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冥寒與李茂盛就游戲構想、市場策劃和公司是否搬遷事宜討論過后，正要掛斷電話，李茂盛卻突然說道，“葉，我把公司15%股份折算成美金打給你了，明后天應該能到賬。”
“你這是做什么？”
李茂盛一向追求品質生活，花銷不小。雖然與他同為黑客，但這么多年下來，能存的錢不多。故而，他才想到讓李茂盛入技術干股。如今，李茂盛突然匯款，讓他由不得不猜想這筆錢是否來自李家。那樣一來，公司的獨立性就難以保證了。
“葉，”李茂盛坦誠道，“這些年，我也積攢了些錢，而你還是學生。何況，這樣一來，我們合作會更緊密。”怪異的腔調并不影響他流利的表達。
葉冥寒心中的石頭落了地。“行。”
這時，又一個電話打了進來。葉冥寒定睛一瞧，見是宋杰，不由道，“我這兒有電話，咱們周末見。”
“OK.”
葉冥寒接通宋杰的電話，“宋叔。”
“冥寒，你現在有空沒？”宋杰的聲音有著躑躅。
“你在哪兒？”葉冥寒的心沉了沉。
難道是仇靖宇那邊出了問題？畢竟，宋杰最近一直在查他。
“我在你家門口。”宋杰沉默一刻，“正打算去見舒老。”
“我馬上下來。”
夜黑，猶如潑墨。
風冷，寒冽刺骨。
昏黃的路燈光下，宋杰高大頎長的身影被拉得老長老長。他背對著來路，手里捻著一根煙。猩紅的煙頭在夜色中明滅不定。淡淡的青煙繚繞盤旋，密籠著他疲憊的側顏。
葉冥寒快步走過去，“咱們去湖邊。”
宋杰驀地回首，眉宇間盡是憂色。他點了點頭，邁開長腿，與葉冥寒一同朝湖邊而去。
冬日夜晚的大院安靜沉寂，行人頗少。偶爾幾個路人也是匆匆而過。
葉冥寒抬眼望向不遠處的鏡湖，柳色如煙，深黯如濃墨重彩。“仇靖宇的調查有了結果？”
宋杰猛吸幾口，煙圈滾滾而上。他扔掉煙頭，狠狠地用腳碾滅，似方才下定決心般，開了口。“不僅如此。”
“他還在從事黑道生意？”葉冥寒放緩了腳步。
“那倒沒有。”宋杰一手插在褲兜里，一手隨意地垂在身側。
“那查到了什么？”
“仇靖宇的控制欲……相當強。最近，在調查中我發現他不僅在你們學校，在舒小姐身邊，甚至在只要與舒小姐有關的人身邊都安插了人。”
葉冥寒頓時沉下臉，“他想干什么？”
宋杰搖了搖頭。
“你怎么發現的？”
宋杰掏出手機，打開一個文件，“你先聽聽這段錄音。”
手機里清晰地傳出了仇靖宇的聲音。
“砰砰砰。
進來。
少爺，謝柒近來除了公司同事，并沒有接觸什么特別的人。
……”
錄音結束，周遭沉靜如水。
葉冥寒陷入了深思中。
宋杰猶豫不決地問道，“這件事……要不要告訴舒老？”
葉冥寒冷下臉，“這份錄音，你怎么得到的？”
“我有個戰友，聽說我在查仇靖宇。剛巧，他的遠房親戚在仇靖宇公司打掃衛生。我就趁便讓他親戚放了點東西進仇靖宇辦公室。”
“你覺得舒爺爺會同意你這么做？”
宋杰臉色變了變。“不會。”
葉冥寒沉吟一許，緩緩說道，“不過，你可以把仇靖宇在涵涵身邊安插人的事透露一點給舒爺爺。”
“從開發區項目入手？”
葉冥寒點點頭，“對。”
“那……”
葉冥寒在湖畔欄桿后站定，望著黑漆漆的湖面，“之后的事，就不是咱們能左右的了。”
“明白了。”
“你讓你戰友告訴他那親戚，立刻辭職，離開濱海。我會給她一筆補償。”
“這……為什么？”宋杰側轉身，看著葉冥寒冷峻的臉龐。
葉冥寒猛地轉過頭，冷冷地盯著宋杰，“仇靖宇是什么人？一旦他發現了你放的東西。你那戰友的親戚就算不死，也得脫成皮。而且，這件事一旦捅到舒爺爺那兒，你還能留在我和涵涵身邊？”
