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宇守在這里干嘛？
難道這p病房的是他家屬？
姜明遠視力很好，瞬間就將病人床頭卡上的信息瀏覽了。
歐浩明，年齡43歲。
都姓歐
他，不會就是這歐宇的爹吧？
歐宇抬起頭后，在周圍環(huán)視了一圈，當即就知道這些醫(yī)生進來干嘛來了，應該是查房來了。
等等，不對，怎么這個人感覺這么眼熟？
他將目光停留在了姜明遠身上，心中一頓，這不是那啥？
跟夏槿關系不清不楚的那個家伙？
叫啥來著，對，姜明遠！
就是姜明遠！
科主任進來后，看到那兩個穿著白色工作服的男子，連忙恭敬道：“原來羅院長和秦院長也在，我現(xiàn)在正準備看望一下歐先生。”
這兩人，年長的那一個，是本醫(yī)院正院長，姓羅，稍微年輕的那一個是副院長，姓秦。
此刻，聽到科主任的話，羅院長輕咳了一聲。
隨即，秦院長開口道：“李主任來的正好，我們也在看望歐先生，你是專業(yè)的，你來詢問一下歐先生的病情。”
李主任，指的就是科主任，他姓李，所以也可以叫他李主任。
“是！”科主任趕緊上前，對躺在病床上的中年男子噓寒問暖，親切問候。
這一幕，秀得姜明遠頭皮麻。
好不容易，終于問候完了。
只是整個過程中，姜明遠一直感覺，歐宇在看自己。
他那毫不掩飾的目光，讓人心生寒意。
準確的說，是一陣惡寒。
回到醫(yī)生辦公室，科主任喝了一大口濃茶，喘了一口大氣。
看來剛剛那一連串的問候從嘴里說出來，他也有點吃不消。
喉嚨都說干了。
喝了茶水后，他拍了拍姜明遠的肩膀，說道：“小姜，等下有一個闌尾切除手術，你來觀摩一下，對你有很大的好處。”
姜明遠點了點頭：“好。”
然后他跟著科主任一起進入手術室的準備室，換上了洗手衣。
然后他跟著科主任前去消毒手臂。
科主任站在洗手臺前，笑嘻嘻地問道：“小姜，七步洗手法還沒有忘記吧？”
姜明遠點了點頭，這是常規(guī)操作，他以前專門記了的。
標準的洗手方法，要分為七步，依次進行，才能將手上的細菌盡可能地洗干凈。
科主任一邊給自己洗手，一邊說道：“小姜，看，就是我這樣。”
姜明遠：
他雖然自己也會，但是也沒有說出來，而是看著科主任的動作，裝作自己學到了很有用的東西一樣。
依次是雙手、手臂的消毒，消毒完畢后，兩人將手弓形平抬著，步入了手術室。
手術室內，有麻醉醫(yī)師和手術的巡回護士，他們給科主任交代了一下情況。
此時病人躺在手術臺上，已經麻醉好了。
科主任率先穿好手術衣，戴好手套。
然后姜明遠也去將手術衣穿好，戴好手套。
然后兩人給手術區(qū)域鋪巾，一些準備措施都弄好了后，科主任開始動刀子了。
他一邊動刀子，一邊說道：“小姜啊，你現(xiàn)在還年輕，要多學習，只有掌握了更多的知識，以后的前途才更加廣闊！明白了嗎？”
姜明遠點頭：“明白。”
就這樣，兩個人將病人的腹腔打開了。
打開后，科主任在里面摸索了一會兒，突然臉色有點難看了。
“主任，怎么了？”姜明遠問道。
科主任表情有點難看：“這個怎么回事，怎么沒有摸到闌尾？”
姜明遠一愣，沒有闌尾？
他疑惑道：“要不您再往旁邊摸摸？”
科主任又在患者的腹腔內搜索了一下，還是沒有找到。
他的額頭上已經冒出汗液了。
姜明遠：
“主任你別急，要不您往上再摸摸，有的人闌尾位置高。”他提醒道。
科主任聞言，還是選擇了向上繼續(xù)摸索了一下，可惜，并沒有摸到。
他心中稍微有點焦躁，然后他順著結腸的結腸袋尋找，終于找到了盲腸末端。
可是！
盲腸末端空空如也！
這本該是闌尾所在的位置！
但此刻這里，卻并沒有闌尾！
這個手術不就是闌尾切除術嗎，沒有闌尾的話，又算是怎么一回事？
豈不是要鬧一個天大的笑話？
而且，不僅僅是笑話，這個問題，很可能會上升到一個事故層面上來。
醫(yī)療事故！
明明沒有闌尾，卻誤診為闌尾炎！
科主任鎮(zhèn)定道：“小姜，出去把這個病人的病歷拿過來，我看看他的檢查單。”
“好。”姜明遠脫了手術衣，去病房將病歷拿了過來。
科主任看著病歷，眉頭越皺越緊。
“沒錯啊，病人主訴是轉移性右下腹疼痛，聲也顯示有闌尾炎，為什么開腹后卻沒有闌尾呢？”科主任一邊嘟囔著，一邊汗水已經順著面頰向下流了。
片刻后，他將病歷本一下合上，鎮(zhèn)定道：“患者急性闌尾炎入院，但是打開腹腔卻沒有闌尾，我們只能回去給他進行抗炎治療。現(xiàn)在開始關腹，小姜，你來幫下忙。”
姜明遠有點不情愿，這個人擺明了是要出問題的，這時候頂上去，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但是現(xiàn)在手術室里，能承擔醫(yī)師職能的，除了科主任就是自己，躲又躲不掉，沒辦法，他只有硬著頭皮走上去。
反正自己只是個見習生，有什么問題也找不到自己！
重新洗手、消毒、穿好手術衣后，他又站在手術臺前，幫助科主任將那個患者的傷口縫合好。
出去的時候，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去的，感覺自己精神有點恍惚。
他覺得自己今天所做的事，與自己所學的，治病救人的理念生了沖突。
他心有不安。
科主任出去的早一點，他在更衣室里，一個人坐在那里，點了一根煙，表情說不出的惆悵。
看到姜明遠過來了，他對其招了招手：“過來，這里坐。”
科主任說道：“小姜，是不是覺得我今天的做法，有點不對？”
姜明遠點了點頭。
科主任：“你覺得哪里不對？”
姜明遠如實道：“這個患者肚子痛，診斷是闌尾炎，但是他連闌尾都沒有，這就說明我們這個診斷錯了，也就是說他真正的病因還沒有找到，就這么讓他出去，合適嗎？”
科主任點點頭：“你說的有道理，但是檢查單我看了，說的是闌尾炎，而且我給他查體的時候，體征也支持這一診斷，我看了他的查血單，白細胞比較高，所以我們下來給他進行抗感染治，應該是有效的。”
姜明遠問道：“那我們怎么給患者交代？”
科主任沉吟片刻道：“就給他說闌尾已經成功切除了，但是病情較重，還會痛一段時間，接下來必須進行抗炎治療。至于闌尾切下來的標本嘛，這玩意兒現(xiàn)在誰還看？敷衍過去就行了。”
姜明遠聞言，不再吭聲。
一個人決定要往偏路上走，你怎么給他說，都是沒用的。
這無關職業(yè)與道德。
本性即是如此。
就連自己，也是幫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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