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所跪何人？”

    “草民王明安。”

    “草民王百川。”

    “現王李氏狀告你們父子倆合謀毒殺他的丈夫王百山，你們有何話說？”王本清直入主題審問。

    “啟稟縣老爺，這賤婦完全是誣告。我和我哥從小感情深厚，我爹更是將我哥當命根子一般疼愛。我們父子倆一個是他的親弟弟，一個是他的親爹，怎可能做出毒殺他的事情？這賤婦分明就是因為不想將我哥的家產還給我家，才如此惡毒的誣告我們父子倆。”

    王百川這么一說，圍觀的民眾都是不由議論紛紛起來，覺得他說得有道理的。

    “王明安，你有何話說？”王本清又審問王老漢。

    王老漢咳咳了幾聲后，才有些氣喘的說道：“虎毒不食子，小老兒再壞也不可能去殺害自己的親生兒子。”

    “這么說，你們父子倆都認為王李氏是在誣告你們了？”王本清一臉嚴肅的問道。

    王百川趕忙說道：“是的，縣令大人，這賤婦就是在誣告我們父子倆。”

    “王李氏，你又有何話說？”王本清轉而看向王李氏。

    王李氏未語先哭，哽咽道：“請青天大老爺為民婦做主啊！我相公明明就是吃了王百川他送的桃子后死的，青天大老爺若是不信，可以傳喚我相公的長隨劉瑜聲，他那天跟我相公一起在店里，剛好看到王百川給我相公送了一籃桃子，我相公吃完幾個桃子之后，就明顯感覺身體不舒服了，早早的就關了店門回家休息，晚飯都沒有吃，接著就毒發身亡了。”

    一旁的王百川頓時激動道：“你胡說，那一籃桃子我和我爹都吃了不少，怎么都沒有事？”

    王李氏也是大聲質問道：“我相公身體本來好好的，為何吃了你送的桃子就死了？”

    “行了。帶那個劉瑜聲上堂，他過來了沒有？”王本清有些不耐煩的打斷兩人的爭吵。

    人群中當即便走出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叫道：“草民劉瑜聲在此。”

    “讓他進來。”王本清命令。

    劉瑜聲上堂跪地，王本清詢問了他一番，果然如王李氏所說。

    “那一籃桃子是不是還有剩下的？”王本清向王李氏詢問。

    王李氏抽噎道：“本來還有幾個的，但我給雞鴨狗都喂了一些，它們都沒有事……”

    一旁的王百川頓時激動的叫道：“你看看她自己都承認了，雞鴨狗吃了桃子都沒有事。”

    王李氏咬牙反駁道：“一定是你將有毒的桃子放在最上面，都被我相公吃了進去。”

    “賤婦，你這是無中生有，是誣告。”王百川怒聲道。

    “你毒害親哥，豬狗不如。”王李氏當即也是嬌斥反擊。

    王本清一拍驚堂木，大喝道：“都給本官閉嘴。”

    案子到了這里，一下子就有些僵住了。

    不過，王本清多少也是有些審案經驗的，想了想后便馬上道：“王李氏既然你說你相公是被他弟弟毒殺的，那就開棺驗尸吧。你可愿意？”

    王李氏哭聲道：“但憑老爺做主。”

    王老漢有些激動的喊道：“我兒昨日才入土，今日卻要開棺，如何讓他走得安心？”

    王百川倒是勸說道：“爹，現在這賤婦污蔑我們毒殺大哥，若是不開棺驗尸，我們如何自證清白？”

    王老漢還要再說，王本清卻是很不耐煩的一拍驚堂木道：“開棺驗尸吧。”

    不過，王李氏的相公王百山葬在十幾里外的山上，王本清可沒有功夫專門去跑一趟，只是讓一個捕頭帶著幾個捕快，還有仵作過去了。

    之后，王本清便宣布退堂，等開棺驗尸有了結果再審。

    衙役和人群都散去后，王本清從正中的公案后下來，朝陳豐招了招手，陳豐連忙走了過去。

    “陳豐，這案子你怎么看？”王本清一副考校的樣子詢問陳豐。

    陳豐直接說道：“根據我初步的推測，這個王百山應該是死于食物過敏。就是說他不能吃桃子，一吃桃子身體就會出問題。”

    “過敏？”王本清有些懵逼，顯然這世代還沒有食物過敏這一說。

    陳豐只好解釋道：“就好比各種廯，這些廯很多都是因為人體接觸各種花粉草木引起的，有些人不會有事，但有些人就會。”

    王本清和兩邊一起過來的李縣丞，林主簿，聽得這話都是不由微微點頭。

    李縣丞好奇問道：“這么說這王百山就是中了這桃子毒了？”

    陳豐點頭道：“可以這么說，但這食物過敏卻是不同于吃了毒藥的中毒，開棺驗尸的話，應該是驗不出什么毒來的。”

    林主簿捋著下頜的幾縷長須，笑道：“這就難怪了。剛才那王李氏也說了，將剩下的幾個桃子給那些雞鴨狗吃卻是沒事。”

    王本清沉吟道：“這王百川有沒有可能知道他兄長對桃子……過敏？”

    陳豐聞言不由略帶詫異的看了一眼他，實際上陳豐也想到了這點。這個可能性是很高的。

    不過，陳豐可不能只憑猜測，再說這案子也不關他的事情，要花能量點去算，貌似也不值得。

    “不排除這個可能。”陳豐一臉謹慎的說道。

    王本清輕嗯了一聲后，沒有再繼續考校，而是叫來了王全，讓他帶著陳豐去熟悉縣衙各個部門。尤其是快班的人。

    王全三十多歲年紀，身體微微有些駝，但明目清秀，一股子書卷氣，他一路上對陳豐很是親近，向他介紹了不少縣衙里的情況，包括一些不好明說的他也都說了，比如李縣丞好權，使勁想要在縣衙各處安插自己的人手，林主簿好色，只要看上哪家漂亮女人，就會千方百計的弄到手。

    陳豐還真沒想到林主簿這病懨懨的糟老頭居然是個色鬼，聽王全說他已經娶了六房小妾了。讓陳豐很是無語。

    王全帶著他先去了快班的班房，此時大部分捕快都還在，包括高正雄等幾個跟陳豐認識的捕快。

    原本快班有三個捕頭，分別是李家俊、王康、黃平；其中李家俊是馬快捕頭，待遇較好，手底下的人手也是最精悍的。其余兩個是步快捕頭，如今陳豐也是。

    王康陳豐昨天在城門口見過了，李家俊今天在堂上也見過，他被王本清打發去陪同仵作開棺驗尸，是一個精瘦干練的人，年紀三十來歲，聽說是李縣丞的族侄。不用說就是李縣丞的人了。

    而王康也是王本清的同族之人，才二十五六歲，長得倒也粗壯。至于黃平倒是本地人，擔任捕頭一職已經很多年了，如今都有四十多歲，身材略顯富態，臉上掛著笑，一副很是親和的樣子。

    但按照王全給陳豐私底下的介紹，這黃平最是狡猾是縣衙里的老油子，明面上他是倒向王本清的，但跟李縣丞私底下其實關系也不錯，具體表現就是他時常放工之后跟李家俊飲酒作樂。這是典型的兩面派，笑面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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