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小女孩已經準備睡下了,聽到這面兒有動靜,連忙爬起來,道:“粑粑,怎么了?”
鐘離看向小女兒,道:“沒事兒,春兒先睡吧。”
小女孩將信將疑,似乎也感覺到了鐘離和虞姓年輕人之間的氣氛很是膠著。
年輕人先是一愣,隨即眼眸快速的抖動了兩下,似乎在想辦法,隨即艱澀的開口道:“這……鐘離先生,晚輩的確姓虞,是賈人之子……”
他的話還沒說完,鐘離也沒有反駁,就在這個時候,“嘭——!”一聲,破棚子搖搖欲墜的門被撞開了,有人從外面沖了進來。
小女孩嚇了一跳,連忙坐起身來,鐘離和年輕人都怕是擁軍追了過來,也忙朝大門看去。
外面黑洞洞的,也沒有什么光亮,幾個人影從黑暗中走了進來,鐘離頓時松了一口氣,雖然有些人,不過并不是那些擁軍。
進來的人穿著很是寒酸,有幾個還極為面善,仔細一看,原來是方才搭救的那些難民。
鐘離和年輕人的話頭就這樣被打斷了,難民跑進來,見到他們,似乎也松了一口氣,氣喘吁吁的道:“恩公!恩公!可找到你們了!”
鐘離有些狐疑,道:“你找我們?”
難民跑過來,十分捉急的道:“恩公!大事不好!那些擁軍追過來了!”
鐘離神經一繃,道:“追過來了?”
難民們點頭道:“千真萬確!我們親眼所見!那些擁軍真的追過來了。”
鐘離道:“他們為何去而復返,不是拿了糧食和金子?”
那難民一拍手,道:“恩公有所不知,就是那金子!”
他這么一說,鐘離下意識的去看年輕人,年輕人滿臉狐疑,道:“金子?”
難民道:“我們也是不經意看到的,那些擁軍拿了糧食和金子,本已經走了,但是半路遇到了什么人。”
遇到了人?
那些難民說,擁軍回去的路上,和一個中年男子匯合了,擁軍管那個中年男子喚作先生,似是不經意提起了糧食和金子的事兒,那中年男子就把金子拿過去端相。
不端相還好,一端相,面色大變。
難民道:“那人說這金子是有來頭的,而且大有來頭!一共就鑄了九枚,每一顆金子下面,都有一個什么痕跡!”
鐘離一聽,看向年輕人,心中只剩下果然兩個字。
不只是金子,這年輕人也是大有來頭吧?
難民又道:“那人帶著擁軍已經追過來了,說是要抓你們,恩公們對我們有恩,我們既已聽說,自然沒有不理會的道理,所以特意來通報一聲,他們個個有馬匹,腳力很快,只是暫時沒找到這里,恩公們,還是趁黑快跑罷!晚了就來不及了!。”
鐘離聽到這里,連忙站起來,快速撲滅了火堆,然后對難民道:“你們也快些離開。”
那些難民是來通風報信的,他們也沒有武器,一個個手無縛雞之力,也沒辦法幫什么忙,通知到了,趕緊也就走了,就怕那些擁軍找到這里。
難民很快離開,年輕人趕緊道:“鐘離先生……”
他的話還沒說完,那面兒鐘離已經劈手將包袱扔給他,道:“別說廢話,立刻收拾東西。”
年輕人似乎有些吃驚,不過還是掙扎著起來,手腳麻利的收拾東西。
小女孩也幫著收東西,道:“粑粑,我們這就要趕路了么?”
鐘離還沒回答,就聽到外面傳來“踏踏踏”的馬蹄聲,還有呼喝的聲音。
小女孩低聲道:“粑粑,來了!”
肯定是那群擁軍,陣勢很大。
鐘離已經把火堆滅了,四下黑漆漆的,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棚子雖然破敗,但是外面的人并看不清棚子里有沒有人。
鐘離就聽到外面的擁軍大喝著:“這里有個棚子,給我搜!”
