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大哥，若是早些時候，你這么說了，我肯定直接將這個買賣給你。但現在我已經跟曹家那邊接洽過了，只要他們給的價錢合適，我也不好不跟他們做。畢竟曹家那邊在宮里也是有關系的。他的大舅子還是內務府的坐堂。我也不好太過偏向你。所以，你若是也要做這筆買賣的話，只能跟他們競爭了。最后就是比誰出的價格更低，弄到后面，可能是要虧錢的。”

    “好個曹家！”薛蟠有些咬牙切齒的說道，“他們還真是事事都搶到我們薛家前頭去了。當年就是因為他們家的關系，我們薛家與宮里的買賣才大打折扣，他搶了我們家不少生意。甚至連江南甄家那邊的生意也都給他們搶去了不少。這次老子不爭饅頭爭口氣，就是倒貼錢進去，也要跟他爭到底。琮哥兒，你一定要幫我。”

    賈琮等的就是他這句話，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他們兩家競爭，賈琮和皇家這邊當然也有好處。當然，賈琮多少還是偏向一些薛家的。畢竟薛家跟他們賈家是姻親，薛家好過了，他們賈家自然也能跟著好過。別的不說，做生意這方面，賈家還真有很多方面需要薛家幫忙的。

    “那好吧。明天曹金亮可能會過來這邊找我，你明早也早點過來我這邊等著吧。到時候，你們家兩家相互競價，誰的售價低，我自然就選誰的。不過，這件事你最好跟姨媽商量一下。你們兩家相互競價，是很有可能賠本的。我只能說，這次的買賣關系到皇家。若是你能爭下來，我會想辦法在接下來玻璃球的銷售上拉上你們薛家，讓你們也分一杯羹。”

    薛蟠這人雖然有很多缺點，但優點也不是沒有的。比如為人豪氣，只要是合得來的人，他都非常大方慷慨。對朋友講義氣，對家人他也是相當不錯。比如對他妹妹就一直很好，又怕又敬。對他老娘其實也很孝順。就是有時候渾了點，呆莽了一些。真要說起來，這家伙可不要比賈環靠譜許多。人品也要比賈環好上一些。

    這也是賈琮這次愿意將這個單子交給他來做的原因。

    “有你這句話。哥哥我就放心。”薛蟠笑了起來，“我剛才就說了。即使倒貼錢我也要跟曹家爭上一爭。何況爭贏了，還能找補回來，還能跟皇上、五皇子搭上線。我回去跟我娘說一聲，她肯定同意。”

    賈琮笑道：“那最好不過。肥水不流外人田。跟曹家相比，我肯定向著你家。”

    “琮哥兒，感謝的話，我就不再多說了。你就瞧好了。以后，只要有需要哥哥我幫忙的地方，你只管說。若是我說話不算話，就是囚攮的。”

    薛蟠也沒有在賈琮這里多留，因為他要急著回去跟家里人商量這件事。這事可不是小事，薛蟠當然知道其中的利害關系。肯定要跟家里人商量。

    所以，他也沒有親手打開第二個禮盒，而是向賈琮表示了將來必有厚報的承諾之后，就急匆匆的走了。

    賈琮隨手打開第二個禮盒，只見里面是一幅山水畫，上面還寫了一首詩。看署名是一個叫楊錚的家伙。賈琮可不認識。不過，想必肯定是這個時空歷史上的書畫名家。不然，薛蟠不會單獨包裝。

    聯系到他送來的筆墨紙硯價值不菲，這幅字畫想必也是值不少錢的。賈琮當即花了一百點正能量咨詢了系統。這楊錚在這時空是名人，系統要的咨詢費也不高。

    原來這楊錚是前朝的皇族出身，只是他后來遁入空門做了和尚。他的書畫被稱為當時一絕，只是流傳于世的非常稀少。畢竟他去世都已經三百多年了。

    薛蟠也是機緣巧合淘到了這么一幅字畫，他倒不是很懂，只是知道楊錚這個人罷了。在家里收著他也不懂，便送來給賈琮這位大詩人大書法家做人情。

    按照現在的市價，這楊錚的這副山水畫，至少也得兩千兩銀子。

    這薛大腦袋這次還真是大手筆，下血本了。也不枉賈琮拉他一把。

    在這點上來說，賈琮多少有些佩服他。這么豪爽的送禮，一般人當然都會領情。賈琮就是如此。

    一夜無話，次日一早，賈琮剛剛起來，秋桐就過稟告說曹金亮已經來了。這還真是夠早的。當然，這是對他來說的，他一般早上七點左右起床。這個時間放在后世算是很早了，但放在這時代卻是只能說晚起。因為這時代的大多數人卯時五點鐘就起床了。古代公家上班的時間就是卯時，因此有了“點卯”一說。

