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在海中前行,雖然是盛夏季節(jié),夜晚的海上也很冷。
齊昀跟蕭星寒聊了幾句,蕭星寒說了一聲:“時間到了。”齊昀就伸手把綁著上官凌的繩子往上拉。
上官凌會輕功,但他這會兒已經(jīng)被海水沖得有些神志不清了,海里非常冷,他被齊昀拉回船上的時候,臉色青紫,整個人都在顫抖,還能聽到上下牙打架的聲音。
齊昀皺眉:“星寒,他這樣會病倒的。”
本來齊昀沒有阻止就是覺得這樣的懲罰對一個大男人來說沒什么大不了的,吃點苦未必是壞事,但事實上他們都高估了上官凌的身體素質(zhì)。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被上官恪和上官憫嬌慣著長大的上官凌,習(xí)武天賦并不比他身為天元大陸第一高手的爹差太多,但他武功卻不夠強,原因就是對修煉不上心,怕苦怕累,覺得差不多就得了。上官憫又不舍得真的逼上官凌修煉,上官凌一直順風(fēng)順?biāo)乇凰Wo得太好,遇到蕭星寒和穆妍,是他這輩子第一次受到挫折
蕭星寒示意齊昀把上官凌拉了起來,上官凌渾身濕漉漉地靠在齊昀身上,蕭星寒抓住他的手腕,給他把了個脈,神色淡淡地說:“沒事。”然后猛然揮掌,打在了上官凌胸口。
上官凌一口血水吐了出來,然后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齊昀皺眉,扶著上官凌,問蕭星寒:“他這樣真的沒事?”
“沒事,明日就好了。”蕭星寒話落轉(zhuǎn)身回房了。
上官凌這些天被蕭星寒盯著修煉,壓力很大,進展并不是很順利,前兩日還遇到了瓶頸。蕭星寒把上官凌扔海里泡兩個時辰,不只是為了懲罰他,讓他長記性,而是他的身體強度不夠,心理狀態(tài)也不對,他很難跳出自己的舒適圈,總是自己心理暗示自己做不到,就永遠都跨不過那個坎兒。泡水里的兩個時辰,說白了就是苦難訓(xùn)練,他每每堅持不下去的時候,只能告訴自己,再堅持一下,被逼著一次次突破自己的身體極限。
齊昀把上官凌送回了房間,還用內(nèi)力幫上官凌弄干了衣服,看上官凌呼吸平穩(wěn),像是睡著了,齊昀微微搖頭,嘆了一口氣,轉(zhuǎn)身出去了。
第二天天色將明,上官凌睜開眼睛,有瞬間的懵,因為他最后的記憶還停留在他泡在冰冷的海水里面,苦苦支撐著,等著蕭星寒大發(fā)慈悲把他拉上去,他快不行了
上官凌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還是昨日那身,甚至還有一些海水的腥味,讓他微微皺起了眉頭。而他并沒有感覺自己身體有任何異樣,沒有染上風(fēng)寒,反而覺得身心舒暢,身子輕了不少。他試著運功,發(fā)現(xiàn)他之前一直過不去的瓶頸,不知何時竟然已經(jīng)突破了!
所以當(dāng)齊昀好心過來給上官凌送早飯的時候,上官凌就非常嘚瑟地對齊昀說:“阿昀,我突破了,哈哈哈哈!你現(xiàn)在肯定不是我的對手!改天把你打趴下!”
