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一望無際的沙海之上，狂風呼嘯，無數沙塵被席卷到天空，形成了遮天蔽日的沙塵暴，從大地上掃蕩而過。

    漫漫黃沙中，看不到任何生命存在的跡象。

    這里就是紫月面積最大，人口卻是最少的飛沙府，飛沙城是這里唯一的城池。

    不久之后，猛烈的狂風終于停止，沙塵暴也很快過去，廣袤的沙漠終于有了短暫的平靜。

    茫茫沙海中，一道身影自地平線上一步步走了出來。在沙海中，這道身影顯得十分渺步伐緩慢而沉重，仿佛隨時會被無邊沙海吞噬。

    當他從風沙中走出，抬頭看到視野盡頭那隱約出現的城墻時，輕輕吐了一口氣。

    這道身影正是柳陽。離開奉天城之后，他便來到了飛沙府，雖然在蘇慕白的提醒下做了充足的準備，可這里的環境還是讓柳陽大吃一驚。

    經過了數日的跋涉，柳陽終于到達了飛沙城。

    當他走到城門前時，就看到幾名女子等候在這里。為首女子冷冷問道：“你可是柳陽？”

    “我是。”

    “跟我走吧。”那女子語氣冷淡，讓柳陽疑惑不已，他已經知道飛沙城中都是女子，難道來到這里的都是一些不待見男人的女子？

    “麻煩了。”柳陽道。

    為首女子轉身先行，其余幾名女子分成兩列，將柳陽夾在了中間。看似保護，實則隱隱有提防之意。

    柳陽心中暗暗提高警惕，雖說這幾名女子修為達到日輪境九重，但對如今的他來說，幾乎可以做到秒殺。即便他心中有愧，但此行也不是來送死的，如果惜雨師父親自出手，那他也只能認命了。

    不久之后，將柳陽帶到一處大殿內，幾名女子便離開了。

    殿內空無一人，片刻后，就見一白衣女子從殿后走出，在當中主位落座。

    她盯著柳陽看了半晌，問道：“你就是柳陽？”

    柳陽行禮道：“我是，您就是千柔前輩吧？”

    “你知道的還不少。”白衣女子略顯驚訝，道：“看來紫帝費了不少心。沒錯，我就是飛沙城城主千柔，也是惜雨的師父。”

    最后一句話落下，柳陽意識一陣眩暈，差點兒栽倒，好一會才恢復。他很快回過神來，這是千柔對自己的試探。

    見柳陽沒有暈倒，千柔顯得有些驚訝。

    千柔保養的很好，看上去只有三十不到的年紀，在柳陽見過的女子中，也就僅次于他身邊的那幾位。不知道是不是柳陽的錯覺，他總覺得千柔與惜雨很像，可到底是哪里像，他又說不出來。

    柳陽沒敢多看，他可沒有忘記，千柔不止是惜雨的師父，也是一位清階巔峰的王級強者。

    除了一開始的驚訝，千柔望向柳陽的眼神一直都很平靜，看不出任何絲毫的其他含義。

    千柔緩緩道：“聽說在升龍會上，惜雨受傷之后，是你給了她一顆駐顏丹，治好了她的傷勢。”

    柳陽點頭。

    “為什么要這么做？”

    柳陽定了定神，道：“駐顏丹固然珍貴，可我與惜雨也是朋友，朋友有難，我自當幫忙。”

    千柔并沒有懷疑什么，接下來又問了柳陽一些問題。都是一些不那么重要的事情，比如與紫月皇室的關系，怎么認識惜雨的，還問了一些關于柳陽出身的事情。忽略掉各自的身份實力，兩人就好像在聊家常一樣，只要千柔問的，柳陽都給出了答案。

    如是，不久之后，千柔忽然問道：“你覺得惜雨怎么樣？”

    柳陽一怔，這還是他第一次有所猶豫，略一思索，便道：“很好啊。”由于不確定千柔到底問的是哪方面，他也只能這么說。

    千柔繼續道：“她和柳雨靈相比，怎么樣？”

    “額”柳陽頓時不知該說些什么，他很不理解，千柔為什么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見柳陽略顯慌亂的樣子，千柔也沒有強迫，而是道：“云天劍派這段時間動作不斷，你知道是為了什么嗎？”

    柳陽搖搖頭，內心稍稍放松。

    “就在昨天，云天劍王來到了飛沙城，要我和他一起向皇室施壓，讓你把寒冰雪蓮交出來，而他會給予飛沙城豐厚的補償。”千柔緩緩道。

    柳陽內心一震，果然如蘇慕白預想的那樣，云天劍派確實是在聯絡各大勢力，稍弱一些的勢力由長老弟子去就可以了。如飛沙城這樣的同為四大宗門的勢力，云天劍王親自前來也可以理解，況且飛沙城與云天劍派一樣，都損失了門下天賦最高的弟子。

    “你猜我答應了嗎？”千柔繼續問道。

    “沒有。”

    “為什么？”

    “因為惜雨。”

    “這和惜雨有什么關系。”千柔淡淡道。

    柳陽道：“我雖然很少從惜雨那聽到關于前輩的事情，但作為惜雨的師父，從她身上，也可以看到您的影子。”

