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涼如水。
淡銀色的月光籠罩在宮殿的四方飛棱上,盤龍戲珠熠熠生輝,威嚴而尊貴。
兩道黑影迅雷般從屋頂掠過。
寂靜的夜色中,一個清冷的聲音愕然響起:“飛翼,那里就是皇帝的寢宮宣武殿!
“嗯,依計行事!彼哪繉σ曇谎,她們立刻分道揚鑣。
以她們倆的身手,要想夜闖戒備森嚴的宣武殿不是難事。難只難在如何能夠活捉了那個高常德。此人幾乎和皇帝形影不離,還有四五個大內高手隨侍左右,想要逮住他,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于是,她們決定聲東擊西,先把那個老匹夫騙出來再說。
宣武殿安謐并且充滿著詭異,門口矗立著十二個帶刀勁裝侍衛(wèi),他們各個目光炯炯。飛翼瞇眼,半蹲在屋頂,將他們一一掃過,不由地乍舌。想不到這個皇帝這么貪生怕死,想要刺殺他還真要費點心思,還好才子只是去作戲。
宣武殿內還有大大小小的亭臺樓閣,才子貓著腰,小心翼翼地避開巡邏的錦衣衛(wèi)。銳利如鷹隼的目光將四周一一掃過,最后將焦點落在旖華閣的門前,那里只蹲守著兩個侍衛(wèi)。才子眸底寒光一閃,身手敏捷地掠過去,只眨眼的功夫,兩人不聲不響地相繼癱軟下來。
門“吱呀”一聲開了,才子大膽地走了進去,一陣凌厲的風倏時從身后貫穿進來,雕花大門更是搖晃個不停。趕忙關上后,才子一邊警惕地向前走,一邊暗自思忖:這里就是皇帝的寢室?怎么連個宮女太監(jiān)也沒有?
眼前是重重疊疊的錦繡幔帳,才子沉住氣,不動聲色地走進。
前方突然傳來劇烈的咳嗽聲:“咳咳咳……常德,是你嗎?咳咳……”
才子猛然停下腳步,真的是皇帝?
此刻,老皇帝已經緩慢地坐了起來,他探尋的目光向重重幔帳望去,也不管那紗帳上的倒影是誰,只是自顧自地說:“常德……常德啊……快!擺駕東宮,朕要去看嵐姬……”
才子一怔,難不成這皇帝老眼昏花把她的影子當成高常德了?一時間局促地愣在了原地,幾乎下一刻,手腕突然被一只大掌猛地攥起提到眼前。四目相對,才子清澈的眸子里倒映著一張剛毅而滄桑的面容。
夜殤煞冷的眸子里閃爍著濃濃的殺意:“你是誰?”
輕笑一聲,才子敏捷地掙開他的鉗制,退避三舍,得逞笑道:“要你命的人!”話落,一團白色粉末自掌心揮灑過來,夜殤猝不及防,陡然模糊了雙眼,來不及多想,大聲呼喊:“來人!來人!”
等到高常德領著一群侍衛(wèi)沖進來的時候,黑影早已不見了蹤影。
來不及多想,高常德眸光一凜,很快鎮(zhèn)定下來:“你們幾個在此護駕,其他人隨咱家去抓刺客。”
剛出宣武殿大門,就見屋頂上一道矯健的黑影急遽掠過,高常德一聲令下,身后的侍衛(wèi)魚貫而出,緊隨著黑影逃竄的方向奔馳而去。正當高常德準備返身回去護駕時,眼前又一道黑影往另一個方向掠去,來不及細想,他單槍匹馬地飛身追了過去。
月光下,兩道影子一直飛竄到了人跡罕至的后山。
見前方的黑衣人停止了步伐,高常德也隨即停了下來。
倏地,才子回眸,凜冽的眸光落在高常德的身上,傲銳的聲音清晰入耳:“高公公?想不到您一把年紀了,輕功還如此了得,晚輩真是敬佩!
高常德并不理會她,厲聲叱道:“你是何人?為何刺殺陛下?”
才子看著他的背后,呵呵笑出了聲。
高常德驀然回首,眼前赫然又出現了一個黑衣人。他不由地后退幾步,警惕地望著二人:“原來你們的目標是我?!”
飛翼淡哼,笑不及眼:“看來高公公還不算老糊涂!”
高常德沉住氣,斥道:“你們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會對皇宮地形了如指掌。”
才子無視他的疑問,突兀說道:“我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yōu)楹味鴣怼!辈坏雀叱5掳l(fā)問,才子自答:“不知高公公還記不記得,十六年前獨孤家族滅門一案?”
