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奴家不從
等溪草和謝洛白急急趕到醫院,已是上午九點半鐘。
謝旌文還在手術室搶救。手術室外的長椅上,謝信周杵著拐杖,滿面凝重溫夫人眼眶已經是腫脹得驚人,顯然已經哭了好幾場謝夫人和謝明苒一左一右將她扶著,兩人面色都不大好。
見到溪草和謝洛白,幾個女眷情緒都有些激動,在描述車禍的過程中,溫夫人又是幾度落下淚來,似乎下一秒就要暈過去。
民康醫院派了兩個護士守在謝家人旁邊,見狀,又勸幾人先到休息室休息,這邊手術結束定會第一時間告知,再次被謝家人拒絕了。
“旌文傷得這樣重,我還有什么心思啊”
溫夫人聲音中帶著哭腔,向謝信周看了一看,那眼神中顯有責備,可最終卻什么也沒有說。
溪草明白溫夫人欲言又止的眼神。在來醫院的路上,謝洛白安排在虞園中的眼睛就告知了夫婦二人謝旌文外出檢查的緣由。
原來謝旌文自知道施家三口已全部死了,從此開始一蹶不振。他從前就有收藏名酒的喜好,被軟禁在家更是無事可做,于是日日迷戀杜康,終于把自己喝出了胃出血。
彼時謝信周忙著處理軍政府要事,對其無暇顧及溫夫人雖來勸過幾次,可此人完全不聽,被溫夫人沒收了幾次酒,卻不知道這家伙還在什么地方偷偷藏了。
這胃一天不見好,只得定期去醫院檢查診療。而今天大早,虞園的小汽車都有安排,謝令文于是讓出了自己的車子,讓自己的司機送大哥去醫院,不巧路上就出事了。
如果謝旌文有個三長兩短,謝令文就成為了謝信周唯一的繼承人。加之對比謝旌文的頹廢,謝令文在軍中威望一日甚過一日,而送謝旌文的司機又當場斃命,這背后的猜測,讓溫夫人異常痛苦抗拒。
誰能相信,為了權勢,竟有了手足相殘的一日?
特別還有些不巧,謝令文昨夜就隨軍隊去外地拉練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這樣碰巧的缺席,更讓整件事蒙上了一層迷霧。
謝信周重重一嘆,把拐杖杵在地上重重敲了幾下。
“也是旌文不爭氣!凡事都想著倚仗旁人。死了施維武,難道我就會舍棄他嗎!只會作踐自己的身體,一點用都沒有,我怎么生出這樣的兒子!”
溫夫人帶著哭腔,哽咽道。
“旌文都這樣了,你做父親的不疼愛也罷了,至于說得這樣難聽嗎?”
謝信周的火氣也冒上來了。
“慈母多敗兒!我如果不疼愛他,早在他背著我籌備兵工廠就應該按照軍法將他處置!也就是一時的偏袒,才造成現下的結果早知如此,就應該關去監獄中讓他好好清醒清醒!”
一句話,讓夫婦二人當場翻了臉面。
“你一一”
溫夫人氣得臉色漲紅。謝夫人、謝明苒并溪草、謝洛白,立馬分頭拉人勸說,好不容易平息下來,手術室的門也開了。
一行人立馬湊到手術室門口詢問謝旌文病情。聽得手術很成功,總算讓大少帥撿回一條命,眾人松了一口氣,可下一秒,得知謝旌文后遺癥有些嚴重,估計余生都要在輪椅上度過時,溫夫人腳下一軟,差點不穩。
“你是說旌文,旌文癱瘓了?”
“大少帥傷勢很嚴重,現在醫學這樣發達,往后配合康復治療,興許會有重新站起來的可能”
醫生的話,讓在場人深深沉默了。
謝旌文在軍事上毫無天賦,被謝信周遣去處理軍政府行政工作,繞是給他鋪好了路,都無法服眾。現在身體落下殘疾,更是什么指望都沒有了!
若是他安分守己也罷了,謝家不至于養不起他可這樣茍延殘喘存活于世,比起死了似乎還要糟糕!
一秒鐘,眾人的思緒已經飄得極遠,各異的表情讓手術室門口的走廊彌漫出一股難言的壓抑。
“怎么會發生這樣的事啊!”
