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冥寒坐在書桌后，默默地打量著宋杰。其人身姿挺拔，舉手投足中頗有軍人風范。
宋杰環視一下屋內家具、陳設，目光最終落在了葉冥寒身上。
“請坐。”葉冥寒指了指書桌后的椅子。
宋杰點點頭，大步走到葉冥寒對面坐下。
窗外樹葉搖動的“沙沙沙”聲如潮汐一陣陣涌來。
宋杰眉頭攢動，終率先打破了沉默，“葉少，有什么事？”
葉冥寒坐直身子，將股權轉讓書和公司相關文件一起推到了宋杰面前。
宋杰垂眸一瞧，不由皺緊了眉，“這……”說著，他抬起頭，“我不明白葉少的意思。”
“你今年多大？”
宋杰沉吟一許，“29。”
“你曾是最頂尖的特戰隊員，三年前因傷退役。由于不喜歡政府部門，你婉拒了國家為你安排的工作，一直賦閑在家，靠打零工生活。你父母早亡，你爺爺和舒爺爺頗有交情，這幾年你靠舒爺爺暗中幫襯。我說得對嗎？”
宋杰沉下臉，“你查我？”
葉冥寒點點頭，“對，因為我要確保我公司的總經理身家清白并且絕對可靠忠誠。”
“總經理？”宋杰笑道，“葉少，你在開玩笑。”
葉冥寒淡淡地說道，“我很忙，也從不開玩笑。”
宋杰怔了怔，又低頭看了看那份股權轉讓協議，“為什么？”
“目前，我不具備經營公司的條件。”葉冥寒正視著宋杰，“而你又是舒爺爺信任的人。”
宋杰想了想，搖搖頭，“不，我不能答應。不過，我還是感謝葉少能這么看得起我。”
“理由。”
“我沒有這方面的經驗，也不具備相關的人脈。”宋杰嘆口氣，“你把公司交給我，無異于把錢打了水漂。”
葉冥寒沉聲道，“你根本還沒看相關文件。”
“看與不看有區別？”宋杰苦笑一下，“我喜歡軍營，也是在軍營中長大，外面的世界，我根本不了解。”
“你沒聽說過‘活到老，學到老’這句話？”葉冥寒冷著臉，毫不客氣地叱責道，“或者你想靠著舒爺爺過一輩子？”
宋杰頓時漲紅了臉。他氣惱地盯著葉冥寒，手悄然攥緊。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葉冥寒轉動圈椅，看向窗外無邊的夜色，“再過幾年，你人到中年，又傷病纏身，打零工怕是都困難了。而舒爺爺一生為官清廉，兩袖清風，他雖然能接濟你些，但頂多也只能管你溫飽。再說，他對你這么多年的栽培和恩惠，你難道就不想報答他？”
宋杰死死地盯著葉冥寒，面上的怒意漸漸退卻，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羞愧。
“還有，你的戰友退役的應該也不少。他們中能找到適合工作的應該并不多。如今，你給自己一個機會，不也是給他們一個機會？”
宋杰緊握成拳的手漸漸松開，覆在腿上，來回搓動。
窗外樹色迷蒙，煙靄沉沉。
葉冥寒暗忖：這難道不似他和涵涵目前的情況？不過，他堅信黎明會來臨，曙光也定會到來。
“我……我試試。但是……”宋杰毫不猶豫地將轉讓協議推回葉冥寒面前，“這個我不能要。”
葉冥寒覷眼協議，“這是你的酬勞。做為總經理，你的薪酬只有每年的分紅，沒有工資。”
“不，不，”宋杰忙不迭擺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已經拿了工資了。”
“你現在的工資是你做為涵涵保鏢的收入，這筆錢是涵涵小舅仇靖宇出的。”
“你……你們是一家人，”宋杰撓了撓頭，“我不能拿兩份工資！”
“多勞多得，天經地義。”葉冥寒轉回頭，又道，“還有，仇靖宇和我們不是一家人。”
宋杰睜大眼睛，錯愕不已。
“你有駕照吧？”
宋杰點點頭。
“車，明兒你去找我姑姑拿。”葉冥寒從抽屜里取出葉正秀的名片遞給宋杰，“你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給我打電話，也可以找我姑姑。”
“是。”
“你現在首要的任務就是找一個辦公區。地點不需要太繁華，但要大，配套設施要齊全，通訊和網絡必須暢通。附近能有宿舍之類就更好。”
“明白了，我明天去辦。”
“這件事，你暫時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為什么？”宋杰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我爺爺和舒爺爺關系如何？”葉冥寒不想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宋杰想了想，“老戰友，生死兄弟。”
“那我和涵涵的關系呢？”
“這……我不太清楚。”
“涵涵是我指腹為婚的未婚妻。你覺得我會害她？”
宋杰想了想，搖搖頭。
“那就聽我的，我有我的理由。”葉冥寒食指叩了叩桌子，“把協議簽了吧。”
夜深更靜，秋風嘯。
“啊！”一聲凄厲而尖銳的叫聲劃破夜空。
葉冥寒陡然驚醒，猛地坐起身。
聲音很近，像是……
他連忙翻身下床，奪門而出。
“涵涵，涵涵？”
“嗚嗚嗚，”低低的飲泣聲從屋里隱約傳來，時高時低。
葉冥寒用力地拍著門，“涵涵，開門！涵涵！”他心急如焚，焦躁不安。
這時，宋杰也已經趕到了。他看著緊閉的房門，“葉少，要不要踹門？”
葉冥寒收拾了混亂的心緒，斟酌一刻，“再等等。”
軍區大院是安全的，涵涵應該是做噩夢了。
“葉少，怎么回事？”張嬸和李嬸也匆忙上了樓。
葉冥寒再次拍門，“涵涵，開門！我是葉冥寒！”
屋內依舊沒有回應。
宋杰微微退后，“葉少，我來……”
話音未落，房門卻猛地被打開。
舒涵一下撲入了葉冥寒的懷里。“冥寒哥，冥寒哥，”她抽噎著，哭道，“我怕，我怕……”
葉冥寒輕輕摟著她，“別怕，我在。”
舒涵纖秀的身子無助地顫抖著。
那悲傷而哀婉的哭聲讓葉冥寒心疼得無以復加。
他輕撫著她的背，轉頭朝宋杰幾人道，“你們去吧。”
宋杰和李嬸點點頭，就要走，張嬸卻依舊遲疑。
葉冥寒皺緊了眉，“我會照顧涵涵。”
張嬸囁嚅一下，終轉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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