高常德的老臉糾結成一團,駭人的目光逼視才子:“你是那個逃跑的女子?”
才子輕笑出聲:“非也非也!我乃獨孤雪影之女獨孤才是也。”
高常德恍然大悟:“原來是你!想不到你竟然就是獨孤家族的遺孤?你早就混進皇宮,還冒充夜舞公主的表哥,就是為了冰魄寒螢?”
“不錯!引你過來也只是碰碰運氣,想不到我娘親口中的高公公真的是你!”才子突然情緒失控,眸光一冷,折扇從他懷里一躍而出,瞬間只是普通大小的折扇陡然幻化成展翅欲飛的龐大羽翼,凌厲的風芒掃向眼前之人。
飛翼心下一緊,疾步掠到高常德的面前,食指合并指天劃下,一股強而有力的風刃攔截住了約有人身高般的大扇急遽的力道。才子無奈收回玉蘿扇,怒瞪一眼,冷哼著別過頭去。
飛翼回頭,看著高常德,冷冷道:“高公公!我們不想大開殺戒,只想尋回冰魄寒螢,還望公公極力配合。”
高常德耐人尋味地上下打量她,剛才電光火石的一幕,不禁令他想起武林上盛傳的江湖新煞星風之子和她身邊的幻陣書生。想不到這兩個江湖名人都讓他見識到了。
“姑娘,咱家當年也只是奉命行事。至于冰魄寒螢,既然我們可以不顧一切奪為己有,自然是不可能隨意的交還姑娘。”
沉穩(wěn)的話語剛落,才子折扇猛然合起,直指他的鼻梁:“高常德!今天我要是找不到冰魄寒螢,你也休想活著回去!”
飛翼走過去,按下她氣的直發(fā)抖的臂膀,暗示她不要輕舉妄動。
高常德聽罷,隨即大笑起來:“你們二人身手不凡,江湖那么多的高手都死在你們手上,咱家這條命自然也不在話下。不過,倘若咱家無故身亡,你們不但會成為武林人的眾矢之的,還會變成朝廷欽犯。天下之大,還有什么地方容得下你們?”
聞言,飛翼莞爾:“高公公說的是,我們不想難為公公,只是情勢所逼。如果我們今天得不到冰魄寒螢,會一直留在宮里。你在明,我們在暗。如果一不小心傷了陛下的龍體……”注意到他微變的臉色,飛翼繼續(xù)道:“你也知道我們是亡命天涯的敢死之徒,既然可以掀起武林驚濤駭浪,一座小小的宮殿又算得了什么呢?跟我們?yōu)閿常刹皇敲髦侵e哦?”
高常德沉默了半晌,突然笑了:“好一張伶牙利嘴!看來咱家真是小看了你們。其實這冰魄寒螢也沒什么大用處,只是能夠保住一副臭皮囊罷了。咱家可以帶你們去取,就怕你們取不了。”
飛翼剛想問他什么意思,才子立馬打斷她,厲聲道:“那還愣著干什么,帶路!”
高常德無奈地搖搖頭,負手向前走去。
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東宮的門口,才子頓時明白了**分。還記得上次自己特意來此找夜元鷙的時候遇到了夜袖長公主,她的一席話一直讓她困惑不解,想起剛才皇帝說要擺駕到東宮看嵐姬。難道……
走進東宮,穿越重重白色幔帳,隱約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氣。幔帳深處,不知哪里來的一陣風,吹起雪白紗簾凌亂飛揚,露出一副透明的水晶棺,棺內仿佛有無數的螢火蟲在盈然浮動,還隱約可以看見一個身著高貴舞衣的女子。
不等她們上前探個究竟,高常德已經停下了腳步,他恭恭敬敬地下跪行禮,口中還朗朗有詞:“奴才高常德拜見嵐姬娘娘。”
飛翼和才子對視一眼,覺得好笑至極,復而表情又凝重了下來,不管怎么說,死者為大。
才子已經忍不住走上前去,飛翼緊隨其后。
終于,她們看到了傳說中的冰魄寒螢,同時,也看到了一張酷似夜舞的面容。
“小舞?她怎么跟小舞長的那么相像?”才子蹙起眉頭,心里似乎已經有了答案。
“先別研究這個了,這里面這么多螢火蟲,要拿袋子裝嗎?”看著那些浮動著的盈然光芒,飛翼有些苦惱。
才子一聽,頓時垮下臉,“那么多?要抓到什么時候?”
飛翼這下懵了:“難道你不知道怎么取嗎?”
才子訕訕一笑,半天才囁嚅了一句:“娘好像忘了告訴我了!
