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多年,不管是天意的安排還是有意的人算,總之,兩場近乎于相同的戰斗就在這個屠龍坡上面展開。三萬人前赴后繼,但是因為地上一場大火又一場雨之后多了許多黑灰,深厚如同泥沼,一腳踩下去便如同沼澤一般將人深深吸住,光是前進就已經十分艱難。
一些坡度比較陡的地方不能夠將泥沙留住,一場大雨便將那一處陡坡沖刷得光禿禿的,略微有一些稀泥,滑不留腳。成百上千的人一起朝著山上沖,其中不乏下盤不穩的西疆國將士,其實大多數西疆國將士腿腳都不如漢唐王朝的士卒穩當,只因為西疆國在馬背上打天下,進是戰馬,后退也是戰馬,對于自身的腳力反而沒有這么注意了。
下盤不穩勢必導致腳步虛浮,腳步虛浮則不能夠在這稀泥如漿,厚泥如沼的屠龍坡上自由的行動。許多走在隊伍前方的將士一不注意便腳下一滑,朝著后方倒去,生生靠著后面的同袍撐著才沒有摔倒在地。
如果是遇上許多人腳下都不穩當的時候,一行人便要全部摔一個狗啃泥,等爬到云家軍所在的山坡之前時,一個個都如同小泥人一般,渾身上下都是被摔腫了的淤青,只是被黑黃交雜在一起的泥巴給糊住了面容,讓人看不清這些傷勢。
云家軍居高臨下,見到沖上來的西疆國將士便迅速上前拼殺,趁著西疆國將士們立足未穩便一刀砍下,憑借著地利的優勢,倒也能夠打出以一敵三甚至以一敵四的戰績。只不過沒有人能夠說自己的實力可以在數十倍于己方的人群當中大殺四方,砍殺掉三四個敵人之后便后力不濟,身上開始負傷。
火焰燒盡了山上的樹木,來年的春天,深埋于土壤之中的種子仍舊會生根發芽,經過十年二十年的時間,漫山遍野又會是樹木繁茂、百花盛開的樣子,或許在五十年之后就不會有人記得在這個屠龍坡上曾經發生過十分慘烈的戰斗,但是那些因為這戰斗而犧牲的人卻不會和屠龍坡上的樹木一樣再一次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了。
大雨和烈火讓山路變得更加不通,許多被白天那一場神魔之戰的余波震斷落下山的參天巨木也不是這么容易被燒成灰燼的,所以在這崎嶇的山道上面還遍布著橫七豎的圓木。
這些圓木橫亙在道路中間,成為了西疆國將士的上山的巨大阻礙。道路閉塞,山路更是泥濘不堪,這無疑給西疆國這邊的戰斗增添了很大的難度,甚至可以說這一場戰斗比之數年前與云如龍的一戰更加的艱難。
戰斗開始的一段時間,云家軍這邊借著屠龍坡的險處頻頻傳來捷報,不停地砍殺讓很多將士都殺紅了眼,手中戰刀的刀柄被敵人鮮紅的血漿給浸透,變得濕滑而不沾手,幾乎很難握穩。
許多將士們都割下身上衣袍的一部分,用割下來的布條緊緊纏住自己的手和戰刀,讓戰刀不至于在戰斗當中脫手,從而保證持續的戰斗力。要知道,在如此寬廣的包圍圈當中,一旦戰刀脫手,就要赤手空拳與武裝到牙齒的敵人搏斗,這與等死并沒有多少差別。
無論是西疆國還是漢唐王朝的將士,身上穿的都是輕甲。這不是國家無法制造出防御力更高的厚重甲胄,而是根據本國將士的
身體狀況而精心設計的。要想保證將士們戰斗時的靈活性,又要追求比較高的防御力,兩國的鑄造司在設計甲胄之時就陷入了難題。
并不是每一個將士都像云藏鋒或者胡璃之流,力大無窮,身體的素質可以承受住厚實重甲的自重。很多將士穿戴超過十斤的鐵甲便已經寸步難行,更何況要穿戴著這樣的甲胄去戰斗。
而且厚重鐵甲在靈活性上面必定輸于現在的輕甲,這就會讓許多將士在短兵相接之時落入下風,成為一個不能夠活動的鐵烏龜,最后的結果也只是站著等死。所以如果要提升甲胄的防御力,就只能夠在材料上面下功夫思考,但這并不是靠個人的能力能夠完成的,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夠做出來的。不過,戰爭卻不會給他們時間。
戰爭從來就不是一個簡單的事情,不僅僅是要在戰略上面考慮很多的因素,就連將士們的衣食住行也會影響一支軍隊的戰斗力。
西疆國的將士們生來便要比漢唐王朝的士卒健壯一些,能夠承受的重量自然也要比漢唐王朝的士卒高很多。所以自古以來,西疆國的將士身上所穿的甲胄都要比漢唐王朝士卒的甲胄重上一二十斤。
不要小瞧了這一二十斤帶來的防御力。厚度的增加能夠抵擋的箭矢和刀斧力量便更多,這就要求雙方不斷研究和制造威力更大的兵器,否則根本不能夠破開防御,這也是漢唐王朝在歷年的戰斗當中十分艱難的原因。
隨著時間的推進,屠龍坡上面的戰斗變得更加艱難起來。一千人的隊伍無論如何強大,也不管怎么借勢,最多能夠擴大自己的戰果,卻是絕對不可能取得壓倒性的勝利的,更不可能擋住敵人洶涌如潮的入侵。
這邊擋住了幾個人,那邊擋住了幾個人,可是總會有人倒下,只要有人倒下,防守的圈子就會有缺口,就一定會縮小防御圈,這個防御圈一縮面對的敵人就更多了。因為地形的n,三萬西疆國將士當中只會有將近五千人的隊伍同時與云家軍交戰,后面除去鷹王的nn手,至少還有一萬五千人等著補上同伴的位置,繼續與云家軍拼殺。
這是一場死斗,即便是兇悍如同云藏鋒和小虎這樣的武林高手,在這種戰斗當中也變得束手束腳,沖殺的過程當中,云藏鋒已經身中數刀,每一刀都幾乎造成重傷,都被他堪堪避過。
云藏鋒尚且如此,更何況其他的普通將士們?
