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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令,奴家不從 第166章 守株待兔

作者/朱七慕九 看小說文學作品上精彩東方文學 http://www.nuodawy.com ,就這么定了!
    玉蘭忙問。

    “小姐,難道這件事就這么算了?”

    溪草沉吟。

    “二伯母咬死不肯追究,我若是還把事情捅到太爺面前去,必然兩邊都討不了好,但即便是為替杜家出一口惡氣,我也不能平白放過嚴曼青!”

    她思索半晌,突然彎起嘴角。

    “罷了,先讓她再囂張兩天,等尋到時機,我要來個借刀殺人,到時候自然是新仇舊恨一筆算!”

    回到陸公館,溪草命人定制的玻璃罩子也送過來了,她便像當初額娘那般,將那瑪瑙雙雁罩起來置于床邊,陸承宣聽聞,就試探性地問。

    “云卿,你可知道收了這雙雁,就等于是應下你表哥的求親了?你對你表哥……”

    溪草立刻表明態度。

    “爸爸,我沒答應,我又不喜歡他!”

    陸承宣頭疼,既然不愿意,又何必收下定禮?女兒一向懂事,突然做出這樣落人口實的事,想必有她的苦衷,他不愿意心愛的孩子為難。

    “好,婚姻大事,誰也不能勉強你,若你姨媽提起這件事來,爸爸會出面幫你推了!

    溪草心中感動,走過來真心實意地抱了陸承宣一下,對他撒嬌。

    “謝謝爸爸!”

    父女兩人攜手下樓吃過晚飯,陸承宣照例又去花園散步,溪草在客廳翻著幾份報紙。戒毒院的事情,為陸承宣賺得了一些薄名,很多主筆都在褒揚他,對華興社的民族氣節也不乏溢美之詞。

    很快,她又在報紙某個不起眼的角落發現了一條消息,說是趙寅成的藥廠準備動工,正在采買機器原料,招聘工人。

    她放下報紙,馬上給傅鈞言打了個電話。

    “傅少,熊家的事不能再拖下去了,算算日子,押送熊平昌的船也該到雍州了吧?”

    此前謝洛白動用南洋的人脈,半請半押把熊平昌夫妻帶上了開回雍州是渡輪,如今已經一個半月過去,也該到收網的時候。

    傅鈞言的聲音很振奮。

    “你真是料事如神,那班渡輪今晚七點靠岸,我正準備去碼頭接了人,給你報信呢!誰知你先一步打過來了”

    溪草聞言,精神一振。

    “不必了,我也一起去!”

    傍晚的碼頭,下起綿綿細雨,裹著海風又添一層寒涼,剛下船的旅客手中沒有傘,咒罵著雍州的天氣,全都擠在屋檐下搶人力車。

    福特小汽車里,隔絕了雨幕與寒意,溪草卻覺得身上更冷,她不自在地看著車窗外的雨,嘀咕道。

    “我以為這種小事,傅少過來就行了。沒想到竟還勞動二爺親自出馬!

    謝洛白食指微曲,敲打著窗沿,漫不經心地瞧著她,就仿佛生日宴那天什么也沒發生過一般。

    “這種事,自然二爺才是行家,傅鈞言那小子頭腦簡單,連你都能把他放倒,我怎么放心把我的人交給他調遣?”

    他伸手往溪草胳膊上摸去,似笑非笑。

    “穿那么少,你不冷么?坐過來些。”

    溪草觸電般掙開,面色僵硬。

    “不用了,我不冷。”

    早知道是謝二來,她打死也不來湊這個熱鬧了,如今兩人單獨坐在車內,她又想起他惡劣的前科,又緊張又尷尬。

    今晚是來辦正事的,謝洛白也沒那心情調戲她,放開了手,面色沉靜下來。

    “上次你說的藤原一郎,我派特務往法租界走了一趟,竊取了一些機密資料,查出了他的真實身份。”

    溪草立刻不別扭了,豎起雙耳問。

    “他是日方的間諜?”

    謝洛白搖頭。

    “并非如此,藤原一郎真名叫成田健司,是個留法生物學家,主修細菌科,你聽說過日本人在東北搞的細菌戰嗎?他們曾將因鼠疫而亡的死尸投入蓄水池中,造成成村成寨的疫情感染,死者達數萬人之多。而成田健司的研究方向,就是制造炭疽病菌!

    謝洛白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很平靜,可溪草卻覺得他周身的溫度都冷了下來,有些情緒在那雙清潤的眼眸中幽幽閃爍。

    溪草握緊拳頭,抑制住因憤怒而輕顫的手指。

    在燕京城郊,她曾見過因患炭疽病而躺在墻根下等死的人,黑痂和燎泡一路從小腿爬到臉上,形容凄慘恐怖,如果真讓日本人得逞,又將有成千上萬的華夏百姓慘死。

    “二爺不能找人殺了藤原一郎嗎?”

