晝夜交替,時間一天天過去。
朝夕殿里,蒼寒對于其余之事,再不關注,只偶爾聽見屋外有弟子談論那許海棠天賦很高,花費不過數月,就參悟透了那一式內門的日月劍法,進步神速,深得流月峰的韓長老喜愛。
過些日子,又耳聞對方鑄劍之資奇高,讓掌門大人都刮目相看。
時光荏苒,很快的便是一月之后,新的一年里又下了場鵝毛大雪。
這一天清晨,蒼寒依稀聽的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響。
似乎有人在清理積余的厚雪,可透過紙糊的窗戶,又不見人影,尋著聲音似乎在右側,還伴隨著一些低微的竊竊私語。
“夠了吧海棠妹妹,都清理了這么多呢。”
“那可不行,聽說蒼師兄最喜歡走這沿壁石階了,興許哪一天出來逛逛,可不能滑落了。”
“這么說的話,左邊還有很多呢……”
“不急,慢慢來一塊一塊清理。”許海棠捋了捋青絲,干勁十足。
蒼寒在里頭聽著,雖然不全,仍舊露出了一絲笑容,料想這小丫頭,還真是細心啊。
轉眼間冬去夏來,火辣辣的太陽烘烤著大地,使得這一年,蒼寒十歲的這一年夏天,格外的熱。
不僅如此,朝夕殿外的一簇簇枝繁葉茂的大樹上,還布滿了大量的知了。
一天到晚叫個不停。
正讓蒼寒略有無奈的時候,就看到許海棠躡手躡腳的接近,一只又一只的趕走,一陣香汗過后,換回方寸之間的清靜。
“終于…終于弄完了,居然有一百七十六只……天吶。”
許海棠擦拭著額頭上的汗水,靜靜的看了一眼朝夕殿,露出甜甜的笑容:“只要蒼師兄可以安心閉關就好。”
她自言自語的喃喃幾句后,沒有停留太久便轉身離去。
只留下那一身漸行漸遠的窈窕倩影,由著長發隨風飄蕩。
“這丫頭……”蒼寒略微驚訝,略微出乎意料。
當翌日到來時,那些被趕走的知了又陸陸續續的回來了。
刺耳的鳴叫,讓蒼寒暗嘆許海棠苦勞無用之時,對方竟再一次出現。
怒氣沖沖,對著重新匯聚的知了們厭惡中趕盡殺絕!
“冥頑不靈,非要打攪蒼師兄閉關,太可惡了!逼的本姑娘下殺手,氣人。”
聲音不大,倒是句句發自肺腑。
蒼寒看的怔怔出神,難以置信。
不僅如此,接下來的夏日時光里,許海棠居然就盤坐在朝夕殿外不走了,凡有外物騷擾,一律斬草除根。
一時之間,讓整個鑄劍山都沸騰了。
“天吶,居然守在蒼師兄門外,也太……”
“你們說海棠姑娘到底是仰慕蒼師兄…還是喜……”
有弟子意味深長的問起,立馬被同伴打住,但見裴中俊路過,臉色復雜的很,有些難堪。
他自然沒有多少怨言,但凡許海棠喜歡,他都無條件的去支持。
只是…只是……
只是為什么自己的心,會這么痛呢……
為什么做什么事,都沒了興致,連修煉,都集不中精神,成天渾渾噩噩的。
他不知道自己從什么時候開始,習慣了嘆息,習慣了發呆,甚至習慣了沉默。
他遙望了許海棠幾眼,郁郁寡歡的離去了。
不遠處的黃耀也差不多心情,不過相比裴中俊的頹廢,他更有一抹斗志,一抹不服氣不甘心不想就此放棄的大執念。
他背著親自挖掘的石材,回到洞府繼續鑄劍,勢必一鳴驚人。
刁燕燕關注已久,雖有厭煩,卻也不好干預,只想著這心機少女到底能折騰出多大浪花。
而對于蒼寒來說,頗為欣慰,本以為只是仰慕虛名的新晉師妹,卻沒想到,竟是來自骨子里,來自靈魂中的敬佩。
為此盡心盡力,一絲不茍,著實讓他刮目相看。
這是一種怎樣的崇拜,他做不到感同身受,但他很尊重這抹難能可貴的心。
想來若非已然入山,許海棠是否要認自己為師?
