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瀣家樓下，鄰里鄉親閑著沒事都圍了過來，因為蘇瀣遇著了一個難題，憑他自己的力量還不足以將這棵樹搬到樓上去。

    “小瀣啊，這棵樹長得可真齊整，跟你一樣俊呢！”摟著籃子去菜場買完菜的楊大媽夸贊道。

    “大媽您眼光真準！”蘇瀣摸著后腦勺，不好意思地嘿嘿道。

    「經驗值+56」

    「楊翠菊：好感度-5%」

    楊大媽頓時不說話了，轉而看向施施，眉開眼笑：“施施這丫頭也很懂事啊，不僅模樣長得俊俏，還懂得幫他哥哥忙呢！”

    “是啊是啊，我孫子要是有施施一半懂事，能常來看看他爺爺奶奶就好嘍。”

    大媽們你一嘴我一嘴的，將兄妹倆夸了個遍。蘇瀣猜測她們平時是不是見人就夸，不事先調查清楚就一個勁的夸。

    自己倒是沒什么問題，基本符合實情，但施施什么人他還不清楚，都懶得拆穿她。

    為了樹杈在經過狹窄的樓梯時不被破壞，幾個成年男人用繩子，合力將樹吊到了二樓。但接下來要怎么讓小樹立起來，這又成了一個難題。

    小樹沒有了樹樁，種在花盆里不穩。而且花盆的重量還真不夠，小樹的重心沒有下移多少，受風面又這么大，實在經不起風吹，一刮就倒了。

    蘇瀣在考慮要不要把小樹直接綁在天臺晾衣桿的柱子上，這樣雖然犧牲了一些美觀，但牢固度是夠了。可施施不答應了，她只認好看，像蘇瀣這樣說的綁起來還看什么。

    正當蘇瀣發愁時，順發五金店的老板給蘇瀣送來一個底座用來固定。這底座還挺沉，下面是個鐵圓盤，中間焊了個半高的空心圓柱桶，比樹干的直徑略大，正好可以插進去。

    小樹穩穩當當地立了起來，只要再買些裝飾品柵欄擋住底座，就不影響美觀了。

    蘇瀣一個勁的道謝，說著給大家添麻煩了什么的話。大家也都客客氣氣的，說什么有棵樹擱這亮著才有過節的氣氛；說不定他們孫子孫女看到就愿意多留在爺爺奶奶家一會了的話。

    蘇瀣感受到了質樸的街坊情，沒有城市里那種對門不相識，碰面皆低頭的冷漠，充滿了濃濃的煙火氣。

    他忽然改變了之前的看法，其實大家一起熱熱鬧鬧過個節也沒什么不好的，過節就是過個氣氛。

    年輕人想事情就是快，想明白后，他拉起施施的手，準備帶她去買小裝飾品。小施施見著蘇瀣罕見地這么主動，也是開開心心的。

    柳圣庸數完了年輪，將樹樁拎在手上站了起來，冷漠地看著眼前的四個下屬。

    他看起來很虛的身體是真的很虛，數個年輪的功夫，就感覺腦袋暈暈的，站都站不穩。暗道真是不服老不行了，可是他才五十出頭啊。

    另外一個頭發遮住右眼的年輕男子估摸著今天沒他什么事了，就先一步告辭了。柳圣庸沒有留他的理由，這個人雖然級別比他低，但不是他的下屬，是跟別人借來的，而那個“別人”是他也不怎么愿意打交道的人。

    “不管你是誰，害得老子沒了假期，老子一定要讓你知道絕望兩個字怎么寫！”柳圣庸咬牙切齒，而他的四個下屬全都瑟瑟發抖，不敢去看他。

    “蘇瀣，你個騙子！”

