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是掠動人心的風(fēng),還有熙熙攘攘的人群。小孩子因為乳白色肉鉤蟲鉆出身體的痛苦還在不斷地抽搐,救治他的人卻要面對著一群小孩子視作親人的馬匪給包圍,甚至殺害。
小孩子的痛苦大胡子是減輕不了的,因為這是必然要經(jīng)歷的一些過程。這樣的過程也不會持續(xù)太長的時間,人體自身的恢復(fù)能力和適應(yīng)能力能夠讓這個飽受病痛折磨的小孩子很快從病痛當(dāng)中走出來。
或許大胡子不能選擇去減輕孩子的痛苦,但是他可以選擇在自己的兄弟面前替自己孩子的救命恩人說上一句話,畢竟這個大夫才剛剛把他的孩子給醫(yī)治好啊。
云藏鋒是這么想的,胡璃也是這么想的,他們都還對每一個人身體之中殘存的人性保留著一絲絲的相信。所以胡璃和云藏鋒一起把目光投向了大胡子,直到大胡子坦然一笑,從胡璃和云藏鋒身邊走開,走到了馬匪的隊伍里面。
“對不起了,云大夫。我知道你們對我抱有希望,希望我可以放你們一條生路,甚至你們還是我兒子的救命恩人。可惜啊,你們漏算了一件事情,我是個馬匪,而馬匪,是不講規(guī)矩的,也是沒有人性的。如果我今天放了你們,那么餓肚子,過凄慘日子的人是我,那個時候你們也不會同情我的吧。”大胡子站在馬匪人群中間,肆無忌憚地大笑著。
云藏鋒心里面很失望,但是也沒有想象中那么失望,一個馬匪,無論他做過什么都是把人命當(dāng)飯吃的主,這樣的人不值得信任,也不值得被原諒。剛才云藏鋒還在擔(dān)心如果這個大胡子在大軍攻來的時候投誠怎么辦,眼下看來這個問題是多余的。
作為云藏鋒身邊的女人,胡璃一般是沒有自己的想法的,所以她看向了云藏鋒,等著云藏鋒的下一步指示。
“既然已經(jīng)進(jìn)了營地,雖然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干掉馬匪頭領(lǐng),但是我們還是可以按照計劃進(jìn)行。算一算時間也差不多了,該是動手的時候了。說起來,我們本來的想法也就是大鬧一場啊。”云藏鋒這些話說得十分小聲,也是害怕自己的話被馬匪聽了去。
眾馬匪看著嘀嘀咕咕地說著悄悄話的二人,問道:“怎么樣,商量好了沒有啊?你們誰先死,誰后死啊?”
寒光從云藏鋒的眼中一閃而過,他很想馬上就開始大開殺戒,但是心里面又很清楚還不到動手的時候,眼下需要拖延一點時間,離大軍到達(dá)的時間越短越好。所以云藏鋒說道:“我沒什么好說的,還是那句話,扣下我們饒我們一命,我們給家里面寫信,讓人來交贖金。”
大胡子笑著走出來,那笑中不知道是覺得云藏鋒把他當(dāng)傻子可笑,還是覺得云藏鋒是一個傻子。
“云大夫,你是一個聰明人,也請你別把我當(dāng)成一個傻子好嗎?讓你寫信?我們馬匪賺的都是快錢,知道為什么在西疆和漢唐兩國都一直沒有人抓住我們嗎?就是因為謹(jǐn)慎。你說的綁票,那是山賊干的活,我們是馬匪,殺人劫貨,不管多少,拿了就走。”大胡子笑著說完了這樣一段話之后問云藏鋒,“還有什么疑問嗎?”
