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不對啊，杭哥你之前不是堅決要跟正義聯盟劃清界限嘛，現在怎么轉變態度了？不會受了那倆老頭的脅迫吧？”李臨天后知后覺，納悶的問林杭。
話音剛落，腦袋就挨了一記劈，林杭瞪眼道，“在你眼里，杭哥這么慫的？那還挑什么鐵拳幫，斗什么無面門？”
李臨天尷尬撓頭，“那啥，我開玩笑的！杭哥永遠酷炫拉風，就算暫時落魄，那也是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鐵骨錚錚的漢子一條。社會大染缸的一股清流，無節操時代最后的希望之星……”
花式吹捧完畢，李臨天忽然認真的說道，“杭哥，這次因為我的事，讓你受累了。是兄弟我太無能……”
林杭剛想說一段日子沒見，這家伙從哪兒練出來的嘴皮子功夫，冷不防聽他一本正經的表達歉意，還真轉不過彎兒來。
“小子，你耍我呢吧？”林杭沒好氣道，“是兄弟以后就別說這種話！龍炎就剩下我們兩個了，你明白不？”
后半句一說出口，林杭就覺得胸口到嗓子這段被什么東西給堵住了，氣悶的難受。鼻頭涌上一股酸意，有熱淚要往外飆。
本來以為自己早就平靜的接受了現實，沒想到，跟故人隨便一提，便控制不住內心洶涌的情感。
痛！悔！
林杭目光發直，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
為了不失態，抖著手摸出隨身帶的紅雙喜香煙，給自己點著一根，然后又遞給李臨天一支。
沒想到，手僵在空中老半天，煙都沒人接。
林杭轉過頭，就見李臨天垂著腦袋，肩膀一聳一聳的抖動著，眼淚自來水似的往下掉，兩串清鼻涕掛到嘴邊也毫無所覺，整個人沉浸在濃郁的悲傷中，似乎外界的一切都不能打擾他。
一瞬間，林杭再也忍不住，兩只手抱住腦袋，嗚嗚嗚的低聲哭泣，煙從嘴巴里掉出來，落在膝頭，燒出一個洞，都感覺不到疼。
屋外的蘭婧雪做好三人份的早餐，正要敲門叫兩人出來一起吃，冷不丁聽見房間里傳出隱忍壓抑的哭聲，頓時呆住了。
印象當中，林杭一直是堅毅的男子漢形象，典型流血不流淚的那種，沒想到，他也會哭。
蘭婧雪想起剛認識林杭那會兒，當副院長宣布林宛白的病，需要一百萬治療費時，林杭只是皺了皺眉，隨后答應盡快湊齊這筆錢，讓林宛白順利手術。之后遭遇醫院趕人，憤而大鬧醫院，甩出一百萬支票強勢打臉。
蘭婧雪那時候只覺得這個男人性格剛毅，說一不二，給人感覺很靠譜。后來，因為是林宛白的主治醫生，兩人越來越熟悉，蘭婧雪才從小丫頭嘴里了解到，林杭并不是她的親哥哥，而是她哥哥在部隊的戰友。自從親哥哥犧牲，林杭就主動走進這個家庭，挑起重擔，把他們當成了自己的親人。
得知內情，蘭婧雪非常震撼，也是從那天起，她對林杭的感覺更不一樣了。在她眼里，林杭是頂天立地，有血有肉的一個男人，認識的人當中，沒有誰能跟他相比……
吱！
蘭婧雪正出神的時候，房門忽然開了。
李臨天嬉皮笑臉道，“婧雪妹子，是不是想叫我吃愛心早餐啊？嘿嘿，咱倆真是心有靈犀呀，我正好餓的厲害。”
“呵呵，既來之則安之。我也來蹭一頓早飯，你不介意吧？”林杭微笑道。
兩人都是一臉神清氣爽，除了微紅的眼睛，看不出一點哭過的痕跡，蘭婧雪怔怔的看了林杭好一會，直到李臨天在旁邊打岔，才醒悟過來，紅著臉去廚房端早餐去了。
“杭哥，我們今天好像丟人了。”李臨天壓低聲音道。
“就當沒發生。”林杭說的斬釘截鐵。
“吶，小米粥搭配蛋餅還有韭菜盒子，不嫌棄的話，多吃點。”蘭婧雪說著，把第一份早飯端到林杭面前。
李臨天頓時不干了，“婧雪妹子，我受了傷哎……”
“林杭也受傷了呀，看吧，你就關心自己。”蘭婧雪橫他一眼，嗔怪道。說完又去端第二份。
李臨天哭喪著臉沖林杭道，“我咋覺得婧雪妹子對你有意思啊？”
“別胡扯。我們認識的早，當然更親近。”林杭不客氣的開始吃早餐。
“是這樣嗎？”李臨天忽然想起來什么，又逮著林杭問道，“婧雪妹子的房間里掛著一幅裱過的簡筆畫，看上去咋那么像你的風格啊？”
“嗯？怎么可能？”
“真的，我拍了圖片，你看！”
李臨天說著掏出自己的手機，打開相冊給林杭看。
林杭剛掃了一眼，還沒看清呢，手機就被一只白皙細嫩的小手給搶走了。
“李先生……你……你怎么可以……”蘭婧雪漲紅了臉，又氣又急。
“你讓我隨便參觀的啊。”李臨天弱弱辯解道。
林杭回想剛才看到的那一眼，突然有了印象，目光看向蘭婧雪羞紅的臉龐，心情變得難以言喻。
“婧雪，很高興你那么珍惜我的畫。不過，掛在墻上，我個人覺得不大合適，萬一有親朋好友看見，會覺得你品味有問題的。”林杭壓住心里的一絲悸動，淡漠的提醒道。