齊昀很想把手中端的飯拍到上官凌臉上去,不過一向性子溫和的齊昀還是忍住了,把飯放下,微微一笑說:“恭喜。”
其實齊昀挺喜歡上官凌的性格,上官凌原本是有些驕縱的,但是現(xiàn)在被蕭星寒折磨得不管外貌還是心理,都越來越接地氣了。
上官凌就是個沒心沒肺的人,這會兒睡一覺醒來也不管昨夜被折磨得多凄慘,像是忘了一樣,只記得自己突破了,很是開心。
要換個人,就算因為打不過蕭星寒不敢反抗,但是被蕭星寒那樣折磨個沒完,也早就受不了了。上官凌每次在過程中也受不了,但過去了之后很快就忘了,下次蕭星寒要折磨他,他照樣叫囂著“小意思”,然后哭喪著臉認了
“餓死了!”曾經(jīng)潔癖很嚴(yán)重的上官凌,這會兒穿著一身帶著海腥味,皺巴巴的衣服,頂著一頭像鳥窩一樣雜亂的頭發(fā),沒洗臉沒漱口,手都沒洗,直接抓起齊昀送過來的一塊熱騰騰的肉餅,毫無形象地一口下去咬掉了三分之一,然后把勺子扔到一邊,端起粥,仰頭灌了大半碗,跟站在旁邊衣著整潔氣質(zhì)清雋的齊昀比起來,上官凌儼然就是個邋遢鬼
齊昀覺得也是蠻神奇的。上官凌曾經(jīng)比誰都在意形象,剛上船的時候,還非要一天換一身衣服,說他受不了一件衣服穿兩天,他曾經(jīng)的衣服都是穿一次就扔的。
所以上官凌擺著少爺做派讓劍龍衛(wèi)給他洗衣服,一向什么都能干的劍龍衛(wèi)真的幫上官凌洗了一次衣服,然后被蕭星寒知道了,那天蕭星寒逼著向來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上官凌洗了全船所有人的衣服,洗不完不給他飯吃,上官凌當(dāng)時苦逼的樣子齊昀記憶深刻。
那次之后,上官凌的衣服就自己洗了,但他又不喜歡洗衣服,然后慢慢地,一天換一身,變成了三天換一身,然后五天換一身。
上官凌也再不敢嚷嚷著讓人給他燒水,說他每天都要泡澡了,也不敢一會兒說要吃肉,一會兒說要吃水果了,因為船上總共就沒有多少人,沒有女人沒有孩子,連一個真正的下人都沒有,所以沒誰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蕭星寒很多事情都是親力親為,沒人慣著上官凌的少爺脾氣。
上官凌的潔癖早就被蕭星寒治好了,挑食的毛病也早就好了,現(xiàn)在看著是黑了一些,但其實是正常的更健康的膚色,他原來把自己養(yǎng)得太白嫩了,瘦了一些之后,臉上多了棱角,看著更加精神,更有男子氣概了。
上官凌的母親曾經(jīng)是玄葉國最美的公主,他的容貌也是非常出眾的,原來是玉面公子,現(xiàn)在是真正的美男子了。當(dāng)然了,要先個澡梳個頭才算,至少上官凌自己暗戳戳地找了鏡子照過之后,覺得自己變得更帥了
上官凌風(fēng)卷殘云一般吃完了,提起茶壺,灌了半壺已經(jīng)涼掉的隔夜茶,然后抬頭問了齊昀一句:“阿昀,還有多久才能到你們那邊啊?”
齊昀想了想說:“以現(xiàn)在的速度,還得半個月吧。”
“那我們到了之后,再去接人,然后回程,等回到神兵城,怕不是得年底了!”上官凌皺眉。
齊昀微微點頭:“差不多。”
他們當(dāng)初從蓬萊島去到七殺城,需要兩個多月,從神兵城回來更遠,走得更快,也至少需要三個月的時間,并且到了蓬萊島之后也不是馬上就能回去的,還要去天厲國接人,不僅有蕭月笙和蕭星寒的父母,很可能還要把蘇哲老爺子一家都接過去,到時候有老人有孩子,不少都不會武功,得坐著馬車走,如果連燼和拓跋翎也一起走的話,還得派人通知他們,再等他們安排好手頭的事情,趕到蓬萊島匯合。這個時間不會太長,但順利的話,至少也得一兩個月,回程還需要三個月,差不多就得到年底才能回到神兵城了。
上官凌哭喪著臉說:“我已經(jīng)開始想家了。”
齊昀微微一笑:“你最想見誰?”
“當(dāng)然是我爹了,我想死我爹了!”上官凌嘆了一口氣說,“我再也不敢惦記蕭星寒的女人了,我以前覺得穆妍惹不起,現(xiàn)在才知道,蕭星寒根本就不是人啊!”
