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魯泰安城,阿龍這一次帶著龍虎幫大部分人馬趕赴到這里。眾人日行數百里,走了五六天便進入了齊魯地界。造化鐘神秀,一覽眾山齊魯泰山聞名神州,泰安城就位于泰山腳下。
眾人進入泰安城,挑了一家酒樓,這一次龍虎幫帶足了金銀,畢竟如果救不回小虎,眼前的這些龍虎幫眾恐怕多數都要交代在泰安城,沒有人可以跑得掉。阿龍也不打算回去了,他已經留好遺書,倘若他三月之內不能回江寧郡城,阿豹就會收到他的遺書,遺書的內容大概就是讓阿豹變賣龍虎幫所有產業,遣散幫眾,遠走高飛,以免被何家尋仇。
鳳至與阿龍一心相連,夫唱婦隨,阿龍死鳳至自然不會茍活。
進入泰安城,找了一家客棧,包了大概四五桌,老板看到來了大生意自然是合不攏嘴,好好招待。一頓飯吃得是鴉雀無聲,云藏鋒早就現了,離泰安城越近,阿龍和鳳至就越加郁郁寡歡。云藏鋒心下自己知道二人是在為小虎擔心。
云藏鋒說道:“阿龍哥,嫂子,距離何松濤定下的期限還有兩天,我們今天先喝一杯,不要這么垂頭喪氣的,我對自己的功夫還是有幾分信心的。即便是大家救不出小虎,也不過就是一起死嘛,反正后事安排好了,不如開心點喝一杯。”
阿龍經過這大半個月與云藏鋒的相處,兩人之間的隔閡和誤會慢慢的都放下了。阿龍點點頭,下號令,今夜所有人痛飲,好好休息兩日。云藏鋒叫了幾壇子燒刀子,既然要喝就要喝最烈的酒,這才痛快,酒過三巡,轉眼間就要入夜了。
阿龍飲得多了,話也就多了起來,云藏鋒身體比所有人都要好得多,也有一些醉意朦朧。阿龍摟著云藏鋒的脖子說道:“藏鋒,你不知道,我心里苦啊。小時候,我們被人踩在腳下欺負,我咬著牙,扛著痛建立了龍虎幫,我們開始踩別人,我聚集了一群受苦的漢子,為了大家的生計,為了大家不再被人欺負,我打架沖在最前面,撤的時候和小虎永遠是最后一個走。”
“有了鳳至之后,生意上面不會再被人蒙了,我以為不會再被人欺負了,可是,沒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我真的是無能,連自己的手足兄弟,連自己最喜愛的女人我都保護不了。”
“再說小虎,我們兩個人一個被義父收養。被義父收養之前,我們兩個人沿街乞討,人人都當我們是落水狗,我就沒有見過不嫌棄我們倆的人,那些夫人小姐,全部都嫌我們臟,嫌我們臭,我們上去要飯的時候全部都躲著我們。”
“有一年我病了,是小虎從狗嘴里搶回來那么幾個肉包子給我吃了,他自己呢,渾身都是傷。那個時候我和小虎相依為命,沒人心疼我們,那些自以為是的大爺高興了給兩個銅板,不高興了踹我們兩腳。你說人心這個東西,怎么就能夠這么黑。我們以為義父收養了我們,以后不用再過苦日子了,可是好日子沒過上兩年,義父走了,鏢局敗了,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還多了一些弟弟妹妹們。”
“兄弟啊,我知道你身手好,哥拜托你個事,如果我們進了何家出不來了,你一定帶鳳至走。她是我最心疼的女人,算是我搶來的,跟著我就幫我做生意,沒過過好日子。你帶她走,給她找個好婆家,我和小虎就謝謝你了。”
云藏鋒看了看還坐在邊上的鳳至,說道:“阿龍哥,你喝多了。”
鳳至面色生冷的說道:“我不走,你是我認定了夫君,死也不會變。雖然跟著你沒有過過什么好日子,但是也不差啊,你尊重我,你心疼我,你把我當個人看,除了你,我誰都不認。”
阿龍吼了一聲:“你閉嘴,爺們說話,有你說話的地兒嗎?”
鳳至只再說了一句“是,是我失言了”便閉口不說話了,可是云藏鋒看到她的眼睛里面明明是堅定的生死相隨。
云藏鋒又說了一次:“哥,你喝醉了,我帶你回房休息。”
阿龍這個時候已經醉得趴到了桌子上,哼哼唧唧的不知道在說著一些什么東西。云藏鋒示意鳳至看著阿龍一點,然后自己找到了店小二。
他對小二說道:“小二哥,麻煩你在多開幾間上房,給諸位兄弟居住。算算酒錢,我們一起結了。”
小二說道:“爺,您說笑了,您這四五十人的,我這兒可住不下。酒錢嘛,就算了,今兒個何家二少爺回府,何府傳出話來,今日城內凡何家產業所有消費全部給客人免了。”
云藏鋒無奈地笑了笑,沒想到到了人家的地頭上找人家的麻煩還要住人家的店,人家還給你結了賬,這怎么說理啊。
他也只有對小二說道:“那這樣也成,麻煩你給開上房,有多少開多少,兄弟們擠一擠也行,上房再沒有了,通鋪也行。只要給個被子褥子,不給受涼了,凍著了,怎么著都可以。這錢呢,我們還是算你們的,就算是不給何家,也算是給店老板和小二哥您的辛苦費了。”
小二聽說有錢拿,喜滋滋的下去安排了。
云藏鋒突然反應過來,拉住小二說道:“小二哥莫慌,我還有一個事情要問。你剛剛說何家二少爺今日回府,可是何松濤何二少爺?”