飛翼頓時傻了眼,回頭去看高常德,卻發(fā)現他早已不見了蹤影。眼下真的是哭笑不得:“算了吧,看來我們得盡快離開皇宮。高常德這個老賊用的是緩兵之計,再不走,我們就要被請去吃免費牢飯了!
“就這么走?”才子實在不甘心。
“那有什么辦法。我們不如先去南轅國,也許你娘留有什么線索給你!憋w翼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
長長地嘆了口氣,才子喟然道:“那好吧,不過我得先去跟小舞道個別!
“來不及了!憋w翼表情沉重地看著她。
才子聞言豎起耳朵,果然聽到了外面的風吹草動。
看來此次,真是非走不可了。
日光明媚,幽靜蒼翠的竹林間,不絕如縷的簫聲婉轉悠揚,恍如月下叮咚流淌的泉水,潤人肺腑。
俊美邪魅的男子漫步竹林間,唇邊噙著漫不經心的邪笑,霸氣魔眸慢慢掃過不遠處小溪邊的儒衫男子。
隨著戲子的腳步漸漸臨近,簫聲以一種相當緩慢的速度收尾,逐漸沒有了聲響。
淡云步緩緩地放下竹簫,卻沒有急著回頭,只是淡漠笑道:“不知閣下是被在下簫聲吸引而來,還是……”
“當然是后者!睉蜃勇龡l斯理地打斷他的話,俊眸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戲爺很想看看飛翼口中淡漠無欲無求的五師兄究竟是何方神圣。”
聞言,云步笑而不語。
身后的戲子已經大步走到他的身畔,與他并肩而立,微瞇著桃花眼,四下里掃了一眼,慵懶笑道:“這里的景色不錯,云步兄真會找地方陶冶情操!
勾唇淺笑,云步淡定的聲音又一次響起:“戲爺過獎了。戲爺乃人中龍鳳,飛翼有你護佑,是她的福氣!
聽到他的話,戲子感覺興趣大增,魔魅邪眸注視眼前男子,薄唇勾起邪肆的笑痕:“哦?云步兄難道不介意飛翼跟我在一起嗎?甚至也沒有想過要跟飛翼相認?”
清澈淡定的目光凝視眼前邪魅的男子,淡云步悠然道:“飛翼要跟誰在一起,是她的自由。如果她有需要我的地方,我會出現!
戲子聞言,心下一怔,隨即悻悻一笑,這個淡云步,還真是個怪人。
“是嗎?也許風間家族的女人都喜歡你這樣慷慨的男人吧,可以無時無刻地給她自由的天地,可是戲子我做不到。這也許,才是飛翼拒絕我的理由吧!笨酀恍,戲子抬眸,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謔笑的眸子泛著駭人的寒光。
“淡云步,要是戲爺給你下戰(zhàn)書,你會接受嗎?”
云步不動聲色,淡淡道:“不會!
戲子挑眉:“為什么?”
話落,淡定的眸子直視他邪魅的桃花眼,淡云步突然笑了,笑得耐人尋味:“因為還不到時候。”
薄唇邪魅勾起,戲子笑的燦爛:“淡云步,你實在有趣的緊,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云步淡漠淺笑,微頷首:“戲爺錯愛!
望著那道孤傲的背影大跨步地離去,淡云步沐浴在漫天的陽光里,笑容清澈而透明。
眼前是橘黃色的大片沙漠,置身其中的飛翼和才子早已是酷熱難當,又是正值盛夏,連最后一匹馬也渴死在了路上。
望著眼前鋪天蓋地的黃沙,才子狠狠地捋了一把汗,瞧著一旁的飛翼,也是熱的口干舌燥。
“要是落飛在就好了。”飛翼邁著艱難的步子,有氣無力地說道。
“你別提那只破鳥!關鍵時候見利忘義,竟然跟著藍顏去了樓蘭就再也沒有回來。它準是把你這個主人忘到腦后了。”才子氣得直咬牙,本來還以為能遇到游牧群,至少可以借他們的駱駝騎騎,想不到一路走來,連個鬼影子也沒有。
北荒沙漠是國之邊界,它不是一望無際的沙漠,而是夜冥國和南轅國的邊界,早年兩國交戰(zhàn),必定要經過這大片的沙漠,甚至還會把這里當作戰(zhàn)場,所以那些打仗的士兵,必然是習慣了這里惡劣的氣候,否則一般人很難適應。
“才子你看,那是什么?”飛翼好像發(fā)現寶貝似的快速向前奔去。
才子不以為然,慢條斯理地走著,“這大沙漠里,能有什么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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