小女孩抓著鐘離的袖子,道:“粑粑,怎么辦?”
鐘離眼眸晃動了一下,似乎在快速的思考,突然對那年輕人道:“脫衣服。”
年輕人嚇了一跳,詫異的道:“脫、脫衣服?”
小女孩也一臉奇怪,揚起肉肉的小臉蛋兒,看了一眼鐘離,又看了一眼年輕人。
鐘離很是肯定的道:“脫啊!老大爺們別磨磨唧唧的!”
年輕人顯然是個家教極好的“斯文人”,被鐘離這么一說,有些發愣,不過還是將自己的外衫脫下來。
鐘離趕緊一把搶過來,年輕人外衫上有血跡,是絲綢的,質地非常好,就算是現代的絲綢工藝,一對比起來也絕對要汗顏,不只是料子好,繡工也十分了得。
最重要的是,年輕人的袍子顏色很淺,在這種黑漆漆的天色下,非常扎眼。
鐘離拿著年輕人的外衫,對小女兒和年輕人打了一個手勢,示意他們在原地等自己,然后悄悄從棚子后面的缺口摸出去。
果然破棚子前面亮了一片,火把星星點點,擁軍們手持兵刃,聚攏在棚子附近,正快速逼近。
鐘離來到輜車旁邊,將那帶血的外衫掛在輜車上,然后猛地一抽馬匹。
馬匹受驚,頓時“嘶——”的一聲長鳴,撩開橛子,猶如離弦之箭一般,快速沖出。
這邊動靜很大,擁軍們頓時發現了狂奔而出的輜車,輜車破舊,發出“當當”的聲音,一路響聲震天的往前開去,最重要的是,輜車上似乎還有一個淺色的影子。
擁軍頭領方才被年輕人當胸一腳,怎么能認不出那淺色的影子?
當即大喝一聲:“是那豎子!別讓他們跑了,快追!”
鐘離趁亂趕緊鉆回破棚子里,然后拉著小女兒,低聲道:“這邊,躲起來。”
三個人趕緊找了一個破棚子的角落,用雜草和破木頭掩護著躲起來,下意識的屏住呼吸,誰也不敢出聲。
外面一時間亂七八糟,馬蹄聲、呼喝聲,連成一片,能聽得出來,大部分的馬匹已經漸去漸遠,但是也有沒有追趕上去的,因此鐘離他們不敢貿然出來。
很快,就聽到“吱呀——”一聲,有人推開破棚子的門,從外面走了進來,鐘離他們藏在暗處,也看不清走進來的人。
那些人走進來,在四周隨便看了看,擁軍頭領旁邊果然多了一個中年男子。
那男子留著絡腮胡,一副軍師文人的模樣,背著手,看了一眼地上的火堆,道:“絕對是他無疑了,聽你的描述,身上有傷,衣裳有血,手里還有這標記過的金子……我昔日里在他門下當過門客,見過這金子,決計錯不了。”
鐘離躲在暗處,聽到那人說話,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年輕人,年輕人屏住呼吸,微微瞇著眼睛,雙手握拳,手背上的青筋暴突,似乎十分戒備。
擁軍頭領道:“大人放心,魏王要的人,就是我們要的人,他們的輜車笨重,那豎子身上還有傷,根本逃不遠。”
中年男子冷笑一聲,道:“絕不能讓他進徐州,把他攔在城外,生死不計!當然,活要見人,死要見尸。齊國這些年也囂張夠了,這回會盟,就讓咱們給齊國……送些厚禮。”
擁軍頭領笑道:“天亮之前,定然把那豎子的首級,獻給大人,還請大人在魏王面前,多多美言。”
鐘離聽著那兩個人的話,看向旁邊的年輕人。
一個堪稱是“厚禮”的人,還是徐州相王至關重要的人,鐘離可以肯定,除了不簡單,更重要的是……
絕對是個大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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