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少,您怎么了?”
離陳堂山最近的曹玉淳失控尖叫,她蹲下身子用力推了推他的身子,見其毫無反應,放下心的同時面上的表情越發(fā)夸張,聲淚俱下,不知道的還以為躺在地上的是她的兒子陸良駒。
陸良嬰也假惺惺地抹起了眼淚,而蘇青抱著雙臂,一副害怕及了的樣子。
這邊的騷動很快把其他人引了過來。
音樂戛然而止,一片混亂中陳嵊夫婦聞詢過來,見長子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陳夫人當即大哭出聲。
“堂山,你怎么了?方才明明還好好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還是見過風雨的陳嵊最快鎮(zhèn)定下來、
“李醫(yī)生呢,快把他請過來。”
陳堂風吸食大煙,身體虧空,陳家常備家庭醫(yī)生,特別在今天這樣的場合,為了不出意外自是把人都請到了現(xiàn)場。
剛剛幫陳堂風診治完畢的李醫(yī)生一路跑過來。眾人讓開了一條道,他連忙去檢查陳堂山的脈搏、呼吸和瞳孔。
陳夫人整個人已經(jīng)嚇呆了,她緊張地盯著兒子,顫聲詢問。
“李醫(yī)生,我兒子怎么了?快,我們先送他去醫(yī)院……”
李醫(yī)生額上沁出一層密汗,他鐵青著臉,一時間竟有些組織不出語言。
陳夫人更急了。
“李醫(yī)生,你倒是說啊,堂山,堂山到底怎么了?你,你快說話啊,別,別嚇我……”
見她激動得幾乎要撲將過去,陳嵊扶著她的肩膀。
“夫人,你冷靜一點!”
陳夫人強忍著眼淚。
“冷靜,老爺,你叫我怎么冷靜!堂山他到底怎么了……”
“他也是我的兒子!”
陳嵊環(huán)著她,示意李醫(yī)生開口。
李醫(yī)生滿頭是汗,話語也有些語無倫次。
“中毒,大少爺中了毒,只是這毒性太烈,現(xiàn)在……已經(jīng)來不及了……”
“你說什么?”
陳夫人膝蓋一軟,幾乎要暈過去。
“什么叫來不及,你這個庸醫(yī),來人,快去給圣彼得打電話,請吳醫(yī)生,他,他一定會救好堂山的!”
“你是說堂山……”
陳嵊也很崩潰,他看著地上一動不動的兒子,那是他傾注了全部心血的家族生意繼承人,握住陳堂山的手止不住老淚縱橫。
李醫(yī)生的沉默越發(fā)刺激了陳夫人。
“為什么是我的堂山……”
她撲在陳堂山身上,歇斯底里哭喊,一遍一遍地叫著兒子的名字。
怎么可能,她完全不能接受!
他有大好的未來,有遠大的前程,有璀璨的人生……
上天怎么會這樣殘忍!
這幅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場景太過慘烈,讓在場的賓客也不由動容抹淚。
誰能想到這大喜的日子竟會變成喪事,況且陳家兩個兒子,比起不學無術(shù)的陳堂風,陳堂山各方面都顯得極其優(yōu)秀。甚至有人都忍不住想,若是死的是陳堂風就好了!
當天的賓客中身份最高的除了華興社太子陸錚,便是衛(wèi)生署署長宋衛(wèi)民和次長陸榮坤。
聽完陳家家庭醫(yī)生的陳述,陸榮坤心下大喜,面上卻一本正經(jīng)提醒陳嵊報警。
“問題一定出在酒宴上,當務(wù)之急不能讓人跑了,給大公子討回公道!”