或許大胡子覺得給云藏鋒這樣一個機(jī)會就算是給這個云大夫報恩了。
云藏鋒說道:“孩子的身體還需要調(diào)養(yǎng),剛剛經(jīng)歷了排出肉鉤蟲的事情,耗費(fèi)了極大的體力。肉鉤蟲存在于體內(nèi),也吸收了孩子身體的太多營養(yǎng),可能有一些內(nèi)臟也被要壞了,不過沒關(guān)系,只要人活著,慢慢養(yǎng)總能養(yǎng)好的。”
說完這句話,云藏鋒就自嘲的笑了一下。大胡子還以為云藏鋒是對他忘恩負(fù)義,以怨報德行徑的嘲諷,其實不知道云藏鋒只是想到大胡子馬上就要死了,小孩可能也活不下來,他的那些囑咐都是多余的,故此有一笑。
大胡子聽完話以為云藏鋒是要跟他打感情牌,于是便說道:“你少跟我來這些有的沒有的,做馬匪這么些年,我的心早就比石頭還硬,比雪山還要冷。無論你們今天說什么都得死。”
說話間,大胡子就像要做一個表率,提著刀慢慢走了過來,那架勢簡直就如同傳說當(dāng)中的牛頭馬面,更像是一個無情收割別人性命的劊子手。
“等等。”云藏鋒抬手阻止了大胡子繼續(xù)前進(jìn)的步伐,“想問問你,你是怎么這么快召集這么多人來到這里的,難道是一進(jìn)入營地就已經(jīng)通風(fēng)報信了?”
大概是覺得云藏鋒等人已經(jīng)是到了嘴邊的肥肉,插翅難逃了,大胡子索性將手中彎刀扛在肩上,然后說道:“你以為我那些兄弟一進(jìn)入營地就散開了是各自去玩了?馬匪都有一套自己的手勢,你是不會明白的。”
“原來如此,你從一開始就做好了反水的準(zhǔn)備,馬匪就是馬匪,養(yǎng)不熟的白眼狼啊。”云藏鋒坦然一笑,如此一來就和最開始見到大胡子時那個唯唯諾諾的商人氣質(zhì)完全不同了。
大胡子也笑道:“彼此彼此,云大夫也沒有什么好心思吧,否則你我初次見面也就不用演戲了。說說吧,你想要來營地里面,到底安的什么心思,不說可能就沒有機(jī)會說了。”
云藏鋒沒有回答他,而是用自己的行動給他看。從腰間一掏,兩柄一模一樣的戰(zhàn)刀便從腰間飛了出來,一柄握在自己手里,一柄扔給了胡璃。戰(zhàn)刀一出,云藏鋒一刀向著大胡子的腦袋砍了過去,破風(fēng)之聲,響徹耳邊。
大胡子架刀來接,彎刀和戰(zhàn)刀相碰,戰(zhàn)刀竟然蹦出一個缺口來,云藏鋒還沒有來得及驚訝,就聽大胡子說道:“漢唐王朝的戰(zhàn)刀,你們是漢唐王朝軍隊的人!弟兄們,立刻把籠子里面那幾個人給我宰了。”
云藏鋒聞言,心中一驚,暗道“怎么把這個事給忘了”。洪家少爺,刀疤臉和黑煤球都還在馬匪營地的籠子里面關(guān)著呢。
好在關(guān)押三人的地方離此處并不算遠(yuǎn),云藏鋒也記得路,只需要轉(zhuǎn)過兩個拐角就好了。只是此處應(yīng)該是營地的居住區(qū),帳篷安防得十分密集,留下的通道之間也被人擠得水泄不通,想要一路殺過去也有一些難度。
“胡璃,往老巴那邊殺過去,度要快,救人要緊。”云藏鋒大聲沖著胡璃喊了一句。
胡璃身法靈動,在人群之中穿行也只能看到血花四濺,和戰(zhàn)刀刀鋒勾勒出來的銀白色殘痕。身上并不算寬大的衣服有一些麻煩,限制了胡璃的揮,所以胡璃一邊移動,一邊將衣服上多余的部分給割裂開來。
迅捷的身法讓被割裂下來的布條高高揚(yáng)起,漫天飛舞的碎片就如同三月里的柳絮,臘月里的雪粒。只是美則美矣,被鮮血染紅之時也不禁讓人心驚肉跳。