溫夫人看著被醫生推出來的謝旌文,一個箭步撲上去,眼淚涌得更多。
謝旌文的麻藥還
沒有散去,尚未蘇醒。他身上的血跡雖然已經被清洗,可那失血過多顯得分外青灰的臉色,都在昭示這場車禍的兇險。
這是溪草自其被軟禁后第一次見他,中間隔了差不多一月,謝旌文整個人枯瘦了一圈,和之前微微發福意氣風發的狀態區別甚大,像極了燕京煙柳巷中的鴉片鬼
這個發現讓溪草不禁一愣,見他被護士們推進病房,都沒有回過神來。
幾人在病房中略坐了一會,聽護兵道謝令文到了,謝信周從座上站起,叫上謝洛白先離開了。
謝旌文直到下午三點溪草離開醫院時,都沒有醒來。謝明苒陪著溫夫人,謝夫人則表示要去小洋樓看看兩個孩子,和溪草先走一步。
“你們還是搬回來住吧。”
謝夫人拿著撥浪鼓逗弄著長纓和長安,望著孩子們天真無邪的笑臉,眉間的愁色才逐漸消散。
“虞園統共就那么幾個人,你們和孩子走了,更顯冷清。現在旌文又出事,我看弟妹打擊不淺。我和她雖是姑媳,可平素說不上幾句話,你舅舅那些姨太太也少有和她走得近的,反而是你,你舅母還能和你說說心里話。你勸勸洛白,一家子都到虞園,人多一點,大家也歡喜。”
搬到小洋樓,遠離了虞園的是非,同時也順理成章地把身邊人篩檢了一遍,避免了亞歷克斯的人馬。可溪草卻忽略了虞園中的謝家,現在想想似乎太自私了
于是溪草很是爽快地答應了下來。
謝夫人喜不自禁。
“我今天晚上就讓素菊帶人把凝碧收拾出來,你們如果不放心孩子離得太遠,就把兩個孩子帶在身邊,左右鴛鴦廈離那里也近,我每天散步過來也方便。”
上一次保皇黨就是從鴛鴦廈帶走了長纓和長安,謝夫人一直自責再在孩子身世存疑時,和兒媳有了生分。是以,主動提出,力圖挽回彼此關系。
溪草怎不知她心思,教導學說話快的長纓叫謝夫人一聲祖母。
這樣音調相差甚大的詞匯,顯然難倒尚未足歲的小嬰兒,看他張著嘴手忙腳亂的懵懂模樣,謝夫人心疼。
“孩子還這么別為難他。”
哪知話音剛落,便聽長纓含混地吐露出“奶奶”二字,婆媳二人都很激動,長安看到自家哥哥被兩個大人關注,也不甘落后,清晰地重復了一遍。
“長安也會說話了!”
謝夫人喜不自禁,想來抱孫女,又怕溪草多心。猶在糾結,嬰兒兩只小短手已經搭在了她肩膀之上。
溪草笑著把女兒送到謝夫人懷中,自己則抱起長纓。
“姆媽照顧兩個孩子甚是用心,我們也非常放心。只是我和洛白最近發現虞園中還隱藏了一些探子,在那些毒瘤尚未拔除之前,兩個孩子和我們一起住,也相對安全一些。”
漠城的保皇黨,對天真的謝夫人沖擊極大,聽聞虞園中還暗潮洶涌,謝夫人臉色都變了。
“既是如此,你們就不要搬回來了!”
“眼下虞園中一團亂麻,正是用人之際,再說舅舅舅母對我們有恩,我們不能只獨善其身。”
謝夫人很是感慨。
“都怪我這些年兩耳不聞窗外事,都不能替你和洛白排憂解難。”
溪草安慰她。
“姆媽能過得開心,便是我和洛白最大的心愿。姆媽只當一切都不知道,以免打草驚蛇。”
吃過晚飯,溪草便安排司機送她回了虞園。她坐在沙發上,等謝洛白回來。因閑著無聊,便拿起手中的棒針。
這是一件男士的背心,還在淮城時,謝洛白看到溪草為兩個孩子織的小衣服小襪子,竟然吃起了孩子的醋。溪草哭笑不得,于是答應給他織一件毛衣,可到底學藝不精,都已經秋意漸濃,還沒有織完一半,于是為了進度自然而然地舍棄了衣袖,把毛衣變成了背心。
前些天溪草眼睛受傷,在家閑著無聊就織毛衣,除了轉角換行請桑姐幫忙,都一路盲織,倒也效率飛快,再織幾行,也能完成了!
