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你這句話，我現在就請你吃煮雞蛋，已經用醋泡過了，很好剝的。”杰諾笑著說，與賈克斯勾肩搭背的走向餐廳。

    “機智！”賈克斯大笑起來，但這笑聲在阿茲爾聽來，非常刺耳。

    考阿利對阿茲爾來說，可不是什么好的詞匯，他們代表反抗恕瑞瑪的死士，曾被先帝曝尸街頭。更何況賈克斯剛才還說他曾經殺過飛升者。

    站在各自的立場上，他們是絕對的仇敵。但面對虛空，他們又不得不共同協作，起碼在杰諾的船上他不能動手。

    “內瑟斯，你怎么看？那個賈克斯，一邊承認我們的強大，一邊又無視我們的存在。”

    “陛下，曾經強大的我們可以征服任何文明，但無法將文明從人心中抹除。杰諾說得對，歷史就是這樣，我們應當正視歷史，從中吸取教訓。艾卡西亞只剩下他一個人，無論結果怎樣都威脅不到我們，還是把心思放在迎戰虛空上吧。”

    內瑟斯似乎有些不愿說起艾卡西亞的事情，瑟塔卡的死令他感到遺憾。他敷衍了事，但阿茲爾卻如同那個圖書館里的小皇子一樣，對他追問不休。

    “為什么我們當初沒有同意艾卡西亞人加入飛升之團，成為天神戰士之一？是因為血脈的原因嗎？”阿茲爾是在虛空大戰數百年后誕生的，對于那些往事，他知之甚少。恰好身邊的內瑟斯見證了恕瑞瑪絕大部分的歷史，可以說是行走的圖書館。

    既然皇帝發問了，臣子也只能知無不言了。

    “不，陛下，你需要知道，其實當初我們是以血腥手段征服艾卡西亞的，恕瑞瑪皇帝將一具具考阿利的腐尸曝露街頭，還把法師王本尊釘在城門上，直到骸骨朽爛。我們的暴行已經艾卡西亞人心中埋下了仇恨的種子，八百年猶未消退。雖然允許自治，皇室從未把那些藩屬國當成平等的存在，而是當成奴隸對待。我們利用他們，讓他們學會各式各樣的技能，再把苦難作為獎賞賜予他們。我們消耗著他們的**，直到他們血肉殆盡。當我們把他們利用到極致之后，我們再他們丟到一邊，置之不理。作為考阿利死士的賈克斯，不可能不知道這段真實的歷史。而飛升之團對恕瑞瑪來說又是重大的軍事機密，如果讓一個內心充滿仇恨的艾卡西亞人混入其中，怕是會生出禍端，所以恕瑞瑪一直沒有允許外邦人飛升。”

    阿茲爾沒有預料到這話題會這般沉重，疑惑的目光向船艙的入口看去。

    “可他剛才并沒有說出這段殘酷的歷史。”

    “也許他已經放下了那段歷史，不愿再舊事重提。”內瑟斯說。

    “這一切都是我們咎由自取的嗎？”阿茲爾看向悄悄浮現的星空，雙眼中充滿了迷茫。

    “阿茲爾陛下，你不必擔憂。那段歷史與您無關，奴隸的苦難也在您手中終結。您行的正坐得直，何必去理會別人的看法。”

    “唉……”

    ……

    逐淵號趁夜向艾卡西亞前進，于清晨時抵達其周邊地帶。

    “嘿！你們瞧我發現了什么？一個村莊！”船長莎拉大喊大叫，把眾人從清夢中叫醒。

    “有什么好奇怪的，就算是再險惡的土地，也會有人類居住。”賈克斯走到甲板上活動活動生銹的筋骨，手里剝著煮好的雞蛋。

    “下去看看吧，做些調查之類的。”杰諾看著人煙稀少的小村落，對于艾卡西亞周邊地區的生態，突然來了興致。

    逐淵號停在了附近的山谷中，由瑞茲看守。

    幾人結伴走進了村落，杰諾想要找這里的村民說點什么，可是本地人懼怕他們其中幾位非人的外表，一直遠遠的避開他們。

    “要不我們回去吧？”阿茲爾感覺有些掃興，對著內瑟斯和維魯斯說道。

    他們的外表都異于常人，人們都怕他，不如回去跟瑞茲作伴算了。

    “別啊。”杰諾打消了他的想法：“這里還是恕瑞瑪的地盤，搬出了鷹父的名頭，肯定管用。”

    清晨的炊煙裊裊升起，山羊的叫聲傳入耳中，不遠處一家農舍的獸欄中，一個女孩正在給它們增添草料。

    女孩十二三歲的模樣，穿著簡樸的衣裳，皮膚偏黃干燥，身后別著一把鐮刀，生銹的刀鋒上掛著清晨的露珠。此刻女孩正拿著一根草桿逗弄著山羊。

    雖然她在與山羊玩耍，但并未從中獲得樂趣，喪著一張臉，不知在想什么。

    “伊麗，進來吃早餐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從農舍里傳出：“不要再白費力氣每天早上跑出去割草喂山羊了，這些山羊不是寵物，它們很快就回被用作犧牲的。”

    “爹，為什么我們非要聽從那些陌生人的話呢？把我們養的山羊交由他們去獻祭給地底的黑暗力量。”女孩不滿的放下草桿，站起來身來掃了掃沾灰的褲子。

    “因為他們是先知的人，反抗他們只會給村子招來禍患。”那個男人又說，聲音中充滿了無奈。

    “可我聽那個回來的女孩說，他們不是好人，讓我不要聽他們的……”女孩僵住了，因為她看見幾個高大非人的身影正向她靠近。

    “那個女孩是個怪物，即使她沒有傷害你，但我們都看到她變成了怪物！快進來吃早餐，別說那些沒用的了。伊麗？伊麗！伊麗……”屋子里的男人一邊咀嚼一邊叨叨的說著，在呼喚半晌得不到回應之后，他不耐煩的摔門而出。

    “伊麗，你在干嘛？”

    這一看，男人愣住了，因為他的女兒正籠罩在兩個獸首怪人高大的陰影之下，一動不動。

    那狗頭人只是看了他一眼，立刻就在他心中掀起了恐懼的漣漪。

    “伊麗，快跑！男人懇求著，從墻上取下一副弓箭，用顫抖的雙手拉開弓弦，瞄準內瑟斯。

    伊麗的父親看來是精干的獵手，只有精干的人才可能在這里生活，但此刻的遭遇卻讓他幾近崩潰。

    “伊麗！”已經瞄準的箭矢遲遲不敢射出，男人哭喊著：“快離……離那些怪物遠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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