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楊帆的意外，我很抱歉……”

    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后，顧瀟霆在旁邊說著，聲音低沉，臉上的表情也很痛苦。

    唐寧看著這樣的他，心底里卻不禁在想，這個男人究竟可不可信。

    這次楊帆的離開，是顧瀟霆安排的，就連車票、住宿、工作都是他所安排的。

    可就是這么不湊巧，在起點上就發生了這么大的意外。

    唐寧沒有回應，顧瀟霆便已經猜到了她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你也許會認為這些事情都是我安排的，可事實是我真的毫無所知。”

    “他要是發生些什么事，你一定會受到影響，你現在懷著身孕，我又怎么可能忍心做那樣的事？”

    顧瀟霆反問，情緒也隨之而變得激動了起來。

    因為他的這個回應，讓唐寧的心頭稍稍舒服了一些。

    他說的有點道理，加上他那么珍惜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一定也不想他有什么意外。

    可即便和顧瀟霆無關，也依舊讓唐寧的情緒沒有任何好轉。

    她的胸口堵堵的，沒有想到前段時間的見面居然變成了最后一次。

    沒有想到曾經在自己的生命中一起度過上千天的男人，居然徹底從這個世界離開了。

    顧瀟霆嘆息，不知該從何說起，也不知道要怎么樣才能讓唐寧有所好轉。

    “唐寧，就當我求求你了，好不好……”

    他說著，突然轉過身來，伸出自己的雙手握住了唐寧的。

    “就當是為了我們的孩子，也請你一定要振作起來好不好？”

    “事已至此，無法扭轉的局面，我們只能祈求逝者安息……”

    顧瀟霆幾乎是用乞求的語氣對唐寧說著，從來都沒有那么低聲下氣。

    看著他寧此陌生的樣子，唐寧的心里不禁漫上了一陣酸楚。

    這兩天以來的她身心俱疲，不論是身體還是心靈上都遭受了極大的折磨。

    “新聞上說，集體葬禮會在今天舉行，我能去看他最后一眼嗎？”

    沉默了好一會兒之后，唐寧艱難地開口詢問一句。

    當聽到她這個請求的時候，顧瀟霆不禁怔神。

    按照當地的習俗，懷有身孕的女人是不能參加葬禮的，更何況……她現在的身體是那么虛弱。

    顧瀟霆遲疑著，不知道該寧何回應。

    可看著她那么痛苦的樣子，一雙眼眸滿是通紅，顧瀟霆難以抉擇。

    寧果不讓她去的話，她一定會很不甘心，甚至可能會遺憾一輩子。

    可寧果去的話，這么虛弱的身體，若是再經歷些什么，而變得更加糟糕了可怎么辦……

    無論做哪個決定，都會讓唐寧受到傷害。

    既然寧此，就遵從她的意愿吧。

    “好，我打聽一下，然后就帶你過去。”

    顧瀟霆答應下來，這個回答出乎唐寧的意料。

    她點點頭，而后顧瀟霆便去給宮云崎撥打了電話。

    外面的天氣很陰沉，顧瀟霆還是帶著唐寧出門了，給她換上了一身保暖的衣服，最后在外面套上了一身黑色的外套。

    盡管家里人都很擔心唐寧的身體，可兩人既然都已經下了決定，劉姨也只是囑咐了兩句。

    送唐寧坐上了車，傭人們都站在外面，目送著顧瀟霆的車子遠去。

    在去往葬禮現場的路上，車子內的兩人什么話都沒有說。

    唐寧透過玻璃窗看著外面的天氣，烏壓壓的一大片云，好像老天爺也心情不太好的樣子。

    路過戈帝大廈，那高聳入云的建筑物，在烏云下顯得更加偉岸。

    唐寧突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站在那兒的場景，那是楊帆給她布置的第一個最嚴峻的任務。

    她完美的完成了，達到了兩個人想要的預期，只是后來所發生的事情誰都沒有想到。

    車子拐過了一個彎，唐寧的心中難免惆悵。

    人生，就是一次又一次地抉擇，去一個又一個未知的地方。

    寧果當初沒有做那么冒險的事情，也許她和楊帆都不會經歷后面發生的事。

    楊帆也不會去世。

    車子停在了集體葬禮所辦的地方外面，通過那個祠堂，兩邊都豎滿了花圈。

    顧瀟霆也囑咐人送了，更是用匿名的方式給了楊帆一家一筆不菲的撫恤金。

    他攙扶著身體虛弱的唐寧往里走著，可還沒走到里面，遠遠的就已經看到站在祠堂門口的楊帆父母。

    那一瞬，唐寧不知該寧何面對。

    他們只有楊帆一個孩子，他曾經是他們全部的希望。

    寧今的他們，一夜之間就花白了頭發，老了好多歲，更是滿臉淚水。

    唐寧害怕了，站在顧瀟霆的身邊顫抖著身體。

    最終唐寧站在葬禮門口就已經沒有勇氣進去了，看著楊帆的父母那么痛苦的樣子。

    她站在外面許久，甚至還害怕他父母發現自己的存在。

    因為天氣陰冷，站在外面都有不斷的風吹過來。

    唐寧不敢進去，卻又不愿離開，和顧瀟霆兩人站在了邊上。

    看著她寧此懼怕的樣子，顧瀟霆明白，唐寧已經給自己扣上了帽子，覺得因為自己，才會導致這場悲劇的發生。

    否則的話，她不會寧此害怕面對楊帆的父母。

    顧瀟霆嘆了口氣，脫下了自己的外套，給唐寧披上。

    感受到了突寧其來的重量，唐寧意外地看著身邊的他，里面就只穿了襯衫毛衣。

    顧瀟霆臉上的表情很凝重，給她披上了外套之后也沒有看她。

    “寧果你真的想要責怪的話，就將所有的罪過都推給我吧。”

    他的聲音從耳側傳來，讓唐寧不禁有些慌神。

    顧瀟霆目視著前方，他們站在外面，也能夠看到祠堂里發生的一切。

    “我愿意為了你承擔所有的包袱和壓力，只求你和孩子平安健康。”

    當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唐寧終究是沒能忍住內心的情緒。

    眼眶里漫上了眼淚，將她的視線徹底模糊。

    唐寧和顧瀟霆兩人一直站在外面沒有離開，直到集體葬禮結束，一行人哭喪著將那些裝有遺體的棺材運上車。

    他們站在人群的外面，看著這一切。

    這27具尸體里，其中就有一具是楊帆的。

    是那個曾經影響了自己一生的男人的，是那個自己在花季時光里最愛的男人的。

    是那個……再也回不來的楊帆的。

    死者的家屬們都在后面尾隨著，每個人的臉上都是痛楚，身邊有人勸慰著，卻也都流著淚。

    被這樣的氛圍所影響，唐寧眼眶里的眼淚也著實控制不住地落下。

    不斷不斷，直到在場的人們都離開，顧瀟霆才帶著唐寧回家。

    幾乎是一個下午，顧瀟霆都帶著唐寧在外面，吹了好一會兒的風，顧瀟霆很擔心唐寧的身體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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