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門垂紅綢,佳人眼含珠,在這樣的大喜之日,鳳冠霞帔穿在身上的歐陽紅袖被云藏鋒的舉動驚得說不出話來,紅蓋頭之下的眼眸之中藏著又羞又喜的神色,也只有她才有如同今日這樣的殊榮。她本是一家男人所寵愛的對象,早已經是歐陽家的掌上明珠,今日又多了一個寵愛她的男人,更是在這么多人的面前接受別人的見證,這樣的感覺,不是身在其中的人是根本不可能體會得到的。
旁觀的賓客很不明白一雙草鞋為何就能夠有這么大的魔力,雖然看不見歐陽紅袖的神色,但是能夠看到歐陽紅袖顫顫巍巍伸出的雙手。他們不會知道,云藏鋒送給歐陽紅袖的第一件禮物就是用干草編織而成的一雙草鞋,他們也不會知道,就是這樣兩文錢一雙的草鞋被歐陽紅袖穿了好幾年,甚至自己修修補補替其續命,直到完全破損。
這樣一份簡單的禮物,承載的是兩人這許多年來的情緣,因為九玄門之中的一次切磋而結緣,又因為一雙草鞋而傾心,不是因為禮物的貴重,而是因為曾經云藏鋒將草鞋交到歐陽紅袖手中時說過:“女孩子的腳很寶貴,不要讓他一直露在外面,如果磨破了就不好看了。”
云藏鋒說這句話的神采,歐陽紅袖這輩子都會記得,那眼神之中的真誠和疼惜就好像是在看一件無比珍貴的寶貝,甚至那個時候云藏鋒看手中的大刀都沒有這么的寶貝,沒有摻雜任何一絲的情欲,這就讓一直被男性牲口看慣了的歐陽紅袖心中更加感動。
十年如一日的等待,也讓云藏鋒感到很窩心,能夠走入最后的殿堂,進入歐陽家門,其實云藏鋒并沒有一點攀附歐陽家這棵大樹的打算,他更加看重的是歐陽紅袖這個人,不然打死云藏鋒都不會做半點他不愿意去做的事情。
歐陽紅袖接過了禮物之后,云藏鋒又從懷中拿出了一個鐲子,鐲子乃是上好的寒玉材質,云藏鋒從北風秘境采回來的,在那一年的時間之中慢慢打磨和雕琢,才變成了這樣的一只玉鐲。玉鐲上面纏著一圈圈的金絲,在寒玉上面呈現出了一只金鳳凰的樣子。
“柳姐姐,我們認識了也有二十年了,沒有想到時間過得這么快,我知道,我們之間曾經有很多的誤會,不過現在好了,全部都解開了。我這一輩子也沒有送過什么禮物給你,這是我第一件想要送給你的禮物,原本打算回到昆侖秘境就給你,可是一直沒有來得及,直到跟岳父談好了之后就放棄了立馬送給你的念頭,準備在這個時候交給你。”云藏鋒看柳問情的眼神更是溫柔無限,如果是一般的世俗界女孩恐怕早已經淪陷在了這種溫柔之中,可在場的大多數都是修仙界的仙姑,早已經斬斷了七情六欲,清心寡欲,不會陷入這種糖衣炮彈之中。
“這么貴重的禮物,我可不收,要不,你也送我一雙草鞋?”柳問情雖然沒有掀起蓋頭來,但是說話的聲音溫婉如水,讓人仿佛置身于一個平靜如鏡的湖泊中,一絲不掛,就在水中躺著,風吹到哪里,浪打到哪里,就去哪里,什么也不管了。