“你再說一句?”蕭星寒的聲音在門口響起,齊昀默默地看了上官凌一眼,感覺上官凌又要倒霉了。
上官凌輕咳了兩聲說:“師父,您聽錯了,我什么都沒說。”
蕭星寒沒有正式收上官凌為徒,是上官凌之前有一次跟蕭星寒過招,被蕭星寒打得鼻青臉腫的時候自己喊出來的師父,后來他覺得這樣叫蕭星寒應(yīng)該能對他稍微仁慈一點,就叫上了,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蕭星寒變本加厲地折磨他,而他更不敢改口了
“你再說一次?”蕭星寒看著上官凌涼涼地說。
上官凌弱弱地說:“師父我錯了,我不該提阿九師妹,都是我的錯,我以后再也不敢提她了,不,是我以后再也不會想她了,我現(xiàn)在也沒想,真的!”上官凌表示他打死都不能承認他說過蕭星寒不是人,就拿穆妍認錯好了,這應(yīng)該是蕭星寒愛聽的。
結(jié)果蕭星寒聽完之后,輕哼了一聲說:“不是師妹,是師母,下次再叫錯,自己掌嘴一百。”
蕭星寒話落轉(zhuǎn)身走了,因為他本來就只是路過,留下凌亂的上官凌,張著嘴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齊昀覺得很好笑,穆妍是上官憫的徒弟,所以之前上官凌管穆妍叫師妹,這是沒錯的。可上官凌自己傻不拉幾地非要上趕著認蕭星寒當(dāng)師父,那從蕭星寒這里論的話,上官凌喜歡的姑娘穆妍,真就成了他的師母,輩分也是很亂了
“小凌,你在想什么?”齊昀笑著問上官凌。
上官凌撥弄了一下亂糟糟的頭發(fā),幽幽地說:“一想到要管阿九叫師母,我現(xiàn)在想把我自己剁碎了扔海里喂魚”
“你說的是不可操作的。”齊昀唇角微勾。
“所以我還是乖乖去修煉吧。”上官凌擦了一下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淚水,看了看自己,嘆了一口氣說,“我是真想我爹。”
“會回去的。”齊昀站起來拍了拍上官凌的肩膀說,“其實小凌你現(xiàn)在比之前好看多了,洗個澡換身衣服,就又是一個美男子。”
上官凌聽到齊昀夸他,瞬間又開心了:“是吧是吧,我也這么覺得!”
“不過修煉時間到了,你趕緊去吧,星寒昨日說下次再罰你,就把你吊在桅桿上面暴曬兩個時辰。”齊昀對上官凌說。
上官凌神色一僵:“那不行!我覺得我現(xiàn)在的膚色已經(jīng)黑得恰到好處,不能再黑了,我去修煉了!”
上官凌話落就沒影了,因為蕭星寒給他定的修煉的地方不在房間里,每天還規(guī)定了時間的。
齊昀默默地把上官凌用完的碗筷收拾好,然后去幫劍龍衛(wèi)干活了。齊昀修煉也很勤奮,只是他這幾日快突破了,在等一個合適的契機,蕭星寒說讓他放松一下,不要一味地修煉。
這天上官凌并沒有被懲罰,吃晚飯的時候還吃到了蕭星寒親自打的海鳥,他一聲一聲師父叫得那叫一個歡快,也不管他接受不了穆妍是他的師母,因為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已經(jīng)越來越少想起穆妍了,即便想起,也沒有之前那種求之不得的遺憾心情了。
神兵城。
上官恪已經(jīng)選好了神兵城北邊的一座小島,距離神兵城行船只需要一個時辰,原本島上只住了兩戶打漁為生的人家,現(xiàn)在那兩戶人家都住進了神兵城,過上了不再靠天吃飯的安寧日子,而上官恪看過之后覺得那座小島風(fēng)水不錯,適合建造寺廟。
這天一大早,穆妍說要跟著上官恪一起去看看,帶上了兩個孩子,結(jié)果剛出門,就碰到了青葉過來找她。
“伯母有事嗎?”穆妍微微一笑問青葉。
青葉看穆妍要出門,連忙擺擺手說:“沒什么要緊的事,小九你去忙,等你回來再說。”
“大師父,我們晚一會兒再出發(fā)吧,反正離得近,今天能回來。”穆妍對上官恪說。
上官恪正逗著小星兒玩得開心,聞言呵呵一笑說:“好,為師帶小乖乖和朗朗去花園等你啊!”
