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小寒醒了過來,然后檢查身體。
渾身都有撕裂般的痛楚,可謂是遍體鱗傷,但骨骼基本完好,唯有肋骨斷了兩根,其它各處雖有裂隙卻并未傷及根本。
衣衫內的鮮血早已凝固,傷口上都已經結了層血痂。
至于內傷只要幽府完整,自有辦法修復。
總之不幸中的萬幸,他活了下來。
風小寒僵硬的扭動著頭部,看向四周。
崖底內充滿了奇異的光,但不知光源來自何處,他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很久以前在蠻荒域的某座山里他也曾見過類似的地方。
這里有寶貝。
寶物的靈氣點亮了周圍的事物,包括山石草木,使它們自行發光當一切都是光源時反而會找不到光來自何處。
所以此處幽暗無比卻可以看到較遠的地方。
但不是沒有代價的,此間靈氣雖然濃郁,但長時間身處在這種地方反而會被腐蝕,因為那些靈氣點亮萬物都同時也會腐蝕一切,他藏在那座洞里的肉直半個月就化作塵土便是證據。
風小寒看向左側,那邊被積雪擋住。
他看向天空,除幽暗的崖壁外皆是漆黑一片,那黑暗依然籠罩在他的上方,正是崖畔向下望時看到的。風小寒知道這黑暗必是不凡,或許生死崖之所以成為生死崖,便是和這些黑暗有關。
隨后他看向右邊,那里沒有被雪與崖壁擋住視線,可以看到更遠一點的地方。
寬敞空曠的崖底就像一條走廊,不知通向何處。
也許寶貝就藏在那里。
或許會是極陰至寶,可以吃的那種。
但他動彈不得,就算暫時脫離危險也不表示能夠活下來,因為他無比的虛弱。
獨自在這種鬼地方,想要生存是極為艱難的事情,甚至于生病都可能是致命的,更何況是重傷?
風小寒閉上眼睛,仔細傾聽著。
除了他的呼吸聲與心跳聲,這里什么都沒有,沒有風,沒有水,他甚至感受不到生命的存在。
然后他鼻翼微動,嗅到了那些埋在雪下的妖獸尸體,極淡的血腥氣味讓他精神微振,至少以后食物暫時只有了,如果省著點吃可以維持相當一段時間。
寒山中的妖獸多會雪遁的本事,蛟龍與天祿那來自上位血統的戰斗氣息讓周圍群山中的妖獸都不敢妄動,只能藏在雪里卻被雪崩吞噬。
就算有些體格強壯沒有跌死,它們沒有瑞獸硯這樣的神器,過去這么久也全被悶死了。
風小寒心想,如果這時有療傷丹藥的話會容易很多。
他有些后悔將所有赤目鯪肉都讓慧元帶回去,當時若留下部分此時便可以療傷。
風小寒這樣想著,躺在雪里,不知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他動了動手指,發現左臂還可以動彈,右腿沒有知覺,如果沒有藥力輔助至少七天內是站不起來了。
人若不食,至多可活一月,
若不飲,則只能活七日。
風小寒身周都是雪,吃雪也可解渴,他相信憑自己的肉身強度與霸牙獸皮衣自己可以撐過七天時間而不被幽光腐蝕致死。
只看是他能夠先站起來,還是更先被內傷耗死。
就在他深吸一口氣,打算運轉元氣壓制內傷的時候,忽然看到一片葉子從頭頂的黑暗中出現,緩緩落下,
剛好落到他的嘴邊。
細長的葉身讓他的臉癢癢的,
他沒有多想,正打算吹開葉子時,忽然聽到一個聲音在走廊的那邊響起。
“這可是我給你求來的,莫要浪費了。”
聲音在崖底回蕩著,激起陣陣回音,顯得空洞無比。
風小寒怔了怔,心想這鬼地方還有人?