    不過，一般上別人家可沒有這么早就過來的。只能說曹金亮對這次直接與皇家的買賣非常重視。他雖說是皇商，但中間可還是隔著內務府呢，即便也有跟宮中一些嬪妃的生意，但都是小打小鬧的，給他們跑個腿采買一些比較稀罕的東西。可從來沒有跟皇上或者皇子直接做過生意。

    因此，他非常重視。一大早的就過來這邊等著了。想他京城大富商，背景也算是通天的，像這次這么一大早過來等人，而且一等就是將近一個時辰的，還真是頭一次。

    對此，曹金亮也只能感嘆造化弄人了。再想到上次那跛腳道士和癩頭和尚說的話，更加覺得賈琮此子不凡了。

    賈琮梳洗完畢，然后慢條斯理的吃了早飯，這次出來跟曹金亮見面。

    不過，等他過來的時候，正好看到薛蟠和曹金亮兩人彼此一聲不響的坐著。曹金亮沉著臉，薛蟠卻是擠眉弄眼，一副搞怪的樣子。

    “琮哥兒，這是我們薛家的報價，你看看。絕對讓你滿意。”

    一見到賈琮出來，薛蟠就馬上站起身朝著他跑了過來，手里揚著一張紙。這算是報價單了。

    曹金亮也跟著站起身，有些生氣的說道：“賈侍讀，這買賣可是我先跟你談的。你怎么又另外找了人？何況，那群洋人還是我引薦給戴公公的。”

    賈琮當即板著臉道：“曹老板，在商言商，要買東西，自然要貨比三家。哪家便宜哪家好，就買哪家的。再說你將這群洋人引薦給戴公公，戴公公差點被你坑死了。要不是我替你求情，他這時候說不定早就找你麻煩了。”

    曹金亮聞言眉毛不由挑了挑，戴權可是內相，即便是他那大舅子在他面前其實也完全不夠看的。即便大舅子身后的靠山，也得賣戴權一個面子。若是戴權找他麻煩，那真的就是很大的麻煩。

    賈琮給他求情他還真不知道，現在知道了，他倒是一下子不知道該怎么說了。他又不是傻子，他很清楚賈府和薛家的關系，若是彼此競爭的話，賈琮肯定偏向薛家。

    當然，他也不可能就這么拱手將這次的通天之梯輕易讓出來，便開口道：“那我就先謝過賈侍讀的援手，日后必有厚報。現在，我就跟薛家公平競爭一下。我們曹家給的絲綢和瓷器絕對是一等一的。價格非常合理。”

    薛蟠在旁冷笑道：“你們曹家什么底細，我還不知道嗎？你們就是個二道販子，那些絲綢、瓷器還不是去江南別人家買過來，然后自己再賣出去？我們薛家就不一樣了，我們薛家在江南那邊有專門養蠶織布的人，還有好幾個窯廠，專門燒制各種瓷器。無論是比價格，比好壞，你們怎么跟我們薛家比。”

    事實還真是如此，曹家的大本營就是在京城，京城這名可不適合養蠶織布或者開窯燒制瓷器。再說這么做也很麻煩，還不如舒舒服服的做二道商人，低買高出來的方便和賺錢。畢竟他有這方面的門路和資源。

    曹金亮無法反駁這一點，不過他也不是一句話就被說得沒話說的人。當即也是冷笑道：“你們薛家雖然養蠶織布、燒制瓷器，但品質上在江南也就屬于二三流，我們曹家雖然不直接產出，但卻是可以在江南貨比三家，用最低的價錢買來最好的東西。這方面，我們曹家有著好幾家合作的商行。”