上官恪說著就把兩個孩子都帶走了,穆妍請青葉進門,青葉很是抱歉地說:“真的沒什么要緊的事,又耽誤小九的正事了。”
穆妍笑著說:“我這邊也沒有什么要緊的,咱們神兵城要建個寺廟,我今日去看看地方,離得近,晚點去也沒關(guān)系的。”
“建個寺廟是好事,神兵城也不是小地方,該供奉一下神明的。”青葉微微點頭說,“以前箏兒丟了的那些年,我總是喜歡去廟里求菩薩,后來真是上天保佑,把箏兒還給我們了。也是箏兒命好,遇到小九你們這些幫了她很多的朋友。”
穆妍請青葉坐下,給青葉倒了一杯茶,看著青葉說:“伯母千萬不要這么客氣,您跟伯父都是好人,福報還在后頭呢。”
“小九真會說話。”青葉笑著說,顯然是極喜歡穆妍的,“伯母也不耽誤你太多時間,今天來找你,主要是想問問那個獨孤傲的事情。”
穆妍心中了然,昨夜獨孤傲出關(guān),可是搞出了不少事情,穆妍看青葉的樣子,怕是昨夜容謙和青葉根本都沒睡著,今日一大早青葉就過來問穆妍了,容謙沒來或許是覺得女人之間說話更方便一點。
青葉笑著搖頭:“小九你可別笑話你伯父伯母,之前在鳳鳴城,你大哥阿霖去接我們,一路上保護我們,照顧我們,無微不至,我跟你伯父啊,都特別特別喜歡阿霖,再加上我們早就知道箏兒心里有人,看著箏兒跟阿霖在一起的樣子,就誤會他們是一對兒了。昨夜如果不是那個獨孤傲突然出現(xiàn),我跟你伯父還都等著你替阿霖向我們家箏兒提親呢!”
青葉倒是有什么說什么,沒把穆妍當(dāng)外人。穆妍聽到青葉口中的“阿霖”和“那個突然出現(xiàn)的獨孤傲”,心中默默地說,獨孤小傲你看你作的,你未來岳母都不想提你的名字,提起的時候還加了一個非常扎心的形容詞
穆妍微微點頭:“這件事,也怪我大哥,當(dāng)時是獨孤要去接阿箏和伯父伯母,我大哥是去幫忙的,他倒是在伯父伯母面前把功勞都攬過去了,一字不提獨孤,這事兒我得說說他。”穆妍非常違心地把責(zé)任推到了穆霖的身上
青葉連連擺手:“小九你千萬別這么說,阿霖有什么錯?阿霖做得再好不過了,沒有一點錯處。”
看青葉一副如果誰說穆霖有錯她就跟誰急的樣子,穆妍表示,她家大哥肯定是極討丈母娘喜歡的那種女婿,可惜,沒媳婦兒,更別提丈母娘了
“伯母,阿箏以前不提獨孤,或許是怕你們擔(dān)心,畢竟他們之前分開了,隔得很遠,想再見不容易。”穆妍對青葉神色認真地說。
青葉微微點頭:“這個箏兒昨夜也說了,箏兒是真喜歡那個叫獨孤傲的,在我們面前說他什么都好,伯母也不是對獨孤傲有什么意見,但箏兒是我們唯一的女兒,我們還把她弄丟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找回來了,她的親事我們總歸是要小心再小心的。”
穆妍表示理解,青葉的意思就是,如果是穆霖的話,他們很樂意,如果是獨孤傲,他們得再觀望觀望,考驗考驗,畢竟還不了解。而青葉今日過來找穆妍,就是想從穆妍口中更客觀地了解一下獨孤傲這個人,因為青葉和容謙都感覺他們家女兒顯然是被那個獨孤傲給迷住了。
穆妍對青葉微微一笑說:“伯母,獨孤是個孤兒,要說起我們的關(guān)系,其實我跟他是不打不相識,后來認識阿箏,也是因為他。獨孤跟阿箏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那個時候阿箏也不知道你們是她的父母,跟獨孤算是同命相憐,相依為命吧。”
“你說跟獨孤傲是不打不相識?他原來是什么人?”青葉抓住了穆妍話中的重點。
穆妍說:“他原來是個殺手。”這一點穆妍沒有選擇瞞著青葉,因為再給獨孤傲編造一個更讓人喜歡的職業(yè),就需要撒更多的謊來圓,畢竟獨孤傲也不是什么都會,說他原來出身名門,青葉也不會相信,因為出身名門的人是一定有父母的,獨孤傲連父母都沒有。
聽到穆妍的話,青葉神色一變:“這殺手?我們家箏兒難道也是”
穆妍搖頭:“伯母別誤會,阿箏不是殺手。獨孤被一家人收留,被培養(yǎng)成了殺手,他沒得選擇,他救了阿箏之后,把阿箏保護得很好。”
青葉皺眉:“他是不得已才當(dāng)殺手的吧。”
穆妍點頭:“如果有一個好的出身,有人護著,誰愿意過刀口舔血,有今日沒明天的生活呢?”