“我不是人,但我愿意救你。”
那聲音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說道:“等你養好傷再來救我便算是扯平。”
風小寒想起那些跳崖而獲得異寶,遭遇奇人的老套故事,心想難道被我遇上了?于是說道:“在下區區化靈,恐怕無法搭救前輩出離開。”
那聲音說道:“我知道你的修為,但也知道你的本事,所以一定可以救我離開。”
風小寒又想起呂迎風的囑托,以及陳楓的教誨,說道:“我師傅和朋友都說出門在外只能相信自己,所以我不吃,不用承你的情自然不需要救你。”
石碑上的事物心想長明的人難道都和玄弘一樣固執?說道:“不吃你會死。”
風小寒認真的說道:“我相信自己不會,而且就算受傷不死,也同樣會死,這都一樣。”
這句話有些矛盾,但對方聽懂了。
縱然重傷能活,那么無法上去同樣會死,就連鳥都飛不過的懸崖,風小寒不認為自己可以徒手爬上去。
聲音說道:“你且服下療傷,是否救我容后再議,至于如何上去山人自有妙計。”
風小寒想了想也對,反正自己身中墨燭之毒又墜落生死崖底,如果那人真的在這片葉子上動了手腳,自己又能被對方利用到哪去?
他忍住疼痛緩緩抬起左手,輕輕的捏住葉子仔細端詳。
葉子薄如蟬翼卻觸手生溫,質地晶潤如玉還散發著淡淡的光毫,脈絡幽深如交錯的路,其中仿佛有光在流淌。
風小寒不認識這味藥,但從它隱而不發的靈氣看來品級極高。
他將葉子放入口中,然后閉目化靈,開始療傷。
一道濃郁至極的藥力出現在他的幽府,然后順著經脈蔓延向四肢百骸,修復著那些充滿裂痕的經脈及破損的臟器。
夢兒與陳英雄來到北方的邊界處,這里一座山丘。
她看著山丘下的某處,目光有些復雜。
那里的雪明顯較其他地方矮了一截,形成一個怪圈。
當時風小寒與夢兒在那里比試,劍氣與刀氣相互交織使地面下沉,然后夢兒被斬落一片衣袖輸了半招。
這是她第一次失敗,而且是與自己還弱的人交手。
雖然當時她有意壓制修為,但失敗就是失敗,況且對方也沒使出全力。
她收回視線望向遠處的禁制,目光依然復雜。
禁制下有個營地,可以看見有隊士兵巡視回營,那里是草原聯盟建立的防線的一部分,也是他寒山行的開始。
陳英雄順著她目光看向營地鎮守的那道嶺,問道:“你想去寒山?”
夢兒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因為她還沒有決定。
在聯盟里呆著實在太無聊了,所以她打算遵從自己的本心出來冒險,然后便想到了在寒山中的風小寒。
她只知道他要去赤目泉尋藥,而那里有怪物存在。
同時她也知道風小寒成功了,那是慧元和尚告訴她的,同時也說對方打算繼續深入,并沒有出來的意思。
如果她入寒山找人,那么究竟要到哪里去找?而且還帶著這么個累贅
但若不去,若不回聯盟那么只能去南方亦或西北。
夢兒已然成就崩劫境修為,但想深入寒山修為還是弱了些。
陳英雄笑嘻嘻的說道:“我雖然沒啥本事,但在寒山里一定會護姑奶奶周全。”
夢兒白了他一眼,說道:“我可沒說要帶上你。”
陳英雄看著她,心想這表情真可愛,但還是無辜的說道:“難道您老人家舍得把我獨自留在危險的草原?”
夢兒惡狠狠的說道:“當然舍得,最好把你喂狼。”
此時正值月夜,遠方似乎隱隱傳來道極輕的狼嘯,
陳英雄頓時打了個冷顫,躲在夢兒身后道:“姑奶奶,我怕”
夢兒怒道:“我都不怕,你一大男人怕個屁,草原的野狼就給你嚇成這樣,還說去寒山保護我?”
陳英雄尷尬的笑了笑,說道:“放心,真遇到的危險時我還是很靠得住的。”
夢兒冷哼一聲,拿定主意后向羊頭嶺走去。
陳英雄趕緊跟上。
更遠的地方,位老人相視一眼,心想是要跟上還是阻止?
夢兒與陳英雄來到營地,出示了通關令牌,說是南方來的散修要去寒山歷練。
營地內的將士顯然見多了這種人,自修行盛世開創以來,就涌現出許多熱血青年,不是要去蠻荒域就是來寒山。
可能出來的又有多少?