兩個孩子已經睡著了,桑
姐也拿了毛線下來,和溪草兩個各自占據沙發一角織毛衣。
看溪草又轉過一行,她丟下手中活計,教她收邊結尾。溪草學得也快,等謝洛白踏著星子回到小洋樓時,已經收獲了一件禮物。
“我的太太真厲害,不過這些費眼,以后還是少操持。”
都等不得回臥室,謝洛白當場脫下軍裝,只留下襯衫當場試穿。
“你這是嫌棄我的手藝嗎?”
溪草佯做不高興,謝洛白已是把她攔腰抱起,在客廳中轉了一個圈。聽得溪草發出驚呼,一雙手緊緊摟住他的脖子,因為挨得近,那迷人的起伏就抵在胸口,弄得謝洛白當下就有點心猿意馬,想也沒想就俯下身子吻住小妻子殷紅的唇。
盡管知道客廳中的傭人早就回避開了,可溪草還是緊張地憋紅了雙頰,咬緊牙關不讓謝洛白更進一步。
磕磕絆絆一吻末了,謝洛白還來不及回憶余韻,已挨了小妻子一記粉拳。
“你下次能不能注意點!”
“誰讓太太這樣誘人呢?”
謝洛白哈哈一笑,正想抱著小妻子回臥室,被溪草制止。
“喂,先說了正事再說!你每次怎么都那么”
想起昨夜從虞園回來后,謝洛白一晚上的不消停,溪草臉頰越發通紅。
“令文那邊問出來什么?”
謝洛白把溪草輕輕放在沙發上,目光也變得嚴肅。
“還能有什么,他對整件事一無所知,只能當做意外處理了。警察署的說是為了避讓幾個突然跑出來的路人撞上了旁邊的樓房,旌文從后座上滾了下來,而司機則當場死了。可小四去看了汽車,發現車子被人動了手腳,關于這點,警察署的人卻緘口不提。”
溪草悚然。
“這么說,路邊突然出現的路人只是意外了。對方在令文的車子上動了手,這車子遲早都要出事,而他們一開始,或許要的就是令文的命?”
只是不巧陰錯陽差,謝旌文上了那輛車,又被偶然經過的路人提前觸發了整個事故。再聯系警察署的人選擇沉默,排除警察署的人技藝不精,便還有一種可能,答案就是警察署中藏了兇手的同盟。
謝洛白沒有吭聲,然那盡是默契的視線,已經肯定了溪草的推斷。
“這件事和亞歷克斯脫不了干系!”
溪草從沙發上站起。
若是謝令文死了,謝旌文撐不了場面,蓉城的統帥權,勢必又變成了謝信周和謝洛白之間的角逐。然作為板上釘釘的得益方,謝信周和謝洛白之間的舅甥信任又面臨極大的挑戰。
屆時,誰才是最后的勝利者,則是未知!
而亞歷克斯在虞園中暗棋不少,要不動聲色地在謝令文的車子上動手腳,并非難事。
“他的目的是把我們一家趕出蓉城!而所謂的整個虞園都是他的棋子,也不是妄言!”
溪草在客廳中轉了幾圈,得出這個結論。
謝洛白因為對溪草的尊重,并沒有在謝信周面前揭穿亞歷克斯的真實身份,而亞歷克斯也占著溪草顧念親情,大肆利用她一時的心軟為所欲為。
“洛白,我已經答應了姆媽搬回虞園,這一場較量,我不會退縮!”
謝洛白專注地看著自己嫻靜的小妻子一瞬變得銳利的雙眼。
她是他心尖尖上的愛人,亦是并肩作戰的最佳搭檔,辛虧上天眷顧,讓他們相遇。
“你身邊沒有得力的助手,我明天就讓黃珍妮跟著你。”
溪草內心抵觸未消,可現下她周圍,實在找不到合適的人選。想起黃珍妮在營救長纓和長安時的用心和賣力,溪草猶豫了一會,終是點了點頭。
得知謝洛白并未把警察署隱瞞車輛改裝一事告知謝信周,溪草沉吟。
“警察署經歷了施家刺客那一樁,已被舅舅里外徹底換血。若非這次不是警察署無意為之,那蓉城保皇黨盤根錯節遠超我想象。只憑我們的力量和其抗衡,難免節外生枝,不如這樣,我們明日就把亞歷克斯的身份告訴舅舅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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