    “你想得太簡單了,死了一個藤原,很快就會有新的專家代替他,這不是一勞永逸的法子。藤原此前曾考察過很多地方,最終只有熊家紡織廠才適合改造成研究基地,所以和趙寅成達成協議,讓他開辦藥廠作為掩護!

    溪草難掩心中憤恨,語氣激動起來。

    “趙寅成清楚日本人的目的嗎?他作為一個華夏人,卻幫著日本人做這樣喪盡天良的事?”

    謝洛白仿佛聽到什么好笑的事。

    “日本人要做什么,他似乎并不感興趣,但就算知道,也難保他就會收手,趙寅成以倒斗發家,常年掘人墳墓,也沒少因分贓不均,殘殺自己人,這種人心里,像是會有民族大義嗎?”

    他話鋒一轉,犀利的目光投向她。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與他同流合污的梅鳳官,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別告訴我,這樣你還是打算護著那個戲子!”

    溪草心中一刺,立刻反駁。

    “二爺可別混肴視聽,若不是梅鳳官給的消息,二爺哪里能順藤摸瓜,翻出藤原的底細來?他絕不是那種人!”

    謝洛白沒想到硬來不成,現在循循善誘,還是扭轉不了這丫頭的執念,一涉及梅鳳官,她就頑固得不可理喻,差點氣得七竅生煙。

    正欲發作,他余光掃見碼頭的狀況,只得暫且拋開不談,曲指敲了敲窗,車外立即跑來一個穿便衣的護兵。

    謝洛白將車窗搖下些許,簡單明了地道。

    “他們下船了,盯著些,別叫他們在碼頭上鬧出動靜!

    一對打扮得體的中年夫妻,拎著皮箱,面色拘謹地走下甲板,婦人挽住男人的胳膊,東張西望,神色很是緊張。

    二人身后跟著兩名高壯男子,在碼頭上低聲喝止他們站住,一輛小汽車迎面開來,他們便將兩人按進車內,揚長而去。

    謝洛白向來雷厲風行,綁架這事情做得也毫不拖泥帶水,他遂命小四開車。

    “去平溪飯店。”

    平溪飯店地處雍州一處幽靜的長街,附近是雍州中學,人少清凈,偶爾能看到抱書的學生三三兩兩走在林蔭道上,倒是不引人矚目。

    熊平昌起先在南洋突遇綁架,以為對方是為了勒索錢財,還打著舍財消災的念頭,周旋交涉了一個月,誰知說得口干舌燥,這些綁匪個個像聾子啞巴一般,完全沒有回應。

    如今被推進飯店的高級套房里,夫妻兩人更摸不清對方意圖,越發坐立不安。

    終于門被推開,見一位身形高大的年輕軍官走了進來,熊平昌心中咯噔一下,噌地站起來陪笑道。

    “這位長官,我們夫妻是南洋的本分生意人,絕對沒有什么可疑,您特地把我們抓來,是不是有哪里誤會了?”

    軍官沒有回答,隨意往單人沙發里一坐,翹起優雅的二郎腿,徑自點了支煙,絲毫沒有發問的意思,反而是跟著他進來的那名美貌少女,勾起一絲奇異的微笑。

    “按照輩分,我當喚您一聲熊叔叔。”

    熊平昌和妻子對視一眼,兩兩茫然,溪草便不再兜圈子。

    “我叫陸云卿,是華興社陸家四房孫女,我父親陸承宣,因熊叔叔擅自潛逃,背上了害死熊家獨苗的冤枉罪名,這些年飽受千夫所指,特別沒少受你們熊家的氣呢!熊叔叔不會這么快就忘了吧?”

    少女的話,字字都如冰雹砸在熊平昌夫妻兩的身上,緊張瞬間變為無地自容,垂頭吶吶不敢直視溪草。

    熊平昌當年,為了和現任妻子金琴私奔,又害怕被華興社追捕,一心只想著如何銷聲匿跡,哪里考慮過為他的“死”背黑鍋的陸承宣處境。

    “我當時真的沒有想到,我、我沒臉見你爸爸,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今天侄女逮住我,想要清算也是應該的,我認罪,都由你處置。”

    倒還算有點擔當,溪草睨著他不言。

    金琴見狀,緊張地護在丈夫身前。

    “不不不!他之所以會這么做,完全都是為了我呀!當初若不是我哭鬧糾纏,拿分手威脅,他斷不會做出如此沖動的,陸小姐,你要報復,就沖著我來!