因為胡璃個子很快就鉆到了關(guān)押刀疤臉幾人的木頭籠子旁邊。幾人已經(jīng)被馬匪的刀鋒給逼到了一個角落,只差一點點的距離,恐怕幾人就要空手奪白刃與馬匪進(jìn)行搏斗了。
“被現(xiàn)了,動手。”胡璃對于云藏鋒之外的人還是有一些冷冰冰的,更何況在這樣生死關(guān)頭的情況之下。
說話之間,胡璃一刀橫掃,站在近處的幾名馬匪應(yīng)聲倒地,因為高矮不一,所以有人傷在咽喉,有人傷在胸口。胡璃一邊為眾人抵擋著馬匪的進(jìn)攻,一邊怒吼道:“等什么?等我死嗎?地上的武器將就著用啊。”
還是刀疤臉最先反應(yīng)過來,不愧是軍營之中被人稱為第一的男人。只見刀疤臉腳尖一勾,一柄彎刀從地上緩緩飛起,穩(wěn)穩(wěn)落入刀疤臉的手中,刀疤臉趁勢而出,沖入馬匪陣營之中,直殺得敵人人仰馬翻。
洪家少爺和黑煤球也不甘示弱,提刀跟上。胡璃剛在進(jìn)來的時候殺開了一條血路,但是很快又被人數(shù)眾多的馬匪給堵上了,眼下只能在籠中做困獸之斗,只不過人一多了起來,殺出去總歸是要輕松一些的。
看著三人拼殺的身影,耳畔回想著刀疤臉因為見到鮮血而出的狂笑,胡璃不由得捏了捏左邊的肩膀。那里受了一處傷。是的,無論胡璃的度多快,武功有多高強(qiáng),在與這么多人的對抗中,難免都會受一些傷。
體力的消耗是在以一對多里面而存在的一個大問題,高的移動更是對體力的巨大消耗,而且剛才要沖進(jìn)籠中救人,胡璃根本避無可避,只能在最大程度上面減輕所受到的傷害。
現(xiàn)在好了,將三人救出來之后,壓力就不全部壓在胡璃一個人身上了,刀疤臉也是軍中高手,可以很大程度上面為胡璃分擔(dān)來自馬匪的壓力。這個時候胡璃就有時間偷偷看一眼云藏鋒所在的那個方向了,那里的人不比他們面對的人數(shù)要少。
只是云藏鋒的強(qiáng)悍在于力量大和耐力強(qiáng),這是對于身體的潛能開到了一定程度之后的好處。
不知道在什么時候,云藏鋒將自己的長刀也給掏了出來。一眾馬匪看著云藏鋒像變戲法一樣的拿出長刀時,心中的驚訝無以復(fù)加,都以為那是妖術(shù),只是馬匪的兇狠讓他們知道必須要?dú)⒘诉@個人,所以絲毫沒有膽怯,反而有一種近乎于屠神的興奮。
云藏鋒只和大胡子對了一招就知道因為武器質(zhì)量的差距,他可能要吃很多虧,如果堅持用漢唐王朝的制式戰(zhàn)刀和大胡子對招的話,恐怕戰(zhàn)刀很快就會損毀。所以在不得已之下,云藏鋒取出了長刀。
在體力沒有耗盡之前,云藏鋒在這個戰(zhàn)場上就是戰(zhàn)神一般的存在。那種如同動物一般的兇性竟然讓云藏鋒的刀鋒范圍之內(nèi)不敢站人。
一地的碎尸宣告著進(jìn)入了云藏鋒長刀所能及的范圍內(nèi)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但是馬匪們也很聰明,知道自己不能讓云藏鋒休息,所以只能從遠(yuǎn)處用暗器或者弓弩攻擊云藏鋒,幸好云藏鋒身手矯健,一一擋下。
突然,云藏鋒背后響起一陣破空之聲,眼前十?dāng)?shù)支弓箭正在靠近,幾乎避無可避,云藏鋒一咬牙,正準(zhǔn)備受一點傷來換取活命的機(jī)會,一柄刀出現(xiàn)在了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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