宋衛(wèi)民也反應過來。
“對,把現(xiàn)場封閉,打電話給巡捕房。”
說完便招呼同僚控制好場子,自己則跑去聯(lián)系新上任的巡捕房探長,忙前忙后好不殷勤,可謂給足了陸榮坤顏面。
這也難怪,畢竟陳堂山一死,陳家的家產(chǎn)不就落在了次子陳堂風手中,等再過幾年,南洋百貨公司是姓陳還是姓陸還是未知。
陳家發(fā)生這樣的事,賓客們也很是理解,俱都很配合。
溫若蘭混雜人群中,忍不住打量退至一邊的少女,她安安靜靜地坐在那里,面上表情冷峻如冰,似乎從頭到尾什么都沒有做。
難不成這就是少女要給自己看的陰謀?如果答案是肯定的,溫若蘭幾乎可以預測接下來事態(tài)的發(fā)展。
只是現(xiàn)在陳堂山死無對證,這位叫陸云卿的少女如何自證清白,揪出背后真兇?
溫若蘭手心侵濕,痛恨這黑白顛倒的現(xiàn)實,擔憂這過分自信的少女。
在她看來,陸云卿顯然已經(jīng)沒有翻盤的機會!
月宮飯店外汽鳴聲響起,隨著一雙軍靴踏入,陸榮坤面上露出愕然。
來的竟不是新任的巡捕房探長,而是警備廳廳長竇世仁,以及他的死對頭督察處處長繆廣林。
宋衛(wèi)民諂笑上前。
他與竇世仁乃是同級,不過擁有軍政府背景的竇世仁,卻是市政府眾官員仰望和巴結(jié)的。
“竇廳長怎么來了?”
竇世仁語氣不冷不熱。
“南洋百貨公司的事,怎能隨意交給小小的巡捕房?”
他和陳嵊握了握手,“陳老板,沈督軍聽到令公子出事,很是掛念,放心,我們一定會為陳大少討回公道。”
陳嵊聲音哽咽,被扶在一旁的陳夫人已是語不成聲。
竇世仁安慰了夫婦二人幾句,便讓繆廣林帶著手下仔細檢查現(xiàn)場,盤問飯店的員工和往來賓客。
酒宴的飯菜已經(jīng)卸下,況且之前和陳堂山同桌吃喝的賓客好端端的,那只可能是那飲下的酒水了。
果然,待警備廳人馬查驗之后,果真在新人給賓客敬酒的香檳里發(fā)現(xiàn)了問題。
“不知方才和陳大公子一起敬酒的人都是哪幾位。”
有賓客站了出來,而新人這邊,被竇世仁犀利的眸光一掃,陸良嬰緊張地直咽口水,還是蘇青抖著聲道回答。
“陳家二公子身體不適先退下了,那時候只有姨媽、卡洛琳、還有我和云卿……”
竇世仁點頭。
“那煩請幾位隨竇某過去說幾句話。”
陳家早按著他的交代在月宮飯店騰出一間空房,他這個意思便是要審訊了。
陸良嬰和蘇青到底是十幾歲的小姑娘,先前被陳堂山的形容已是嚇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想到一會就要面對真槍實彈的警備廳人馬,說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便是曹玉淳也十分忐忑。
再說竇世仁擁有軍政府背景,繆廣林又和自己的丈夫不對付。雖然一切已經(jīng)按照她們的計劃順利進行,可她生怕他們一個買沈督軍面子,一個要拿捏陸榮坤錯處,私下隔開問審反讓溪草鉆了空子成為漏網(wǎng)之魚。
“陳大少出事,大家都不好受,或許有什么問題咱們就在這說怎么樣?”
竇世仁看了陳嵊一眼,得到對方的首肯之后,便也不再堅持。
“好,那請問各位,這瓶酒是從哪里拿來的?”
竇世仁指了指托盤上還剩下三分之一的香檳,銳利的鷹眸從面前人面上一一掠過。
“這,這不是飯店備下的嗎?”
曹玉淳余光確定溪草袖口上的珠花還在,佯作奇怪道。
“莫非是這酒出了問題!”
竇世仁也不隱瞞。
“是,不過我們在酒中找到了砒霜,這也是陸大少出事的原因所在!”
他的話音剛落,陸良嬰便發(fā)出一聲驚叫。
“什,什么,你是說有人在酒中下了毒?那,那我……”
她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香檳是新人敬酒所用,陳堂山中招了,作為新娘的陸良嬰恐怕也誤食了!