    這話薛蟠也是無法反駁，他們家生產的絲綢和瓷器確實不是江南頂尖的。他們當初做為皇商向宮里供貨的時候，實際上也是采買的別家的絲綢。

    賈琮打斷兩人的繼續爭吵，直接說道：“這樣吧。我們就采取競拍的方式，一樣一樣來。我這邊要采購的東西，我都跟你們說了。首先，我們就開始上品絲綢的競拍。上品絲綢一百匹，你們各自的價格。”

    薛蟠當即第一個喊道：“30兩。”

    正常一匹上品絲綢，至少50兩。薛蟠直接降到了一半。

    曹金亮也是不甘示弱，直接喊道：“20兩。”

    薛蟠更狠，咬牙道：“10兩。”

    曹金亮聞言不由瞪向了薛蟠，二十兩一匹上品絲綢，幾乎已經賠本了。而十兩銀子一匹不僅賠本，還得倒貼。這虧錢的買賣居然也做，這明顯就是惡意競爭了。

    曹金亮很想再殺價，但又怕這薛大呆子不繼續了。那樣的話，只這一百匹絲綢，他就要砸進去幾千兩銀子。何況接下來，還有瓷器呢，若是這么殺價，他肯定要貼進去上萬兩銀子。這實在不值得啊。畢竟，他現在背后有大舅哥和大靠山了。即便搭上了皇帝，也只是錦上添花罷了。

    “薛蟠，有你這么殺價做生意的嗎？”曹金亮瞪著眼直接開懟。

    薛蟠一副混不吝的樣子，也是歪著腦袋瞪眼回懟道：“實話告訴你，這次的買賣我們薛家要定。即使倒貼進去一萬兩銀子，我們也愿意做。若是你愿意倒貼進去一萬兩銀子以上，我就讓給你。”

    “好好好！好你個薛家。你這是公然破壞行規了。你這樣做生意，以后別想在京城立足。”曹金亮有些氣急敗壞的說道。

    薛蟠呵呵兩聲道：“這就不饒你費心了。你們曹家再厲害，還能大得過天去，大得過皇上去？我樂意做賠錢的買賣，你管得著嗎？”

    “果然是呆霸王。我這次算是見識了。好。這買賣我就讓給你，看你們薛家以后如何在京城立足。賈侍讀，告辭！”

    曹金亮氣沖沖的走了。他自己若是繼續留下來就是自取其辱。何況，傻子都看得出來，賈琮肯定是偏袒薛家的。

    “哈哈哈，也有你曹金亮吃癟的時候。哈哈哈。”薛蟠很是開心的大笑起來。

    自從他老子去世之后，他們家的生意可說是一落千丈，被別人搶去了不少生意。其中大頭就是曹家。

    如今，總算是報了一箭之仇，薛蟠心情當然是非常的愉悅。

    “琮哥兒，這次還真多謝你了。總算是大大出了我心中一口惡氣。”

    “自家兄弟，就不用客氣了。這樣吧，既然曹金亮退出了。我們就按照正常交易來進行吧。你若是真要十兩銀子一匹上好的綢緞賣給我，一百匹可要虧好幾千兩銀子。就按你原先的三十兩銀子來算吧。”

    反正這筆錢是皇上出的，賈琮可沒有便宜皇上坑自家親戚的道理。

    誰知薛蟠卻是一臉嚴肅的搖頭道：“不行。既然我剛才已經出了10兩銀子，那就是十兩銀子。不然，到時候曹金亮知道了，告到宮里，不是讓你難做人嗎？另外，瓷器的價格我這邊也愿意出最低價。剛才我就說了，這次的買賣，我們薛家就打算賠本賠錢了。我也不瞞你，我們這么做目的就是想要向皇家賣個好，能夠重新恢復皇商的身份。所以，這個買賣，我們必須陪。不然，以后我們還真不好跟皇家繼續做生意了。”

    薛家以前可是有數的皇商之一，正因為借著皇商這層皮，他們才將生意越做越大，賺了很多錢。只是薛蟠的老子一死，家道中落，皇商的身份也被人給搶了去。才因此，他們薛姨媽才帶著兩個孩子來京城投奔賈家，以便能夠借著國公府的勢重新崛起。

    何況大樹底下好乘涼，也喜歡能夠得到國公府的一些庇護。尤其是薛蟠這個混不吝，留在老家那邊可不知道要惹出多少麻煩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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