云藏鋒苦笑著說道:“我父母都走得早,這件事情你也不是不知道啊,我娘臨終前也沒有說給兒媳婦留下一件半件首飾或者什么好玩的物件,這東西價值雖然不高,但是是最契合柳姐姐你的身體的,寒玉出自北風秘境,對水屬性修士的修為大有裨益,甚至還能夠增強法術的威力,讓法術攜帶寒氣,有更加強大的破壞力。”
“別以為我看不出來,歐陽妹妹的草鞋可是風靈仙藤編制的好東西,里面還有玉鳳花的花粉,香氣經久不散,能夠讓歐陽妹妹飛行所消耗的靈氣降低大半,所謂馮虛御空,踏風而行也不過如此,你就是偏心,還不承認。”柳問情一反往日的性情,變得有些刁蠻任性。
可牽著柳問情的歐陽紅袖那一只手竟然輕輕顫抖,如果不是柳問情的話,恐怕她也還不知道這一雙草鞋的價值。歐陽紅袖突然想起來,從冥府出來之后,云藏鋒帶著她去了一趟鬼市,當時就買了風靈仙藤,本以為是用來做什么法杖的寶貝,沒有想到,最后做了一雙看起來最不起眼的草鞋。
云藏鋒就是這樣,很多時候不言不語,卻總是能夠在最恰當的時候把事情做到最窩心的地方,這樣的一個男人,足夠被很多人愛著,也許他話不是很多,可他能夠做到讓人如沐春風的一般溫暖。
歐陽家主歐陽烈或許見到勢頭有些不對,急忙遞了一個眼神給愣在一邊不知所措的司禮官,司禮官背后一寒,急忙扯開了嗓子喊道:“禮成,新郎新娘,送入洞房。”
這個環節才是最麻煩的地方,兩個新娘自然不可能明目張膽送到一個房中,所以今夜還得麻煩云
藏鋒兩頭跑才行。就在所有人都認為這個環節告一段落的時候,突然聽見人群之中傳出來一個聲音:“慢著!”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說話之人是一個老者,本來隱藏在眾多掌門之中并不起眼,可是這人身邊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出來一個剔著光頭,身披一串巨大佛珠的和尚。同樣是隱藏在賓客之中的鎮魔和尚怒吼道:“何不禮,你竟然還敢出現在老衲的面前,今日便讓你有來無回。”
鎮魔和尚也不顧忌這是在云藏鋒的婚禮上面,直接腳下一踏,踏碎了兩塊青磚,一沖而上,拳頭上面帶著罡氣,直接轟向了邪佛何不禮。何不禮微微后退一步,氣定神閑,緩緩運起體內真氣,一道正氣凜然的金光罩住了全身。
鎮魔和尚的罡氣和邪佛何不禮身上的金光相碰,直接撞出一波波的氣浪,氣浪散開,四周修為比較弱的修士全部都站不住腳,后退了兩步。何不禮躬身行禮,說道:“師伯,今日乃是此間主人家大喜的日子,你我糾葛,一時半會也說不清道不明,何不暫緩恩怨,衷心祝賀三位新人喜結連理?”
觀望了一陣的歐陽家主看到這里,也知道該是他出面的時候了,只不過他沒有理會鎮魔和尚和邪佛何不禮之間的爭斗,而是直面那位老者,說道:“平海上人?我記得賓客名單之中并沒有你的名字,你是如何來到歐陽堡之中的?帶著這位西域佛國的罪人,究竟意欲何為?”
平海上人哈哈大笑道:“不請自來,自然是老夫的不對,只不過,歐陽家主的這位女婿倒行逆施,壞事做盡,乃是天下人之公敵,歐陽家主是否真的想好了要讓這人成為歐陽家的乘龍快婿,是否當真要與天下人為敵?”