竇世仁冷笑。
“陸小姐現(xiàn)下安然無恙,自不可能中毒。竇某有些奇怪,怎么新人敬酒,陸二少身體不適提前退場也罷了,為何你卻似未卜先知一般,竟好運地逃過了一劫。”
他這句話可謂卷起千層浪,讓在場的賓客不由竊竊私語。
是啊,凡事反常必有妖,這陸小姐果真不是一般的好命!非但沒有成為毒下亡魂,還能和煙鬼丈夫名正言順繼承南洋百貨公司,這之間莫沒有什么蹊蹺?
“我,我那時候……”
陸良嬰抬起眼,見竇世仁盯著自己,有些瑟縮。
竇世仁此人早先跟著沈督軍上過戰(zhàn)場,后因受傷才棄武從文,可那骨子中的威嚴尚在,便是軍隊中的老油子有時候都怕他,何況陸良嬰這等乳臭未干的小姑娘。
偏生竇世仁還不忘火上澆油。
“陸小姐,作偽證可要下大牢的噢!”
這句話可謂意味深長。
感受到輿論的倒偏,曹玉淳恨得咬牙,奈何竇世仁話雖然刻薄,可又十分合理。
她扶住被竇世仁震懾得六神無主的女兒,強辯道。
“那時候卡洛琳不勝酒力,陳大公子紳士便一人上前擋了。怎么,莫不是非要讓我家女兒出事,竇廳長才稱心如意?”
蘇青也大著膽子道。
“況且卡洛琳從頭到尾碰都沒有碰這瓶酒,她怎么可能會有問題……”
“哦,這么說蘇小姐知道誰有問題了?”
見竇世仁看過來,蘇青心底也在打鼓,她往溪草方向看了一眼,正撞上陸錚警告的視線,臉色越發(fā)蒼白,略一猶豫還是抖聲回憶。
“前面那瓶酒空了,那時候……對,這瓶酒是云卿拿來的……”
聞言,眾人的目光刷地一下落在溪草身上,竇世仁也開口詢問。
“云卿小姐,方才蘇小姐說的可是實情?”
“是。”溪草上前一步,聲音坦蕩。
“那時候酒喝完了,是我去吧臺端來的酒。”
“那請問云卿小姐,當時酒瓶上是否完好?”
溪草單手托腮。
“好像……已經(jīng)打開了……”
“你說謊!”
話音剛落,蘇青便大聲道。
感受到所有人的視線齊刷刷看過來,蘇青白著臉一字一句道。
“我記得你拿來的時候瓶塞還在,我們手頭沒有開瓶器,最后也是你拿著酒重新找了服務(wù)生開了才送過來!”
“蘇青!”
一直不說話的陸錚冷著臉上前,簡直想抽死這個女人!他并非心疼溪草,只是萬眾矚目的陸家孫女變成殺人犯,這個臉陸家丟不起。
“大堂哥,先聽她說完。”
被各色目光注視,少女面上卻沒有半點慌亂,她似笑非笑地看向蘇青,目光幽寒。
“沒想到我和蘇青的記憶竟出現(xiàn)了偏差,這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呢?”
蘇青忍著慌亂,根本不敢看陸錚。
“云卿,其他事也算了,可事關(guān)人命,就,就算錚少爺在場,我,我也不能幫你圓謊。”
一句話,把一個不畏強權(quán)的正直少女形象詮釋得淋漓盡致。
溪草面上的笑容越深。
“可是,我并沒有殺陸大公子的動機啊?”
“你當然沒有殺他的動機,或許你本來想要的就是我的命!”陸良嬰雙目發(fā)光,好似找到了主心骨。
“對,一定是這樣,你想毒死我,只是堂山哥幫我們擋酒,被誤喝了!你一定記恨我前些天用刀子刺你,一定是這樣,一定是這樣!”
大家再堅持幾章。陸錚都出現(xiàn)了,謝二爺還遙遠嗎?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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