倒下的漢唐王朝士卒越來越多,山上披著重甲的西疆國將士也越來越多。西疆國的甲胄很重,能夠抵擋的攻擊很多,往往只有砍中頭顱或者雙臂這樣沒有被甲胄覆蓋到的地方才能夠對這些西疆國的將士造成傷害。
反觀漢唐王朝的士卒們,為了潛入西疆國境內,早就已經將軍營當中領到的屬于自己的甲胄留在了漢唐王朝境內。即便是沒有留在漢唐王朝境內,也為了行事方便而扔在了某一個地方,埋在了西疆國的土壤當中。
這是一場并不公平的戰斗,雙方的實力懸殊,人數差距更是巨大,到了千和萬這個單位的數量差距即便只是一點點那也比想象的多出太多了。許多將士們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這么多人的戰斗,因為他們只是
戰場上面的一顆棋子,他們看不到整個棋盤,他們的命運都在背后下棋的人手中。
可是打仗從來就不講究公平,戰爭帶來的只有鮮血和死亡,以及背后棋手預想的利益,戰場上面的棋子,要么棄,要么死?有多少人是能夠功成名就的?又有多少人是能夠出人頭地的?戰場上面最多的從來都是馬革裹尸的死人。
云藏鋒這邊剛剛砍翻數個西疆國的將士,西疆國的鐵甲在云藏鋒的長刀面前幾乎如同薄紙,只是長刀刀光一閃,便能夠將人攔腰截斷為兩截,很少有人能夠活下來。長刀的龍頭飲血無數,龍眼上面翻著猩紅的血光,熠熠生輝,威武中透著瘆人的氣息。
這個時候云藏鋒才有時間能夠打量這個戰場一眼,到處都是尸體和拼殺的人,云藏鋒看到一個漢唐王朝的將士被幾根長矛刺穿了身體還不斷揮舞著手中的戰刀,妄圖再砍殺一個西疆國的將士。
突然一聲大叫傳來,云藏鋒循聲望去,只見黑煤球身陷重圍之中,一手拿著西疆國的長矛,一只手拿著一柄西疆國的彎刀,不斷在敵群當中沖殺著。
這邊砍翻了一個西疆國士兵之后,黑煤球仰天大笑道:“痛快、痛快,西疆蠻子,有什么招數盡管朝著爺爺使來,若是老子皺個眉頭,便不是你們的爺爺,是你們的孫子。哈哈哈,且讓我殺個痛快。”
黑煤球壯懷激烈,云藏鋒卻是眼底含淚,黑煤球已經身披數創,腰腹處鮮血已經流干,橫向的一道豁口因為黑煤球的動作變得越來越大,一些臟器和彎彎曲曲的腸子有好一截都吊在外面,跟著黑煤球的身體而被甩動。
所有人距離彼此都不算太遠,但是這短短的幾丈距離之間隔著的是數十個,甚至上百個人,云藏鋒就算是想要救,也救不了黑煤球。
在這里把黑煤球救下來了又能夠怎么樣呢?這樣的傷勢在西疆國這樣的地方,缺醫少藥的,即便是天下第一神醫或者是云藏鋒的師父馬侯在場也是回天乏力。
“啊”云藏鋒如同一只野獸一般怒吼著,整柄長刀因為云藏鋒的這一聲怒吼而抖動起來,鮮血染紅的刀柄就好像是一塊血玉一般晶瑩剔透起來,刀柄之上精雕細琢的真龍宛若要活過來一般變得越發活靈活現。
云藏鋒的大腦當中有一個意識慢慢蘇醒過來,他自己的意識開始變得模糊。即便是戰斗當中,胡璃也關注著云藏鋒的狀況,小虎聽到這一聲怒吼,不斷閃動使出殘念刀法的小虎也停下身來。
兩人都看到了云藏鋒身體開始變化,一半身子慢慢長出了鱗片,五指變成了如同鷹爪一半的利勾,雙瞳變得猩紅,另外一半還保持著人形,只不過狀若瘋魔,一頭短發不能夠隨風飄揚,卻也微微被勁風吹得豎立起來。
小虎見過云藏鋒的這個狀態,心中暗道一聲要遭,急忙突進到胡璃身邊,對胡璃說道:“快走,我們一會再回來找他。”
胡璃死也不走,小虎只能夠收刀將胡璃護在身后。
天空中數根長矛落下,將黑煤球死死釘在了地上,黑煤球的眼睛還直勾勾的盯著漢唐王朝的方向。云藏鋒長嘯一聲,拔地而起,再落地,已是瘋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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