宋杰的臉立刻變得慘白如紙。他雙唇翕合數下，終緩緩閉上。
“永遠別低估你的對手，尤其是像仇靖宇這樣混黑道的人。”
“明白了，葉董。”宋杰聲音有些低沉。
葉冥寒語氣稍稍緩和，“你的人到了多少？”
“差不多齊了，已經在研發基地安頓下來。”
“他們中有多少精通計算機的？”
“不超過三個。”
葉冥寒點了點頭，“夠了。他們單獨成立一個部門。做生意，猶如打仗，明的暗的，咱們都要了解。不過，我有言在先，我不反對采用一定的手段，但不能犯法。”
宋杰點了點頭，“明白。”
“手腳一定要干凈，絕不能給人落下把柄。”葉冥寒轉過身，一面往家走，一面道，“派一個可靠的人去京都，一方面盯著周美娜，一方面調查一下那邊的游戲市場。”
“好，我盡快把人選定下來，你周末來決定。”
“另外，你注意一下趙一顏的動向。”葉冥寒清楚，沈良能想到利用周美娜來對付他，那么趙一顏一旦出來，也將會被有心人用來對付他。
“是。”
“經費方面，我會根據調查結果給你撥款。這筆開銷不在公司經營費用里面。”
宋杰怔了怔，“葉董的意思是這個部門是獨立的？”
葉冥寒搖了搖頭，“他們平時做公司的保安和外勤，但是涉及這方面的調查，費用和獎金另算。不過，他們必須簽訂保密協議。協議由你草擬。”
“明白了。”
“仇靖宇那邊繼續盯著，下回放什么東西，自己人去。”葉冥寒停住腳，抬眼望了望舒涵臥室的窗口。
橘黃色的燈光自白色紗簾后流瀉而出，溫馨而靜謐。
“知道了。”宋杰面露羞慚之色。
“時間不早了，去舒家吧。”葉冥寒轉身，朝家里走去。
舒萬安聽完宋杰的匯報，眉頭緊擰成團。“消息確定可靠？”
宋杰正視著舒萬安審視的眸子，用力點點頭，心下卻有些怯意涌動。他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覺地握緊成拳，手心有些濡濕。
舒萬安板起臉，“他的消息倒是靈通！”
宋杰靜靜地瞧著舒萬安眉宇間那一抹淡淡的厭惡之色。
舒萬安沉吟一許，問道，“他在學校是不是有人？”
宋杰遲疑一刻，說道，“這不清楚。”
“你查一下。”舒萬安冷哼道，“手竟敢伸到我舒萬安的孫女身邊！”
“好。”
“涵涵的新保鏢石威明天能到。”舒萬安頓了頓，“你以后就好好跟著冥寒干。”
“嗯，我會的。”
“調查的事情，”舒萬安打開抽屜，取出一個厚厚的信封，放到桌上，徐徐推到宋杰面前，“我會付費給你。”
宋杰忙不迭將信封推了回去，“舒老，葉董說這筆錢他出。”
舒萬安怔了怔，莞爾笑道，“這小子……現在就想圈養我孫女。”
宋杰跟著笑了笑，“葉董對舒小姐十分上心。”
舒萬安似恍然宋杰對葉冥寒態度的變化，饒有興致地瞧著宋杰，“你叫冥寒葉董？”
宋杰認真地回道，“他當得起。”
舒萬安贊同地點點頭，“冥寒是個能干的，有他在涵涵身邊，我也放心不少。”
“舒小姐聰慧機敏，又有葉董陪著她，舒老不用擔心。”
舒萬安長嘆一息，“怕還得再歷練幾年！”
“有舒老您在，誰也不敢欺負舒小姐。”
舒萬安笑了笑，“你早些休息吧。以后，你還是住在這兒，別生分了。”
宋杰點了點頭，“好。能和舒老做伴是我的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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