房動機等等，而且正府有‘優(yōu)先回購權’，到時不給討價還價折價收回，為什么？你不需要了嘛，正府就要拿走給需要的人��！總之經(jīng)濟適用房是解決弱勢群體住房困難的，不是給你炒房牟取商業(yè)利潤的！”方晟擲地有聲道。
又有位行長道：“我們客戶經(jīng)理對貸款人也都這么宣傳，但謠言猛于虎啊，很多老百姓說了就是不信�！�
方晟暫時沒理會，繼續(xù)說：“二是經(jīng)濟賬，北屏盆地的未來會很美，但百鐵的市中心仍在這邊，五年、十年都不會變，這是其一；其二百鐵主要商業(yè)、服務業(yè)、工業(yè)都是這邊，放著市區(qū)的房子不住貪圖便宜跑北屏盆地西北端住經(jīng)濟適用房，能否符合購房條件先兩說，請問一下時間成本怎么算？家里有小汽車申請不到，坐公交車從北屏盆地西北到這邊要多久？算算賬就明白這次房價跌得有多荒唐！”
交行行長道：“方市長，有人跑到那片開發(fā)區(qū)域看過，兩個小區(qū)太單薄了，估計起碼擴建到五至六個小區(qū)，就是說后期還有3000－4000套左右經(jīng)濟適用房，哪怕地理位置偏遠、交通不便，哪怕出臺諸多政策對轉讓予以限制，但辦法總比困難多，隨著二手房市場交易量增大整個百鐵房價被拉低是不爭的事實�！�
做了半天悶葫蘆的姚勝平終于說話，道：
“目前各行都采取措施展開自救，如停止發(fā)放二套房和二手房貸款，提高按揭貸款利率，提高首套房首付比例等，效果并不明顯……看來需要正府出面強化調(diào)控，堅決遏制房價下降趨勢�！�
方晟搖搖頭：“越限越死，房產(chǎn)市場一潭死水的后果是令投資者望而生畏，更不敢出手。目前而言除了出臺經(jīng)濟適用房限售和交易政策外，正府不打算干預房價，市場問題必須通過市場來解決！”
“啊！”
行長們大驚失色，頓時七嘴八舌吵翻了鍋，語氣和態(tài)度比剛才還要激烈，連姚勝平都忍不住，湊到方晟旁邊悄聲道：
“聽任房價跌破20，這些銀行真頂不住，不是開玩笑的事啊方市長！”
等躁動漸漸平息，方晟穩(wěn)當當?shù)溃?br />
“什么叫市場？銀行也是市場的一部分，市場出了問題銀行要主動尋求對策而非跑來找正府。正府負責監(jiān)管銀行是否合法經(jīng)營，但不負責銀行天天賺錢，不要拿銀行關門綁架正府，隨著存款賠償制度以及保險機制完善，正府不怕銀行倒閉，希望各位清醒認識到這一點！”
潑了盆冷水讓行長們安靜下來，方晟接著說：
“至于銀行怎么自救，我倒可以提幾點看法供同志們參考——不是正府出臺的制度辦法，僅僅是我個人不成熟的思路……”
行長們目瞪口呆看著方晟，搞不清市長曲曲折折究竟干嘛，姚勝平在旁邊看著暗自嘆息，感覺自己的智商跟著方晟實在太累。
“各行要放開二套房和二手房貸款，甚至三套房也可以；大幅降低按揭貸款利率最好針對小戶型結構以基準利率發(fā)放；下浮首付比例，配套更優(yōu)惠的利率套餐，從而鼓勵二手房交易！”方晟目光炯炯道，“有人害怕交易，擔心越賣房價越低，其實是極端錯誤的！房產(chǎn)市場只要有人敢買就說明具備投資前景，就算跌破20、30也會很快拉起來，跟炒股票一個道理嘛。有值錢100塊錢的股票，也有只值2塊錢的股票，類型類別不同，股價能拉到同一水平線嗎？顯然不可能！”
農(nóng)行行長幽幽說：“跌破20的話，我們的備付率就出大問題了，萬一來個擠兌簡直就是末日來臨�！�
方晟搖搖頭：“同志們太小瞧當前百鐵經(jīng)濟面貌了，隨著各行各業(yè)轉入高速發(fā)展期，城市居民平均收入水平大幅增加，抗風險能力和對前景預期也相應提高，遠非兩年前壓降產(chǎn)能時風聲鶴唳的狀態(tài)！”
“這個……”行長們似信非信，相互使著眼色。