    華興社以陸家為龍頭,勢力龐大,如今這位陸小姐又帶著一名軍官打扮的男子前來,金琴就知道他們這次不死也要脫層皮了,她是愛熊平昌的,當然不愿意他受到傷害。

    “你讓開,這里哪有婦道人家擔事的份!”

    溪草打斷夫妻兩人的退讓。

    “報復倒也不至于,解鈴還須系鈴人,我爸爸因二位損毀的名譽,自然要由二位負責恢復,除此之外,我還想要求一點小小的補償,不知熊叔叔肯不肯答應?”

    熊平昌夫妻松了口氣。

    “陸小姐請說,但凡我們能做到的,一定竭盡全力!”

    溪草笑容純良。

    “那好,據我所知,熊叔叔已經在南洋有了自己的產業,那么你們熊家的紡織廠,給我也無妨吧?”

    熊平昌還以為是什么大事,聞言高懸的心立刻放了下來,他為了愛情,連父母都狠心拋下了,那老掉牙的織坊,對他來說更是一文不值了。

    “沒有問題,區區一個織坊,又何以彌補我對承宣兄的歉疚,侄女就算要更多,也是應該的!

    溪草嘆氣。

    “熊叔叔真是爽快,只可惜現在熊老夫人已經將紡織廠轉手委托給了別人,我有一個計劃,需要熊叔叔配合,才能將織坊奪回來……”

    熊老夫人一大清早起床,先到亡夫牌位前上過香,又至佛堂去誦經,自熊六爺去后,她心如死灰,將織坊交給趙寅成后,就沒有問過一句,只想從佛經中求得內心平靜,安度殘生。

    法華經才念了一段,傭人卻跌跌撞撞推門沖進來。

    “老夫人,您快去看看,咱們家大門口跪了個人,怎么趕都不走呢!”

    熊夫人聞言,一陣頭痛,上次織坊的糾紛還歷歷在目,如今又來個鬧事的,真是一刻也不叫她省心。

    放下佛珠,熊夫人扶了女傭的手臂,往前堂行來。

    熊家大門前,果然跪著一名四十歲左右的男人,此人西裝革履,帶了副金邊眼鏡,看起來也是個有身份的人,他注視著熊家門框上那副白紙的對聯,愴然淚下,頻頻朝著熊家磕頭。

    看熱鬧的路人早已圍了三層,指指點點。

    “嘿喲,這是怎么說,哭成這個樣子,難不成熊家哪門遠房親戚,來給熊六爺奔喪的吧?”

    “呵,人死了幾個月才來奔喪,這種孝子賢孫,你見過么?”

    熊平昌聽著這些閑言碎語,一時無地自容,心如刀絞,子欲養而親不待,他一心想要拋開家庭,和金琴相守,卻沒想到逃避了這么多年,首次回家,父親卻已離開人世,自己連為父親扶棺都沒有做到。

    真是不孝至極。

    熊夫人從大門里跨出來,就見到一個幾乎哭成淚人的男子,不由皺眉。

    “這位先生,你這是……”

    熊平昌看到久違的母親身形佝僂,兩鬢斑白的衰老之態,心中繃著的那根弦瞬間就斷了,他膝行上前,抱住熊老夫人雙腿,痛哭出聲。

    “娘!不孝子平昌……沒有死,我回來看您了……”

    此言一出,四下嘩然,雍州城但凡有點年紀的,都聽說過熊平昌車禍案,明明和汽車一同燒成了碳的死人,怎么時隔多年,還能再冒出來?恐怕是假的吧!

    熊夫人聽了這話,整個人恍若還在夢中,一動不動。

    熊平昌哭著抬起頭,將臉龐露出來,搖著熊夫人的腿。

    “娘,您低頭看看我,真的是我,我真的是您的兒子平昌……”

    熊夫人低下頭來,多年來只在夢中見過的臉,竟真真實實的呈現在眼前,只是多了歲月的痕跡。

    她雙唇劇烈顫抖,不由伸手撫摸兒子的臉,在確定這不是做夢之后,她突然兩眼一翻,激動得昏了過去。

    熊家人驚叫,七手八腳地過來將熊老夫人抬進院中,熊平昌也忙爬起來跟了進去。

    “竟然真是熊家那個死了的兒子!這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熊家大門砰地關上,看熱鬧的人們漸漸散了,躲在人群中的一名嬌小的少女卻沒有走,她輕啟朱唇,如發誓般對自己道。

    “趙寅成,笑到最后那個,才是贏家,我絕不會讓熊家織坊,落在日本人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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