    施施坐在水泥架下的歪脖子葡萄藤上，一晃一晃，跟吊吊椅一樣。葡萄藤還是很粗壯結實的，看起來再坐個蘇瀣上去都沒問題。

    小姑娘抓著光禿禿的葡萄藤，上面別說是葡萄了，連片葉子也沒有啊。她認為蘇瀣欺騙了她，正在那鬧別扭呢。

    何楠在屋里給兄妹倆泡了茶，茶葉是上好的那種，平時她爺爺愛喝的。但兄妹倆這個年紀，哪里喜歡喝什么茶啊。

    她看著這對活寶兄妹，打心底里羨慕他們感情這么好，她哪里看不出來施施只是一時來氣，并沒有真正的生氣。

    “葡萄夏天就沒了，不過曬的葡萄干還有一些…施施，進來吧，我放桌上了，”看得出來何楠是真的喜歡施施，試著努力跟她搞好關系。

    施施一聽到有葡萄干，跟個猴子似的跳了下來，直奔里屋。

    小姑娘坐在高高大大的椅子上，小腳晃蕩著。手里抓著把葡萄干，拿出一粒在陽光下比了比，就像鑒賞古董一般。綠色透明的葡萄干在陽光下呈現晶瑩，她一顆顆地往嘴里送。

    “你在比搗什么呢？”蘇瀣露出疑問。

    “我在看有沒有蟲子，”施施認真道，看樣子她是認真的。

    “你知不知道這樣很沒有禮貌誒，”蘇瀣細心引導施施走上正途。

    「何楠：好感度-2%」

    蘇瀣看到這條攻略記錄更新后，他就郁悶了，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自己都沒跟人說話，她怎么就對我降好感了呢。人都說女人心海底針，此話一點不假。

    他哪里知道何楠對他有怨念不是一天兩天了，她剛聽見蘇瀣居然說施施沒禮貌。都快氣笑了，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我們上回見面的時候！

    施施手里抓的一把葡萄干吃了一半，她瞇起一只小眼偷偷看了眼正在對她笑的何楠。正色道：“看在你給我好吃的的份上，我就不討厭你了，喜歡你一下下吧。”

    這小丫頭太好收買了，何楠聽著忍不住笑了，盡管盡力掩飾著臉上的喜悅，可越掩飾越明顯啊。蘇瀣感覺她都中了毒了，這小丫頭有這么大魅力嗎？貌似只會給自己添堵吧！

    何楠也察覺到自己失態了，忙找了個話題：“我一直有疑問，蘇瀣你姓蘇對不對，那為什么施施叫施施呢？”

    “這個么，”蘇瀣抿了一口茶，抬頭想了一下：“那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秦始皇夜觀天象…”

    “你咋不從盤古開天辟地說起呢？”施施吃著東西都忍不住吐槽了。

    “那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盤古拿著開天斧…哪有這么多為什么，因為施施就是施施啊！”蘇瀣將冰手貼到施施的小臉上，估計是編不下去了。

    這次施施沒有反駁蘇瀣，更沒有生氣，舉雙手贊成，“沒錯，施施就是施施！”

    真是奇怪的兄妹！何楠目送他們離開后，開始收拾殘局，掃地擦桌子，但很小心的沒有讓抹布弄濕兩個小盒子。

    「何楠：好感度+14%」

    蘇瀣他們回到家就開始忙活了，因為沒多久就要天黑了，得趕緊抓緊時間才行。一塑料袋的飾品堆在地上，有彩帶，小燈串，樹頂星星，小鈴鐺，禮包，蝴蝶結，柵欄……

    兩人按照網上找的圖片，笨手笨腳地裝飾起來。施施興頭很大，樣樣都跟蘇瀣搶著干。各家各戶都有著無意地關注著這里，他們看到兄妹倆這么開心，就像自個兒開心一樣。

    蘇瀣給施施搬來一個小板凳，讓她夠不到的地方就踩著小板凳。最后的樹頂星星需要蘇瀣踩著小板凳，施施騎在他的脖子上，才能勉勉強強放上去。

    他們搖搖晃晃站不穩的樣子，牽動著所有人的心，著實讓人替著捏把汗。

    翻開夜的篇章，圍繞著整棵樹的小串燈一閃一閃，發出迷離耀眼的光芒。施施雙手托腮，坐在小板凳上，眼眸如兩孔深潭，潭水里仿佛映有星辰大海，流轉萬千。

    最后成品差強人意了些，沒有大商場里光鮮璀璨的圣誕樹漂亮，但誰在乎呢。

    這一方小小的亮光照亮了周圍人家的窗戶。

    他們推動輪椅，打開窗，目光匯集到此處。

    住在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有些歲數，和兒子女兒分開住的老人，有的老伴也已經不在了。

    人害怕孤獨，特別是跟不上時代的老人。他們會找年輕人說話，渴望得到回應。他們抱團取暖，互相慰藉。白天無聊時就串串門，擺上一桌麻將，吹吹牛皮，聊聊八卦。夜里的孤獨就獨自面對。

    蘇瀣和施施能有彼此，已經是很幸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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