留守的老兵見如此清秀年輕的一對人兒竟就要去寒山赴死,心生不忍,便勸慰了幾句,但見二人堅持也就沒有再阻攔。
老兵看著二人離去的背影,喃喃道:“那女孩兒與圣女差不多年齡,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為何偏要向北?”
他忽然想到數十天前也有這樣一個少年從羊頭嶺向寒山而去,走的很急,而且有圣女親自目送。
就在兩道身影消失在羊頭嶺的一刻,
位老人出現在老兵的身后,正微笑看著他。
他們忽然出現,嚇了老兵一跳,只見人模樣相同,只是服飾顏色有所差異。
于是老兵又想起了草原里梨園的傳說,頓時跪倒在地,想要說些什么,卻發現根本說不出話來。
白衣老者笑著說道:“我們要進山,但來不及通知盟主,可不可以請你代勞?”
大山人是刀圣的親信,傳說一般的人物,能見一面已是造化,更何況是他們的親口囑托?
老兵激動的說道:“屬下定當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老者微笑著點點頭,說道:“記住,要保密。”
大山人飄然而去,奇的是整座營地的陣法都沒有發現他們的到來,而且只有老兵一人知道對方來過。
隨后老兵請辭回歸故里,花了很多天的時間來到聯盟求見盟主,隨后便留在城里娶妻生子,牧畜放羊,直到天享之年酒醉時才說出這么一段經歷。
草原人重情誼,視承諾為生命。
所以老兵才會真的保了一輩子密,一朝泄露只覺羞愧難當,第二日便死在家中。
也正因為如此,對女兒寵溺無比的刀圣,才會讓她嫁給一個連面都沒有見過的人,才會默許她與陳英雄一路同行,甚至是入寒山。
刀圣得到消息時心想:“有大山人在,夢兒的寒山之行應該不會有危險。”
發光的葉子藥力很強,
風小寒花了兩天時間才完全消化掉它的藥力,
事實證明那聲音說的沒有錯,現在風小寒已經能勉強站起來,還幸運的找半具妖獸尸體,只是火晶找不到了,只能生吃。
好在風小寒的胃與腸道沒有受損,依然結實而強大,冰冷的肉在他的消化能力面前,也只能給他帶去少許的不適。
饑餓感的消失可以給人帶來很多正面影響,比如活力與體力。
風小寒的骨頭雖然沒有斷,但很多地方都出現了裂痕,雖然已經愈合,但想要去到較遠的地方還需要更多的時間。
那個聲音已經兩天沒有出現,他嘗試著和對方講話,但對方并沒有回應。
風小寒向如果對方不是人,那又會是什么?
難道是傳說中的九尾天狐?
“看來你恢復的不錯,吃了這個后你應該就有力氣走過來了。”
一顆指甲大的漿果落了下來,淡紫色的表皮下透出淡淡的金光。
他同樣不認識這是什么,這次卻毫不猶豫的吃了下去。
一道比之前更加充沛的藥力霎時間充斥幽府,風小寒趕緊盤膝化靈,消化藥力與靈氣。
同時他的心底又生出另一個問題,
生死崖底萬物不生,之前的葉子和這枚果子又是從黑暗中掉落下來,想必是來自外面,它是怎么做到的?
紀曉嵐坐在烏云中,問道:“那小子怎樣了?”
空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說道:“他的恢復能力相當驚人,想必再過半月就能徹底康復。”
紀曉嵐微微點頭,說道:“倒也不枉我親自去尋找采摘。”
她看著那漆黑的崖底,心想這小子命真好,居然還要我親自伺候。
紀曉嵐想了想,問道:“他可以在那兒撐多久?”
聲音說道:“至多半年。”
紀曉嵐有些驚訝,心想難道蠻荒域真的這般磨煉人,小小的洞幽境少年只憑肉身居然在那里撐半年。
當年那只猿靠吃石頭為生,才僅三個月而已。
又過三天,風小寒消化藥力后發現不但傷勢好了一半,修為也更近一步,來到了洞幽境中品。
本以為還要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沒想到現在就邁出了這一步。
風小寒以荒劍為支撐站了起來,身子晃了幾晃才穩住,順著通道望向遠處,然后想那邊走去。
按照約定,現在輪到他去救它了。
風小寒大聲道:“前輩,我來救你。”
片刻后聲音響起:“你走反了,我在這邊。”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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