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夜走進小樓，打量一下這幢闊別兩年多的家，一種熟悉感頓時盈上心頭。
去年，他匆匆前往濱海，甚至沒有來得及回來看一眼他母親。如今，他終于能與家人在一起過一個元宵節，原本他應該十分高興。
然而，三嬸的離世、小妹突然再次訂婚以及他的臨時調動，讓他怎么也開心不起來。
“舒夜？”韓鳳站在廚房門口，驚喜地望著他，眼里閃爍著淚光。
舒夜放下手中的旅行袋，“媽。”
韓鳳深吸一氣，三步并作兩步，走到舒夜面前，將他緊緊地抱在懷里。
舒夜輕輕拍了拍韓鳳的背，“我很好。”
韓鳳一面抹著淚，一面哽咽道，“媽知道你能干，我這不是高興嗎？！”
“能和我談談小妹的事嗎？”舒夜平靜的語氣仿佛在說一件尋常的小事。
韓鳳怔了怔，低下頭，“把行李先拿上去。”說著，她便提起行李，朝樓上走。
舒夜大步跟在她的后面，心中已經明白他之前的揣測無誤。
他的這次調動絕對不是表面看來的那么簡單。
舒夜的心不由沉了沉。
進了屋，舒夜反手關上門，對正要打開行李的韓鳳道，“今晚我就要去部隊報道。”
韓鳳的手頓在了半空。“這么急？”
舒夜點點頭，“臨時下的命令，行程很倉促。”
韓鳳嘆口氣，在桌邊坐下，“你也過來坐。”
舒夜邁著方正的步子，走到韓鳳對面坐了下來。
他期待的目光緊鎖著韓鳳愁云滿布的臉龐。
母親的眼角細紋密布，已經被生活刻下了歲月的痕跡。
她的辛勞，他是知道的。
很小的時候，他爸常年在部隊，是他母親把他們三兄弟拉扯大。后來，他爸調回京都，他們一家回到老宅，日子才漸漸好了起來。
“你妹的事，”韓鳳嘆道，“我知道的也不多。”她頓了頓，補充道，“不過，她和葉冥寒解除婚約好像和萬芳出賣你三叔信息的事有關。”
“那么司寒羽呢？”
舒夜這次回來，目的之一就是想搞清楚他怎么會調入司寒羽的小隊。
雖然他自認夠格進入特種大隊，但是司寒羽的小隊不同。
以前，所有想進入該小隊的人都是必須進行層層選拔之后才有入隊資格的。而他這回竟然是直接調動。
韓鳳愣了愣，“怎么？你聽說了什么？”
“部隊有紀律。”舒夜素來公私分明。
韓鳳眸色一暗。“你妹和司寒羽昨天訂了婚。司老爺子親自過來下的聘。”
“我妹和司寒羽？”舒夜頓時沉下臉，“他倆可相差九歲！”
韓鳳欲言又止，終化為一聲深深的嘆息。
“我去找小妹。”舒夜站起了身。
韓鳳急得隨之起身，追問道，“你想干嘛？”
舒夜沉默不語。
他想干嘛？
這一刻，他自己也不知道。
“舒夜，”韓鳳走到他面前，神色嚴肅地說道，“這件事，是你爺爺認可了的。何況，司家是什么地位，你不會不清楚？！”
“就因為這樣，”舒夜面無表情地說道，“我更不想委屈小妹。”
雖然他和小妹接觸時間并不長，但是那個甜美如畫，像洋娃娃一樣乖巧的小女孩一直印刻在他的心里。
她是他爺爺的心頭寶，更是他們幾兄弟最最珍視的妹妹。
“你不能去。”韓鳳一把攔住舒夜，“你知道司家下的聘禮是什么？”
舒夜一瞬不瞬地望著韓鳳，“什么也沒小妹重要。”
韓鳳頓時噎住。
她嘆口氣，說道，“的確，什么也沒涵涵重要。可是司寒羽是勢在必得。他把他全部的身家都轉讓給了你妹。我們還能說什么？何況，還是司老爺子親自來下的聘？！”
舒夜的心沉了沉。
這樣的情況，就連他爺爺也沒法再反對，他又能說什么？做什么？
“我知道你們幾兄妹感情好，”韓鳳語重心長地勸道，“涵涵又是個特別懂事的孩子。這陣子她沉默了很多，我看著都心疼。”說至最后，她不由有些動容。
“我去看看她。”舒夜拔腿就要往外走。
韓鳳忙不迭又追上他，“你可別瞎問，瞎說。你爺爺最近為了涵涵的事心里一直不痛快。”
“嗯。”說完，舒夜便大步走出了房間。
他來到舒涵門外，正要敲門，卻見舒藍從臥室走了出來。
“大哥？”舒藍詫異地問道，“什么時候回來的？”
舒夜放下正要叩門的手，“剛到。”說著，他邁步走向舒藍，“正好，我想和你談談。”
舒藍表情一僵，點了點頭。
舒夜走進舒藍的房間，待其反手掩上門，方才問道，“司寒羽和小妹的事，是不是你一手促成的？”
小妹的生活圈子和司寒羽根本不搭界。就算小妹來了京都，有機會遇見司寒羽，兩人相識頂多也不超過兩個月。
他們的感情怎么可能進展得如此迅速？
唯一的解釋就是司寒羽和小妹早在去年就認識。而且，從現在的情形看，司寒羽單戀他妹的可能性極大。
舒藍幾欲張口，卻什么也沒說出來。
“是，還是不是。”舒夜目不轉睛地盯著舒藍。
舒藍徐徐低下頭，悶聲道，“算是。”
舒夜立刻攥緊了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地揮向了舒藍。
舒藍猝不及防，摔跌在地。
他臉色慘白，怔怔地望著舒夜，“大哥，我之前沒想到寒羽會”
“拿小妹換前程，”舒夜冷冷地盯著舒藍，“難道你的良心就不會不安？”
舒藍低下頭，喃喃道，“我從沒這樣的想法，但是小妹的事，我的確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爺爺知道嗎？”舒夜逼視著舒藍。
舒藍搖搖頭，“不全知道。”
“你最好祈求司寒羽對小妹好點，”舒夜冷聲道，“否則，我饒不了你！”說完，他便轉身，朝屋外走去。
“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簡單。”舒藍爬起身。
舒夜停住腳，徐徐回身，陰沉的目光緊鎖著舒藍。
“大哥坐，”舒藍指了指一旁的凳子，“你聽我慢慢說。”
舒夜上下打量一番舒藍，徐步踱了回來。
待他坐定，舒藍方才打開了話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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