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匪大胡子一人帶著云藏鋒等五人從馬匪大營之中穿行而過。陌生人的到來總會引起來自不同人群的關注,營地里面的馬匪都用同一種目光看著他們,那種目光在一個地方十分常見,那就是屠宰場。
不管年輕人還是老人,對于被引來營地之中的人都只會有一個想法,這個想法就是“這些是肉羊”,馬匪們擅于從過路客商身上榨取利益,很少有人能夠逃過他們的彎刀,這才是馬匪讓人聞風喪膽的原因。
他們團結一心,他們無法無天,他們不講規矩,甚至不信守諾言,只要被馬匪盯上,就得做好丟掉性命的準備。除了自己人,馬匪幾乎不把任何人當做人看,所以,營地中的人用這種眼神來看待云藏鋒幾人也就不奇怪了。
“他們怎么都這么看我們?”洪家少爺終究是一個大少爺,這段時間的軍旅生涯讓他見識了很多在洪家見不到的東西,但仍然有太多的東西他沒有見過。
云藏鋒回答他:“這些馬匪把我們當成了肉票,事實上,我們也是這么看自己的。如果是真的肉票的話,恐怕即便是繳納了足夠的贖金也不能從這里出去。”
兩人的對話被大胡子聽了去,大胡子說道:“你們放心,你們是我帶進來的,其他人即便是眼紅也不會來動你們,這是規矩。做我們這一行,對任何人都可以不守規矩,但是對家里人不行。”
眾人聞言點了點頭,表示了解了。黑煤球還是多嘴問了一句:“他們怎么知道我們不是來投誠的,而是被綁架來的肉票呢?”
大胡子態度還不錯,沒有因為黑煤球多嘴而怒,反而耐心回答道:“你以為我們這兒這么好進入嗎?如果不小心,早就已經全軍覆沒了,有很多人來投誠,要么就是細作,要么就是沒有通過考驗,總之,活下來的就是你們剛才見到的那些人了。”
一邊說一邊走,眾人已經到了一個牢籠旁邊,大胡子對云藏鋒說道:“委屈你的這幾位朋友在這里面待一會,你先跟我去見人,這里面人多眼雜,不全是我的人,還有我的對頭,如果讓頭領知道了我私自帶外人進來,我的日子也不好過,所以你們要演像一點。”
這里面總是透著一股不對勁,但是云藏鋒也說不上來哪兒不對,見到胡璃幾人都在等著他的指示,云藏鋒還是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大胡子的話。不過云藏鋒說道:“我的丫鬟得跟我走,后面也許有需要用到她的地方。”
這一點小事,大胡子并沒有和云藏鋒計較,點點頭表示同意。
等刀疤臉、黑煤球和洪家少爺都鉆進了木頭釘好的囚籠里面,大胡子引著云藏鋒和胡璃便離開了。三人拐了兩個彎,便進入了一頂帳篷里面,見到帳篷里面的情形,云藏鋒才算是放下心來。
帳篷里面有一張簡單的床鋪,床鋪上面躺著一個約莫**歲的小孩,這個小孩一看就是大胡子的種,圓頭闊臉卻是小眼睛,塌鼻頭下面一張大嘴,與大胡子簡直一模一樣。只是小孩比起大胡子來,眉宇之間少了幾分因為江湖兇險而磨礪出來的暴戾之氣。臉頰也因為病灶微微向里面收了一些。
光是看外形就知道小孩子病得不輕,小孩子的腹部高高隆起,宛如懷胎將近臨盆的孕婦,里面還在不停地蠕動,看起來是有什么動物在肚子里面。
醫者父母心,這是馬侯教給云藏鋒的第一課,不管什么情況,不管能不能救,只要面前有病人就需要全力以赴。
馬侯曾經告訴云藏鋒一個故事,說是有一位故人帶著他的朋友找到馬侯治病,但是馬侯診脈之后便知道這位故人的朋友是當時江湖上面一個鼎鼎有名的大惡人。馬侯也曾經十分糾結到底要不要救這個惡人,因為這個惡人的確很壞,而且生命垂危,不救他算是為天下蒼生除一個大害,但是這樣就違背了醫者的良心。
思慮再三,馬侯還是救了他。惡人的傷情很嚴重,甚至傷口已經流出膿水,因為傷口炎和其他引起的病癥讓惡人高燒不退。
馬侯費了極大的心思和力氣才將惡人從生死邊緣給拉了回來,休養了半月之后惡人才轉醒過來,還沒有來得及跟馬侯道謝,馬侯就一鋤將惡人打死在病床上面。
后來,馬侯也和那位帶著惡人前來治病的故人斷了交情,只因為故人交友不慎。故人臨走之時問他:“既然要殺他,為什么又要救他呢?搞得如此的麻煩。”
馬侯回答他:“救他是因為我是一個大夫,大夫在面對病人的時候只想著治病救人,這是一種本能,就像呼吸一樣自然和順暢。殺他是因為我除了是一個大夫還是一個武夫,為天地蒼生除惡也是我的本能,就像喝水一樣必不可少。”
那個時候的云藏鋒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也根本不能理解馬侯的做法,不過這個時候,當他看到這個已經病入膏肓的孩子的時候,云藏鋒突然有些理解了。作為一個真正的大夫,是看不得病人受苦的,那會讓自己如同不能呼吸一般痛苦。