    “這話是不假。”千柔微微點頭，看著柳陽，道：“不過云天劍王這次承諾的東西可是連我都十分動心，你就那么篤定我不會答應？”

    柳陽神色平靜，道：“對于極少數人來說，利益或許可以凌駕于感情之上，但我相信前輩不是那種人。而且前輩這種級別的強者應該知道，相比于暫時的利益，未來更加重要。”

    “說的不錯。”千柔頗為贊賞的看著柳陽，道：“惜雨倒是沒看錯人。”

    聞言，柳陽緊繃的心弦一松，知道自己已經得到了千柔的認可。

    千柔當然沒有答應云天劍王，她之所以這么做，不過是想多了解了解柳陽，結果并沒有讓她失望。

    “惜雨在離開之前，讓我給您帶句話。”柳陽忽然開口道：“她說，她不能報您的救命之恩了。”

    千柔聞言愣了愣，半晌之后方嘆了口氣，苦笑道：“這孩子，還是那么固執。”

    柳陽沒有說話。在外人的眼中，惜雨性格高冷，難以接近，可那并不是真實的惜雨，正如當初蘇蘭煙所說，惜雨只是有點怕生。

    良久之后，千柔開口道：“不久之后，紫月各方勢力首腦就會前往皇城，如果皇室沒有準備的話，可能會措手不及。”

    柳陽眉頭皺起，道：“除了四大宗門外，那些次級勢力哪來的勇氣威脅皇室？”

    “若是在平時，他們自然沒有這個膽子。可如今的紫月，需要面對的不僅僅是來自天龍和碧落的壓力，周邊地域甚至整個明州不知有多少雙眼睛都在盯著紫月。”千柔看著柳陽，認真道：“拋開寒冰雪蓮不談，潛龍榜第一這個名頭可是從未落在普通皇朝。”

    柳陽神情漸漸凝重起來，他忽然意識到，潛龍榜第一帶來的不僅僅是榮耀，更多的卻是各自羨慕嫉妒恨的目光。如果奪得潛龍榜第一的是虛天云而不是他，那么根本不會有現在這些問題。

    原因也很簡單，虛天云背后是太虛皇朝，在明州絕大多數人眼中，虛天云出身太虛皇朝，奪得潛龍榜第一是理所應當的事。但是當這個名頭落到了柳陽身上后，許多人發現柳陽所在的紫月不過是一個普通皇朝，不可避免的心里就會不平衡。

    紫月本身在普通皇朝中已經很強大了，柳陽的出現，意味著將來紫月很可能躍升為神圣皇朝。成為神圣皇朝可不是換個名號那么簡單，現存的四大神圣皇朝加起來的范圍占據了明州近一半的地域，每一個神圣皇朝的出現都會擠壓其他皇朝的生存空間，紫月未來的崛起已經可以預見，所以很多人并不想讓紫月成為神圣皇朝，而覆滅紫月夢想的最簡單方法就是，殺掉柳陽。沒有了柳陽，紫月也就是比普通皇朝強一些。

    “事情好像比我想象的還要嚴重。”柳陽苦笑道。

    “的確很嚴重。”千柔點點頭，對柳陽道：“不過這與你沒什么關系，你現在要做的就是閉關凝聚靈體，紫帝紫后可以保護你一時，但不可能保護你一世。”

    千柔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留在飛沙城，我會為你準備一個合適的閉關之地。”

    “那倒不用。”柳陽道：“閉關的地方已經有了。”

    “什么地方？”

    “皇室禁地。”

    聞言，千柔詫異的看了柳陽一眼，點頭道：“的確，據說皇室禁地是紫月一位劍帝留下的，那里更適合劍修修煉。”

    “前輩會去皇城嗎？”柳陽忽然問道。

    “我倒是不想去，可如今的形勢，飛沙城怎么可能置身事外。”千柔似有些無奈，道：“雖然我沒有答應云天，但你也不要指望我會幫你對抗其他勢力。”

    “我明白。”柳陽道。

    “沒什么事的話，你就趕緊回皇城吧，在外面呆久一點，就多一分危險。”千柔擺擺手。

    柳陽再次行禮，隨即轉身離開。

    此行來到飛沙城他最初是帶著賠罪的目的來的，可除了開始的試探之外，千柔對柳陽沒有表現出絲毫怪罪之意。柳陽也沒有多想，對于紫月境內的變化，皇室必然已經察覺到了一些異常，但不會有他知道的詳細，因此他需要盡快返回皇城，把千柔所說告知紫帝，讓皇室做好準備。

    在柳陽離開飛沙城后，千柔在大殿中坐了很長時間，一動不動的凝視著前方。

    豁然間，那雙動人的美眸如星辰般亮了起來，她的視線仿佛穿透了虛空，落到了另一個世界。這個世界天地靈氣稀少，滿是黑色的奇異能量，正是柳陽離開不久的潛龍界。

    她很快找到了星洞所在，目光注視著星洞深處。

    許久之后，千柔輕嘆一聲，自語道：“這孩子，終究還是沒能逃過自己的命運。不知道將來他們”她忽然搖搖頭，“算了，不想了。也許這就是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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