小二道:“是啊,除了這個二少爺還有哪個敢稱何二少爺啊。”
云藏鋒又問:“他是今日才回府嗎?怎么不見什么人迎接啊,按照他的身份,免不了一個大大的排場啊。”
小二回答道:“爺,這您就不知道了。何府傳來消息說是今日二少爺回府,可是也還沒到呢。平日里呢,何二少爺的排場也大,走到哪里都是奴仆隨身,但是也很少仗勢欺人,在哪里吃飯,在哪里消遣,必定有一筆豐厚的打賞。而且啊,見者有份。只是啊,他也蠻橫,強搶民女的事情也干得不少了,不少人家的大閨女都被他給禍害了,人家閨女怎么辦?有些搬走了,有一些嫁了本地人,人人都防著這何家二少爺呢。只是最近何家二少爺離開了泰安城,人人高興啊,只是這一回來,不知道又有多少好姑娘要遭殃咯。”
也許是見云藏鋒面露思考狀,小二忙道:“爺,我知道的東西可都給您說了,我先忙去了?”云藏鋒這才放過小二。
小二給大家安排好了住處之后,天已經全黑了。平日里雖然也沒有什么宵禁,但是泰安城也不太熱鬧,家家戶戶都沒有什么消遣活動,只有北城有一條街,算是夜市,通宵達旦都營著業,西邊有幾家青樓也是熱鬧的地方。
再然后,也就是等到元宵節,乞巧節這一類放燈的節日或者普天同慶的大日子才會熱鬧一些。今夜卻十分反常,所有人包括孩子都在翹以待,他們在等待一個人的歸來,這樣已經沉寂了許久的泰安城又能夠熱鬧一些。
城外,一行馬隊圍著一輛馬車緩緩前行,馬車前面是一輛刑車,刑車內裝著的是一個披頭散的年輕人,年輕人手腳癱軟的坐在刑車中間,腕關節和踝關節處被鐵鉤穿過,鐵鏈一直連到了馬車內。年輕人已經看不出來是死是活,只是刑車之上,新舊血痕交錯,看起來頗為瘆人,讓人不寒而栗。
駕馬車的是個年紀比較大的老頭子,低眉順眼,看起來倒是老朽得很,只是眼中閃爍的精光和微微凸起的太陽穴暴露了他是個高手。老頭子問道:“少爺,本來晌午我們便可以進城,為何偏偏要等到半夜才出進城呢?”
馬車里面坐的自然就是何松濤,他懷里還摟著一個風冶的女子,酥胸半漏,何松濤的一只手還放在女子的胸脯上面拿捏著,感受那如絲綢般的細膩手感。
他回答那老頭子道:“山爺,你有所不知啊,白日里城內百姓都各自做著自己的營生,各自都有事情做,激動也不會激動到哪里去。只是會想那個草包何松濤又回來了啊。可是我讓家里放出風聲說我今日回城,偏偏又許久不進入城中,只是用何家產業的消費就吊住了他們,等把他們的胃口都吊足了,我再進城,這就能達到最大的轟動了。夜晚嘛,人總是空虛無聊的,讓他們出來看個熱鬧也好啊。”
山爺說道:“我不知道這么做有什么意義,我不太懂。”
何松濤用力一抓懷中女子的柔嫩,說道:“其實也沒有什么意思,只是我喜歡這種被萬眾矚目的感覺罷了。這種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感覺,哪怕是只是借著我爹和我哥的勢狐假虎威一下也是爽得很啊。還有一點恐怕就是給你的主子,我的哥哥看看,我還是那個何二草包,沒有和他爭權奪利的想法。山爺,你是我哥安插在我身邊的眼線,別以為我不知道,我雖然是個紈绔,但是我不傻,你回去告訴我哥,我不想和他爭奪什么東西,只要能保證我好吃好喝好住,舒舒服服的過上一輩子就行了。”
山爺扯開枯槁如同老樹皮的嘴角道:“大少爺和老奴可從來都沒有認為二少爺是個傻子,如果是的話,大少爺就不會把我安排到二少爺身邊來了。”
何松濤松開懷中女子道:“進城吧。”
何家的勢力遍布泰安城的每一個縫隙,子時,城門守衛收到消息,梆子的響聲如同他們的號令,城門大開。嘎吱嘎吱的木門移動聲仿佛是點燃炸藥桶的火焰,而城里面百姓的等待如同一桶桶的炸藥。城墻上站著一個嗓門洪亮的宣禮官,高聲叫道:“何二少爺入城。”一聲令下,天邊一朵煙花炸響,緊接著便是十朵百朵接連不斷,把天邊都渲染得亮如白晝。人群中涌入舞獅舞龍的隊伍,踩高蹺的,買家伙事的,熱鬧如同廟會。
何松濤站在馬車車頭,嘴角挑起一抹得意的微笑,小聲說道:“泰安城,我回來了。”這一聲也只有駕車的山爺聽得真真切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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