聽完這個話,歐陽家主身上的氣勢陡然一變,元嬰后期的修為展露無遺,包括云藏鋒在內的所有人都知道這并不是歐陽家主的所有實力,只不過既然歐陽家主已經放出了這般氣勢,肯定是表明了態度,那就是這番話已經觸動到了他和歐陽家的底線。
“不知道平海上人何出此言,上清三仙宗是否也和平海上人是一樣的態度和想法。勞煩平海上人給出一個交代,否則,今日,即便是我歐陽家大喜之日,我也一定讓你走不出歐陽堡半步,我不開玩笑,也不喜歡開玩笑。”歐陽家主平日里表現得更像是一個商人,此刻才彰顯了一個四大家族家主應該有的霸氣。
但是站在賓客之中首處的黃家家主和洪家家主根本就沒有半點意外,這位被四大家族長老會暗自評定為未來四大家族之首的歐陽家主,曾經一怒之下坑殺整個修仙門派的家伙,怎么會是一個和和氣氣的富商呢,那可是活生生的毒蛇啊。
平海上人也迸發出了身上的氣勢,眾人倒吸一口涼氣,平海上人的做法擺明了要和歐陽家主斗到底了,這一定會成為近段時間的話題中心,這兩位此時的對峙,一定意味著未來歐陽家和上清三仙宗的對峙,兩尊道門魁首,在這個時候站到了對立面,是不是意味著在亂局到來之前,修仙界就會有一次大洗牌?
這樣的場面比任何的豪賭都要來得刺激,洗牌的背后是秩序的重建,重新建立起來的秩序是更好還是更壞都無所謂,重要的是在這個過程之中的利益分配。今夜之后,或許會有一些門派一蹶不振,也會有一些門派火速崛起,一躍成為這個修仙界的新紅人。
只不過在這個時候,幾乎還沒有人認為上清三仙宗會是歐陽家的對手,畢竟歐陽家乃是矗立在修仙界頂點成百上千年不倒的家族,資本雄厚,當代家主歐陽烈的真實實力更是深不可測,恐怕除了四大家族的掌門人之外,從來都沒有人見過這位歐陽家主全力以赴。
“恐怕歐陽家主還不知道云藏鋒這一年的時間在修仙界掀起的腥風血雨吧,硬闖數個仙門的守山大陣,直直殺入對方門派的藏書閣之中,為了奪取對方手中的功法秘籍,手段可謂是無所不用其極,或燒殺、或搶奪、或偷盜,總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北風秘境寒風谷,淮南陰山宗,江南聽風樓,甚至從未招惹過云藏鋒的白衣宗都慘遭毒手,你說這個魔頭是不是修仙界的公敵?是不是天下人的仇人?”平海上人言辭激烈,整張臉都因為激動而發紅。
歐陽烈回頭看了云藏鋒一眼,云藏鋒雙目幾乎要噴出火來,一直知道人言可畏,沒有想到一個人的三寸不爛之舌更如一把尖刀,殺人不見血的尖刀,顛倒黑白,斷章取義真是一把好手,如果不是云藏鋒心性堅韌,恐怕早就忍不住動手了。
看到云藏鋒的情狀,歐陽家主轉過了頭,緊緊盯著平海上人,說道:“即便是他做的,那又如何?今日既然已經入了我歐陽家的門,便是我歐
陽家的人,我知道,你們既然敢來,那就是有備而來,我倒是真想看看,你們集結了怎樣的勢力,敢跟歐陽家叫板?”
一時之間,人群瞬間分了開來,一部分站到了平海上人的身后,還有一部分作為與此事無關的賓客站在一邊旁觀。平海上人身后的勢力也十分龐大,紅須道人、赤煉真人、嶺南無雙劍易難平,苦山圣手華一針,還有數十個門派的勢力。
“不過一群烏合之眾罷了,不如全部都叫出來吧,我懶得一個一個去收拾。今日城中伏兵,應該還有段家的純陽赤炎,不然那大火也不會這么猛烈,或許在這背后還有那個姓郭的家族?歐陽家倒臺,也就只有郭家得利最大,一躍成為新四大家族之一也不是沒有可能,平海上人,不知道我猜得對不對?”歐陽家主掛著冷笑,一臉冰冷地看著面前眾人。
果不其然,郭家家主從人群之中站了出來,正是那在茶樓之上飲茶的老人,老人精神矍鑠,呼吸之間似有一條氣龍流轉,將其全身上下都罩住,這正是郭家特有的混元一氣功練到了巔峰才會呈現出來的狀況。
郭家家主輕咳一聲,使得原本十分吵鬧的現場都安靜了下來,他手中木杖輕輕點地,說道:“歐陽烈,你當真要包庇那為非作歹的惡人?這么做對歐陽家來說,有什么好處?現在回頭還來得及,也能夠保住歐陽家四大家族的地位,不然,難說...”