也不一定呢。
時間一天天過去,蒼寒又偶然聽見了關于許海棠的身世,略微一愣。
原來對方也是齊國人,并且經歷與他類似,竟也是受到過齊王的追殺,家族因牽連前朝舊事被滅,孤苦伶仃走投無路歷經千辛萬苦才來到楚國。
也就在那時候,漸漸知曉了他的名字,知曉了他的事跡……
有了希望,有了信念,更有了濃濃的敬仰!
這些零零碎碎的過去,在蒼寒聽明白了之后,心底五味雜陳,不是滋味。
他先前還以為自己無法去感同身受,而今,一下子什么都理解了。
不僅僅是他,便是裴中俊,便是張馳黃耀,也在這被流言蜚語繚繞多時的失魂落魄中幡然醒悟。
他們沒有想到,他們萬萬沒有想到,自己過去苦求多月的真相,居然這么殘忍,這么不堪回首。
他們再沒有任何怨言,聯想起蒼師兄的經歷,確實無論如何海棠姑娘再怎么殷勤,也變得理所當然起來。
那已然不是什么仰慕崇拜了吧,更多的是則是一種信仰,一種信念。
將蒼師兄當成自己活下去的目標,不是簡單的茍且偷生,而是光明正大,昂首挺胸活出個人樣。
無論過去經歷過什么,無論曾經受過多少打擊與磨難。未來仍舊是那個未來,從未改變,從未消失。
只要還活著,只要還有一口氣,便是一切都充滿無限的可能。
他們終于懂了,懂了許海棠過去為何心高氣傲,那應當是對于過去的不甘。
更多的或許是一種渴望吧,渴望哪一天可以和蒼師兄一樣名動天下……
裴中俊大徹大悟,待在洞府里專心致志的練劍。
黃耀自嘲中更加用心的鑄劍,雖然感覺與許海棠漸行漸遠,仍舊打心底的開心。
這是一種放手么……他不清楚,只知道,但凡海棠姑娘開心,他就開心。
相比大部分弟子的恍然大悟,最無奈的實屬刁燕燕了。
她慶幸自己過去忍住沒有去干涉,否則鬧出的笑話的就變成自己了。
如今再看,不,她不想再去看了。
隨緣吧,關于許海棠的事,她再沒有任何興趣,一切的一切,都看大師兄自己好了。
歲月如歌,轉眼間又是一年流逝。暖春澆水,孤秋掃葉,心思細膩的許海棠仿佛成了蒼寒的婢女,任誰見之,都夸贊不絕口。
畢竟,鑄劍山里的修士,最看重的便是情義。
如許海棠這般的用心付出,便是很多對于師尊非常敬重的弟子們也難以做到。
時間過的越久,許海棠的名氣便越大,從山門里傳向山門外,直至天下皆知!
不僅如此,她的修為,她對于劍道的造詣,也是出類拔萃,越來越高。
隱隱成為新一代天驕之資,提升的很快。
蒼寒亦有感悟,他發現自己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無論在安逸時,還是在生死存亡之際。
修仙,說來簡單,但想走的更遠,必須要他人的幫助。
只一人之力,終歸有限,眾人拾柴火焰高這句俗語他有了更深刻的認知。
也非常感謝那命運之中的友人,沒有他們,蒼寒無論如何也走不到這一步,更不會有這么高的修為。
他在此頓悟中,本以漸入瓶頸的修為一下子通暢起來。
那對于天地,對于仙道,對于人生更多的認知,渾身都起了共鳴似的,每一寸血肉和筋骨都很是舒服,連靈魂都升華了一樣。
呼——
蒼寒緩緩呼出一口氣,一口濁氣。
他的修為又突破了,他眉目含笑,繼續陷入修煉中去。
一年又是一年,從他于許海棠進山后正式閉關起,悄然無聲的已經過來了三年。
這三年來,發生了很多事,例如師妹刁燕燕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凝聚出第九十六條靈河,例如掌門大人似傳出煉制七階上品寶劍的預兆……
除此之外,還發生了幾件大事。
那早已九十條靈河的龍虎宗天驕慕容血,于半年前大敗陳北玄。
一雪前恥,正式確立了楚國天驕第一人的位置。
另一個便是師尊無名,早于一年前邁入千仞后期。
一時之間,讓無數楚國修士歡呼,尤其是楚國王室,令楚王的心多了一絲穩妥。
最后一件,便是最近幾月在那扶搖山脈里,原本一甲子一度開啟的一處秘境出現了崩塌,讓諸多本欲參加試煉的天驕垂頭喪氣,大感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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