蘭婧雪美麗優雅的面孔驀然一白，很受打擊的樣子。
貝齒輕輕咬了咬嘴唇，蘭婧雪轉過視線，直視林杭道，“我不在乎別人質疑我品味，在我眼里，什么都大不過我喜歡。當然，我喜歡也僅僅是我喜歡，跟旁人沒有任何關系。”
說完，轉身走進廚房，關了門。
林杭徹底被震住。
“唉！”李臨天長嘆一口氣，“自古多情空余恨，唯有套路得人心。一幅簡筆畫，騙一顆真心，哇塞！真特么劃算啊。”
林杭拿筷子撥弄金黃油亮的蛋餅，卻沒有一點胃口。
“你不會生兄弟的氣吧？”
李臨天正在力求斯文的喝粥，聽見林杭的話，頓時笑了，“杭哥，你四不四傻？柳翠萍雖然不是個好女孩，到底跟我生活了一段日子，我怎么可能這么快就忘了她？是，我承認我對婧雪妹子很有好感，不過，也就限于對美女的欣賞而已，談不上多癡情。倒是你，到處種桃花不說，說話還那么傷人。不是我說啊，白慕雅和蘭婧雪都是好姑娘，你總能挑一個的不是？”
“哎呀，我想起來了。”李臨天很激動的扯著林杭的胳膊，問道，“你不會喜歡邱寒英那種假小子吧？因為看上了她，所以要給她老爹當打手？”
“什么跟什么啊？”林杭一腦門子黑線，哭笑不得的把昨天分開后發生的事，跟他簡要說了說。
李臨天總算搞清楚事情原本的走向，對著空氣將仇人罵了個遍，才慢慢冷靜。
“好，我聽你的，去正義聯盟。不管怎么說，先滅了無面門再說。”
“臨天！”林杭的聲音突然低沉下來，眼睛看著桌子，卻沒有聚焦點，“你記得西門野風嗎？”
李臨天愣愣點頭，“這家伙頂著華夏毒王的名頭，我怎么可能不記得？你咋突然提起他呢？都死了八百年了！”
林杭轉過臉，表情認真道，“老司令提過的，那次行動似乎有漏網之魚，如果推測合理，這條大魚必然會狠狠的報復龍炎……”
“你現在說這個干嘛？龍炎……已經覆滅，這條大魚就算要報復都找不到門路。”林臨天忽然瞪大眼睛，“杭哥，你的意思是，龍炎的覆滅跟這條漏網之魚有關？”
林杭看著他的眼睛，點了點頭。
李臨天呼吸粗重起來，雙目炯炯，有仇恨的火焰在燃燒，“你是不是有線索了？是誰？他到底是誰？”
失控的吼聲，驚動廚房里的蘭婧雪，不過，她是個聰明的姑娘，明確兄弟二人正在進行重要談話，識趣的沒有出來打擾。
李臨天現在的心情，只有林杭能感同身受。因為昔日戰友全部故去，就剩下他們二人。如果那是個意外，也就算了。若不是，他們必定要復仇，為死去的兄弟們討一個公道！不管付出什么代價，沒有人和事能夠阻止！
“我告訴你，你先不要激動，這也只是我的一個追查方向而已。”林杭單手搭上李臨天的肩膀，盡量用平緩的語氣解釋道，“無面門背后的人叫西門長天。邱承業告訴我，此人現在是長河以南地下世界的教父，財產不計其數，手下小弟三萬余眾，奇怪的是，沒有人知道他的背景和來路，唯一清楚的是，他在短短半年時間，掃清各種障礙，統一南方勢力。要是沒有出身或者人脈上的助力，根本不可能做到這一點。”
李臨天強自鎮定的聽林杭把話說完，人坐在飯桌前，身子不受控制的抖動，心里怒火燎原。
“林杭，走！去正義聯盟，商量討賊大計！”李臨天終于忍不住騰地站起來，要立刻做些什么，來釋放滿腔的仇恨。
“坐下！”林杭喝道。
“我坐不住！”李臨天握拳，捶在飯桌上。
“我向你坦白這些，是希望你把復仇當作目標，而不是宣泄途徑。”林杭一字一頓道，“從現在開始，你仍舊是我的副手，什么時候攻下敵人的堡壘，才能出師！”
一句話把李臨天帶回那些年并肩作戰的日子，耳邊甚至回響著林杭說過的話，“狙擊手第一要素是冷靜，心理素質不過關，永遠做不成合格的狙擊手！”
他的心瞬間平靜許多。
深吸一口氣，李臨天低頭，沉默的把面前的小米粥喝完。
林杭也不再多說什么，即便沒了胃口，還是堅持吃光早飯。
“婧雪，我們該走了！這幾天讓你跟著操心受累，真是過意不去！”林杭對著廚房方向說道。
本以為這姑娘委婉告白失敗，羞于見人，沒想到話音剛落，就見蘭婧雪端著兩杯牛奶走過來。
“喝掉吧，對身體好。”蘭婧雪微笑著說道。
林杭深深的看她一眼，接過來一口氣喝干。
李臨天剛遞到嘴邊，蘭婧雪趕緊開口叮囑，“喝慢點，當心傷口。”
有了她的關懷，李臨天剛才的凌厲氣質，又收斂了許多。
“婧雪，安全起見，我會派人在暗中保護你，但他們不會打擾到你的生活。不要害怕。”林杭臨出門時，語氣溫和的叮囑。
蘭婧雪點頭，無條件接受，等人出門走到電梯口，又忍不住沖林杭喊道，“保護好自己，別再受傷了。要不然，小白會難過。還有，如果有空兒，多去醫院看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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