“哈哈哈,郭家老兒,你們郭家被歐陽家踩在了腳下這么多年,怎么一點記性都沒有?我歐陽烈什么時候怕過誰,就算是天府來了,只要踩過了線,我也敢懟一懟,就憑你們,還不配。與天下人為敵,又如何?你們今日在歐陽堡之中做的那些腌臜勾當,真當老夫眼盲心瞎看不見嗎?”歐陽烈直接開罵,半點也沒有留情面。
霸氣,所有人的心中都情不自禁浮現出了這兩個字,歐陽家主何其霸氣,即便是護短也是護得如此理所當然,萬全不顧錯在哪一邊,擺明了幫親不幫理,這讓原本準備了許多說辭的郭家和上清三仙宗根本發揮不了應該有的實力。
云藏鋒身上一陣波動,結果被歐陽紅袖和柳問情同時拉住。歐陽紅袖還是沒有掀起蓋頭,而是直接貼近云藏鋒的耳邊說道:“不要著急,打不起來的,就算是全面開戰,也不會在今天,對方說了這么多,其實就一個目的,那就是要師出有名,如果這個時候動手,那就是在大喜之日故意挑事,在理上就站不住了,現在的表象是在規勸歐陽家棄暗投明,實際上就是在找一個開戰的借口,等雙方說明白了,就是打錢打人的事,這種仗,我們家從來沒輸過。”
聽到了兩人這樣的勸誡,云藏鋒這才放棄了取出千機的打算,只不過還是雙手緊握,上面隱隱約約有真氣涌動,光芒閃爍,一旦打起來,云藏鋒一瞬間就可以反應過來,迅速加入戰斗當中去。
“好好好,歐陽烈,你可真是一條漢子,什么話都敢說,既然你敢站在天下人的對立面去,我們也就敢替天行道,從今天開始,歐陽家再也不是修仙界認可的四大家族了,我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后會有期,希望你也不會為了今天的選擇后悔。”郭家家主緩緩說道,語氣之中頗為無奈,簡直就是看到后輩走歪路之后的長輩痛心疾首之情形。
一干人等轉身便走,既然已經撕破了臉皮,那就再也沒有待下去的必要了,從今以后,不管往日和歐陽家是什么關系,都再也沒有關系了,不僅僅是歐陽烈,歐陽家的每一個人都會將對方的人記得清清楚楚,包括他們的宗門,都會被歐陽家拉入不歡迎的行列。
歐陽烈雙目微閉,再一次開口說道:“等等,你們要走,可以,但是有些事情要說清楚,不然歐陽堡也不是這么容易,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白虎路,朱雀門,青龍巷,這三個地方你們都設下了伏兵,讓歐陽家的客人,還讓我兒子身受重傷,這筆帳,怎么算?”
平海上人冷哼一聲道:“我們只不過是想要替天行道罷了,沒有想到貴府大公子和魔頭朋黨如此固執,非要替其送死,我等也沒有辦法。不過,既然都是一丘之貉,即便是打殺了,那也算是替天下除去一大害,你來要什么說法?”
“行,我已經懂了你們的意思,最后一個問題,段家,是不是一定站到歐陽家的對立面去,不要跟我說什么歐陽家已經不屬于四大家族的行列,你們不配說這個話,歐陽家是不是四大家族,這邊還有三個家族都沒有說話,天府都沒有說話,天庭也沒有說話,你們算個球。”歐陽烈直接飆出了粗口。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氣,歐陽烈竟然霸氣到要將段家逼進一個非友即敵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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