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墻的巨大陰影之下，兩個籠罩在罩袍之下的人影緩步走向了城內舊城區。

    駐守在城門旁的守夜衛兵上前攔截，但人影從黑色的長袍中取出了一枚銘刻著抽象蜘蛛的家徽，那名衛兵就立刻退回了他的崗位，一切盡在不言中。

    這兩個人自然就是伊莉絲和杰諾，伊莉絲讓杰諾跟著她先回基西拉家族宅邸，也就是她的娘家。但經過她數百年的經營，基西拉家族和扎阿范家族已經不分家了，她的蛛網遍布整個不朽堡壘。

    一輪滿月映在不規則的鵝卵石路上，如同一群默默注視的眼睛，街兩邊的房屋都用石塊砌成，精湛的工藝或許出自某位戰爭石匠之手。

    隨著腳步的深入，杰諾可以感覺到兩邊的墻便的更高了，更有壓迫感，似乎每一步他們都是在下墜，仿佛就要這樣走進不朽堡壘的地下去。

    街道上彌漫著令人膽寒的寂靜，沒有街邊小販的叫賣、沒有烏鴉穿行的啼鳴、更沒有街邊醉鬼的呼嚕，與喧鬧的墻外街道仿佛是兩個世界。

    而且這里的光亮也少得可憐，沒有標志邊界的燈籠，或者是上層窗戶里的蠟燭，雖然那種燭光是為了指引夜里來示好的求愛者。只有冷清的月光灑在身上，但現在這僅有的光亮也要離他們而去。

    “我們還要走多久？”杰諾開口打破了沉默。

    “走得話還要半小時。”伊莉絲估算了一下七彎八拐的路程總和得出了這個結果。

    不朽堡壘的道路規劃很差，不像皮城那樣筆直坦蕩、條條大路通羅馬。它由許多蜿蜒小巷和不在同一水平面上的橋梁組成，如果算上地面下的道路網絡，那就更加的復雜了。

    如今的不朽堡壘是從一座被攻陷的古城上慢慢擴建而成的，幾百年間新磚舊瓦一片片的堆積，所以這里的道路才會立體而又曲折，就像一座3D迷宮一般。

    “那你怎么來得那么快？”杰諾反問了一句。

    他記得他就睡了不到一小時，伊莉絲就坐在他的房間里了，如果趕路時間超出半小時，那么對方絕對不可能來的那么快，因為他看見伊莉絲化了妝。

    “你忘了我是蜘蛛嗎？我從房頂上爬過來的，可以少走很多彎路。”伊莉絲饒有興趣的回頭看著杰諾。

    正常的人在看她的蛛腿之后總是無法釋懷，而杰諾卻不以為意，一點也不介意她身后這四條可怖之物。

    “難怪……直線距離和實際路程是兩個概念。”伊莉絲的話讓杰諾又想起了被手機導航支配的恐懼，十分鐘的路硬是花了一小時才走完。

    在一處轉角的角落里，杰諾看見了一座鎧甲雕像，兩米多高，充滿了威風凜凜的恐怖壓迫感，但是卻被砸毀了頭部。它由生鐵錘鑄而成，外觀是一名無頭戰士的形象，身穿板甲、手握釘錘。

    杰諾感覺雕像的空腔中傳來一陣莫名的聲音在誘惑他，就好像當他摸到了雕像，就能即刻獲得力量。這似乎是一種精神魔法，如果不是他擁有無視一切控制的超強自制力，恐怕一眨眼的時間里，他的手就已經不由自己的伸了過去。

    “伊莉絲，你有沒有感覺到這具雕像上的莫名力量。”

    “我什么都沒有察覺，這雕像有什么奇怪的嗎？舊城區里有上千尊一模一樣的雕像，全都被砸掉了面部。它對不朽堡壘的居民來說，就像是路標一樣稀疏平常的東西了。”

    杰諾的問題讓伊莉絲感到莫名其妙，她沒有從雕像的身上感受到任何不同尋常的氣息。

    事實上，初來不朽堡壘的外來者，就會感覺到居住在這里的諾克薩斯人都對某些奇怪現象過于神經大條了。

    比如大家都對不朽堡壘中心那三條巨大獨石上閃耀的黑暗魔力視而不見，對散落在城中各處的詭異無頭雕像漠不關心。

    “這具雕像如果完整的話，刻的是不朽堡壘最初的建立者吧？”杰諾說。

    “是的，每個諾克薩斯人都不可能認錯，因為每一本歷史書里都必然會提及，帝國便是在這個軍閥的滅亡上建立起來的。”

    “為什么要砸掉雕像的腦袋？這觸及到誰的利益了嗎？”杰諾知道這鎧甲代表的是誰，但是他無法說出那個名字。

    那個名字只能歐琛語念出，而歐琛語具有莫名的力量，類似言靈，一旦說出必然會引發某種事情產生，不是在這個世界，就是在另一個世界。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這是黑色玫瑰的人做的，早在我加入黑色玫瑰之前就如此了。”伊莉絲搖了搖頭，目光沒有在雕像上過多停留。

    這些雕像存在的時期比伊莉絲出生的時期還要久遠得多，就像黑色玫瑰的傳說一樣，早早就在不朽堡壘中流傳了。

    “好吧。”杰諾點點頭，繼續跟著伊莉絲前進。

    大約又走了接近半個小時，杰諾看到陰暗角落里蜘蛛出現的頻率肉眼可見的多了起來，這說明了他里伊莉絲的老巢越來越近了。

    “你是要把我帶進不朽堡壘的地下去嗎？聽說你在地下建了一間獨屬于你的宮殿？”

    “所謂的宮殿也只是洗腦的場所罷了，我在那里安置著蜘蛛之神的信徒，不過現在那兒空無一人。我們到了，這里是扎阿范家族名下的一間宅邸，不過沒必要分得那么清，反正都是我的。”

    伊莉絲帶著杰諾穿過一道銀皮樹風干木材質的破舊大門，走進了一棟老舊豪宅之中。

    高墻之內的豪宅使用一種蒼白的石頭建成，這種石材他從未見過——威嚴莊重但又不是獨石一塊——許多諾克薩斯大型建筑都是如此。

    宅子的建筑風格比較古老，起碼也有幾百年的歷史了，許多地方都蒙塵。

    他們穿過枯萎的花園，園中的噴泉已經干涸了上百年，早已蒙上了層層疊疊的破敗棉絮一般的蛛網，其中如同棉籽一樣的黑點其實是一只只蟄伏的蜘蛛。

    “等等！你就安排我住在這種遍地蜘蛛的破舊兇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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