云藏鋒快步上前替小孩子診治,那一瞬間他的大腦里面想了很多事情,或許這個孩子被救好以后還會做一個殺人如麻的馬匪,或許這個孩子還會死在即將來到的漢唐軍隊手中,又或者這個孩子本身手上就有人命。更何況,這個孩子的父親是一個經驗老道的馬匪,不知道曾經害過多少云藏鋒的同袍。
但是他不能顧忌這么多,這個孩子還這么他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甚至因為這個病已經昏迷了過去。原本應該是有些胖的臉,只因為病痛而變得皮包骨頭,云藏鋒沒有辦法不救他。
專業的素養讓云藏鋒十分冷靜,即便是大腦里面不停地天人交戰,但他還是抽了一點空間出來思考孩子的病情。他的醫術也不算高,江湖上的二流大夫說不定都比他要好得多,只是能夠稱得上二流的大夫本身也不多。
云藏鋒詳細詢問了大胡子關于孩子病癥的情況,比如說是什么時候開始的,持續多長時間了,在這之前吃了什么東西或者喝了什么水之類的問題。大胡子也都一一解答了。
根據云藏鋒的診斷,已經對孩子的病情推測了一個**不離十。既然知道了問題是什么就要知道問題出在哪兒才能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聽完了大胡子所有的陳述,云藏鋒才說道:“行了,你去煮一點吃的過來,越香越好,油要多,但是不要太悶。”
“公子,你餓了嗎?”胡璃好奇問道。大胡子也是一臉茫然看著云藏鋒,心想自己可是請他過來給兒子瞧病的,可不是讓他過來吃飯的。
云藏鋒搖搖頭說道:“這不是給我吃的,這是給孩子肚子里面的東西吃的。”
大胡子一聽是給孩子治病用的東西,立馬就下去辦了。雖然聽說孩子肚子里面有東西,大胡子也嚇了一跳,不過既然有了一個說法,就好像在水里抓住了一根稻草,大胡子心里也就有了希望。
很快,大胡子煮了一鍋湯,甚至湯里面還加上了在西疆很少見到的豬油,一端進來就香氣撲鼻。
“把孩子衣服褲子都脫了,讓孩子像如廁那樣蹲坐在鍋上面。”云藏鋒的神情從這個時候開始變得無比認真,因為這是驗證自己想法最重要的一步,如果沒有效果,可能大胡子會殺了他們吧。
云藏鋒從懷里拿出一個綠油油的丸子,讓胡璃去一邊點燃,然后在孩子身上抹了一些油狀物體,繼而在足陽明胃經之上連續插了幾針,收針之時,云藏鋒告訴大胡子:“不管生了什么,一定要摁住了。”
“嗯?什么意思?”大胡子問道。
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從他兒子的排泄口處奔騰而出無數肥碩的乳白色肉鉤蟲,目力可及之處,最小的肉鉤蟲也有成人中指長短,拇指粗細。
“我剛才扎的那幾針都是幫助令郎排泄的穴位,而在令郎獨自里面的是一種蟲,令郎應該是不小心吞服了大量此蟲的蟲卵。這種蟲最喜歡寄生于活物身上產卵,活物的溫度也能夠讓它大量孵化。常人吞進胃里,或者不小心被寄生,很難依靠自身將其排出。”云藏鋒捂住口鼻對大胡子說道。
白色的肉鉤蟲混著金黃的排泄物不斷涌出,有的落入鍋里,有的落在地上,黃色的排泄物濺了大胡子一身。不管是落在哪兒的乳白色肉鉤蟲都緩慢蠕動著,不過落在鍋里的顯然更加歡愉一些。
云藏鋒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來一雙筷子,小心夾起一只肉鉤蟲,對大胡子說道:“這種肉鉤蟲長有八對足,足上有倒鉤,一旦掛上人的血肉,除非連皮一塊扯掉,否則很難取下來。這也是很難排出的原因。令郎感染此蟲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加上此蟲繁衍很快,所以他的胃里面和腸里面都擠滿了這種蟲,因此顯得肚子肥大。”
“好在此蟲喜好食物香味,尤其喜歡動物油脂,你這鍋里的豬肉真是點睛之物。我讓胡璃點的是引蟲香,對于一般蟲類都有吸引力,在令郎身上抹的是一種秘制的油,這種油對人體有極大刺激,可以讓人保持精力旺盛,這也是避免令郎在排泄過程中出什么意外。”
孩子排泄的過程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滿地爬的肉鉤蟲讓房間里面還清醒的三人都有一些惡心。云藏鋒即便是踩死了一些也難以避免那股惡臭對于呼吸道的刺激,這讓他有一種想要嘔吐的感覺。
大胡子卻不得不穩住孩子身形,方便蟲子落出來,見到自己兒子獨自慢慢變大胡子覺得死也值了。
大半個時辰之后,云藏鋒和大胡子走出了帳篷,里面滿地的蟲子,的確讓人待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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