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制裁一下蹭熱度之人,那就不能隨便填一曲,得從逼格上取勝。
所以甘奇慢慢提筆,慢慢寫下了一曲西江月。
詞到云錦兒手上,云錦兒看了一遍之后,開始唱。
八萬四千偈后,更誰妙語披襟。
八萬四千乃是佛語,就是萬事萬物的意思,這里的意思就是世間的好詞妙語都說盡了,哪還有什么妙語要說呢?
這一句一出,晏幾道的面色就微微一變,甘奇的意思,莫不是懶得與自己多說?依舊還是看不起自己的意思?
再一句:紉蘭結(jié)佩有同心。喚取詩君來飲。
這話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說只要意氣相投,只要同心同德,喝酒就是。這話說給誰聽的?自然不是說給晏幾道聽的,晏幾道豈能配得上甘奇的“紉蘭結(jié)佩有同心”?
被甘奇叫來飲酒的“詩君”,那自然就是蘇軾了,晏幾道那是不請自來。
蘇軾聽得這一句,微微有笑,捋著幾根胡須,心情大好。還時(shí)不時(shí)對甘奇“眉目傳情”一番,紉蘭結(jié)佩有同心,這句話真是聽得太舒服了,紉蘭之意,就是形容蘇軾人品高潔,結(jié)佩一詞,在后來會(huì)有結(jié)婚之意,在如今,便是形容兩人心心相印之類的意思。呃……好像意思也有些曖昧。
青樓填詞,別人都填女人,唯有甘奇,填了個(gè)男人,還心心相印起來了。
連左右伺候的姑娘們,都一副奇奇怪怪的眼神。
好在還有下一句:鏤玉裁冰著句,高山流水知音。
這一句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說再如何寫好詞好句,也要高山流水遇知音,不然就是對牛彈琴了。
這句話就是說給晏幾道聽的了,聽得晏幾道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甘奇仿佛在說,憑什么你叫老子填詞,老子就要填詞?高山流水有知音,老子才填。
這興許不是個(gè)彩虹屁,但是就這一語,蘇軾提杯站起,與甘奇君子一禮:“道堅(jiān),請!”
甘奇起身,便也是一飲而盡。
兩人還相視一笑。若不是有那“高山流水”的詞句,這般場面,當(dāng)真要被人誤會(huì)了……
好在甘奇與蘇軾,那都是直挺挺硬邦邦的男子。
最后一語:胸中不受一塵侵。卻怕靈均獨(dú)醒。
晏幾道徹底把臉黑了一下去,一句話也說話不來。
這最后一句詞,說的是甘奇心中的修養(yǎng),早已不受一塵侵?jǐn)_,靈均是屈原的字,用來指代詩詞,意思是就怕自己一個(gè)人曲高和寡,沒人能懂。也在說好在蘇軾在,不怕沒人懂。
晏幾道聽來,那自然就是鄙視他的意思。
這首詞,是辛棄疾作的。甘奇拿來用了,甘奇用出來的意思也就清楚明白了。好似在說:晏幾道你算個(gè)鳥啊,跟我這人五人六的,要我填詞,也不看看你是誰,我填了你聽得懂嗎?你以為你是蘇軾蘇子瞻嗎?唯有蘇軾,才是我高山流水的知音,我“鏤玉裁冰”想盡辦法去“著句”,那也得寫給知音蘇軾來聽。
蘇軾已然大笑而起:“爽快,道堅(jiān),再飲!”
甘奇又是一飲而盡。
甘奇寫了一首絕佳的……基友詞,借著基友詞諷刺著晏幾道,毫不留情。
兩個(gè)基友正在嗨。惺惺相惜,心心相印。
留得一個(gè)晏幾道,左右不是人,湊又湊不上去,怒又發(fā)不起來,總不能別人填得這么好的一曲詞,自己轉(zhuǎn)頭起來口出粗鄙之語罵人吧?
還有晏幾道幾個(gè)好友,皆是面面相覷,這甘道堅(jiān),罵人都罵得這么有技術(shù)含量,這玩意,誰受得住?
還看得兩人一場“桃園三結(jié)義”一般的戲碼。
感動(dòng)得就差落淚的蘇軾拿著杯子,大禮而下,開口:“能遇道堅(jiān),實(shí)乃此生之大幸!”
甘奇也大禮回了一下,也道:“千百年后,愿你我依舊如初見之時(shí)!”
千百年后?甘奇這是不是也在蹭熱度?
兩人噸噸噸,一杯又下。
君子相交,不過如此。唱詞的云錦兒都給看落淚了,似乎古往今來的妹子就喜歡看男人基情四射,云錦兒也起身一福:“高山流水,伯牙子期,也不過如此,甘先生與蘇公子之情,教奴家好生感動(dòng)。”
伯牙子期,也就是高山流水那個(gè)故事里的兩個(gè)主人公。
晏幾道一起身,留得一語:“不足為伍!”
晏幾道這不知道算不算是第三者插足失敗了。
說完轉(zhuǎn)身而走。幾個(gè)同伴見得晏幾道轉(zhuǎn)身而走,連忙都躬身一禮:“甘先生,蘇公子,告辭了。”
說完之后,幾人追晏幾道而去。
今夜樊樓的故事,也就不一樣了,蹭熱度的晏幾道,算是蹭成了反面角色。晏幾道在樊樓向甘奇與蘇軾發(fā)難,要比試文才高低,卻被甘道堅(jiān)一曲西江月給鄙視了。
高低勝負(fù)的,那是小事,晏幾道輸了這一著,那都算不得什么。甘道堅(jiān)填的那曲基情西江月,才是君子相交之美談,誰人不想獲得這么一份高山流水的友情?這種友情,豈是第三者插足插得進(jìn)去的?
還想逼著甘奇填詞?晏幾道當(dāng)真是自大得緊,仗著高門顯貴,不知自己幾斤幾兩。
甘道堅(jiān)呢?胸中不受一塵侵,十足君子也,不與晏幾道一般見識(shí)。佩服佩服。
打擾之人走了。云錦兒唱詞唱得開心,今日收獲很大,來去已然好幾曲大作,足夠她火上一段時(shí)間來。便是講這個(gè)故事,都能講上許久,想聽云錦兒這個(gè)當(dāng)事人親口說故事之人,想來也不在少數(shù)。
最重要的是,晏幾道、蘇軾與甘奇三人,隱隱間為了她云錦兒爭風(fēng)吃醋,這就牛大了,想得汴梁第一花魁的名頭,就需要這種故事。連甘奇與蘇軾,還有晏家晏幾道都要為云錦兒爭風(fēng)吃醋,這得是什么樣的好女子?
白居易的琵琶行中有言:五陵少年?duì)幚p頭,一曲紅綃不知數(shù)。
就是這個(gè)意思了。
兩基友只顧豪飲,云錦兒,恐成最大贏家。
過得片刻,不知為何,甘奇與蘇軾這個(gè)小廳門口,忽然行人無數(shù),比肩接踵而來,好似恰巧路過,卻在路過之時(shí),都往里面看一眼,男女皆有。
路過之后,還隱隱聽得有人激動(dòng)之語:“甘先生與蘇公子還未走呢,還在里面吃酒,我親眼看到了,甘先生果真有風(fēng)范,蘇公子也是風(fēng)度翩翩,實(shí)教人心馳神往……”
“我……我回頭再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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