“可能大家不太容易理解我所說的，舉個例子吧，我剛調(diào)到江業(yè)縣時縣城房價居高不下，由于拆遷阻力非常大導致地皮緊張，似乎成了難解的死結；后來正府發(fā)展江業(yè)新城，平地而起學校、醫(yī)院、銀行、住宅小區(qū)，以大家的思維老城區(qū)房價肯定一落千丈無人問津了？錯！在猛跌三十多個點后，老城區(qū)房價迅速觸底反彈，到去年底與江業(yè)新城只有不到百分之十的落差。什么原因？消費者心態(tài)、情緒、需求是復雜的，未必所有人都愿意住新城；放到百鐵也一樣，房價低三十個點都跑過去住嗎？那是經(jīng)濟適用房，不是郊區(qū)別墅！”
最后一句話說得行長們都笑起來。
“請同志們回去盡快制定相應策略，放開二手房市場活躍交易，哪怕跌破20也要沉住氣，”方晟道，“我敢肯定地說一句，將來某個時候，百鐵老百姓會為錯失抄底機會而捶胸頓足！”
姚勝平見了順勢宣布見面會告一段落，由中途趕過來的董建輝主持金融聯(lián)席會議。
方晟和姚勝平只管金融工作大方向，具體落實還靠董建輝協(xié)商——方晟說跌破20沒事，誰敢冒這個險�。�
所以董建輝要協(xié)同人行、銀保監(jiān)局等啟動應急機制，根據(jù)應急方案拿出切實可行的應急措施，包括從省行緊急調(diào)撥現(xiàn)金增加庫存量、各行把備付率提高兩個百分點、壓縮或暫停企業(yè)貸款、增加客戶經(jīng)理加緊辦理按揭貸款等等。
臨出門前方晟關照道：“請殷董事長散會后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回到辦公室，周挺和吉林兩員大將已等了一會兒。
反鎖好門，方晟沉聲問：“情況怎么樣？”
周挺道：“向方市長回報，我和吉林從均價跌幅11個點一直低吸到今天15個點，奶奶的邪門了，二手房市場還在跌……”
“說是***那邊傳出小道消息下半年再推1800套，很多炒房者心態(tài)開始崩潰了。”吉林道。
“我覺得就是詹印放的風，不然哪個敢言之鑿鑿提到具體數(shù)字！”周挺道，“方市長，我就不明白了，把百鐵金融秩序搞得一團糟對他有啥好處？”
方晟輕描淡寫道：“弄糟了我要負絕大部分責任，然后他宣布中止投建經(jīng)濟適用房，消息必然刺激房價回升，危機解除，他成為頭號功臣�！�
“好歹毒的家伙！”
周挺和吉林齊聲罵道。
“已經(jīng)低吸了多少？”方晟問。
周挺道：“七八百套吧，賣盤太大，奶奶的我都買得有點手軟，跟在鄞峽砸盤完全不同的感覺。”
方晟沉吟良久，道：“15－19點之間保持勻速繼續(xù)買，等到逼近20點時突然來個秋風掃落葉，人為做個底部，以后對方再放風整個市場的心理極限就是20點�！�
“方市長，以詹印的精明應該想到鄞峽3000套砸盤所擁有的資金盤，繼而推想您很可能拿錢托盤，會不會有更深的算計？”吉林擔心道。
方晟道：“他算準我四處撒錢目前資金量不足以打一場殲滅戰(zhàn)，且1600套只是第一期，他可以放風搞四期、五期甚至更多，我敢拿錢托盤必定要被拖垮、拖死！”
周挺悚然一驚，道：“方市長，要是這樣的話您得多留點神，的確有被拖進深淵的可能啊。鄞峽房產(chǎn)市場崩盤后盤旋回升，主要倚仗經(jīng)濟強勢發(fā)展，房朝陽對房價呵護有加，百鐵……以我的觀察不具備那種環(huán)境��！”
“難道方市長準備加強市區(qū)城建？”吉林狐疑道，“財政都投到北屏盆地大開發(fā)了，哪有閑錢啊？”
方晟搖搖頭：“你們……所有人都沒看透這輪房價猛烈下跌的本質(zhì)！申請經(jīng)濟適用房門檻很高，我不相信那些下崗礦工敢在房子沒打樁的情況下就自信通過審查，繼而提前把房子賣掉！你們可以暗中做個調(diào)查，看看拋售房產(chǎn)的是哪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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