青葉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他也是苦命的。”
“伯母放心,那都是過去了,現(xiàn)在獨孤是我?guī)煹埽覀兪且患胰恕!蹦洛麑η嗳~說,“他這個人,雖然因為曾經(jīng)的經(jīng)歷,導(dǎo)致性格有點悶,寡言少語,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多了。他武功高強,為人正直,一心一意對阿箏好,這些年絕對沒有別的女人,以后也不會有,我可以保證。”
青葉搖頭失笑:“小九,你說獨孤傲跟你是一家人,我就知道他肯定不壞,因為你們都是好孩子,能被你認可的,人品就不會有問題。一開始知道他當(dāng)過殺手,我這心里當(dāng)下是有些不滿的,但是想想,他也不容易,就憑他救過箏兒的性命,這份恩情,我們都無以為報。”
“伯母,我看出來了,您倒也不是真的對獨孤有太大不滿,主要是他之前一直不出現(xiàn),一來就說要娶阿箏,您跟伯父對他都太陌生了,不知道該怎么辦了。”穆妍笑著說。
容謙和青葉都是很通情達理的長輩,如青葉所言,獨孤傲救過秦箏的性命,保護過秦箏很多年,否則容謙和青葉怕是這輩子都沒有機會跟秦箏團聚了,就這一點,他們都不會真的排斥獨孤傲這個人。
即便穆妍說獨孤傲曾經(jīng)當(dāng)過殺手,青葉下意識地有瞬間的排斥,這是為人母的正常反應(yīng),而她冷靜下來之后,言語之中其實是在幫獨孤傲找理由,甚至對獨孤傲是有心疼的。
這與青葉自己的經(jīng)歷有關(guān)。秦箏流落在外那么多年,容謙和青葉不會知道秦箏如果活著的話會在哪里,跟什么樣的人在一起。但容謙和青葉都無數(shù)次地祈禱過,只要他們的女兒活著,只要他們的女兒能回到他們身邊,他們愿意付出一切,不管他們的女兒變成什么樣的人,他們都接受,如果他們的女兒離開他們的那些年,做過什么錯事,傷害過什么人,他們愿意替她彌補,甚至愿意報應(yīng)到他們自己的身上,只求她活著回家。
所以青葉得知獨孤傲沒有父母的時候,心里就會對獨孤傲有一份同情了,即便知道獨孤傲做過錯事,青葉和容謙也更容易接受并理解。青葉甚至在想,正因為獨孤傲做了殺手,武功高強,才能護著她的女兒平安長大,這是他們應(yīng)該感激的事情。
而穆妍說得沒錯,容謙和青葉現(xiàn)在對獨孤傲的那點排斥,其實就是因為獨孤傲之前一點存在感都沒有,昨夜突然跳出來,還被容謙撞見獨孤傲對秦箏不規(guī)矩,獨孤傲倒好,一見容謙直接跪下就說要娶秦箏,哪對父母受得了這樣從天而降莫名其妙的女婿?
再加上容謙和青葉先入為主地誤會了穆霖和秦箏是一對,他們極喜歡穆霖,心中預(yù)設(shè)的女婿肯定也是穆霖那個樣子的,獨孤傲突然冒出來,他們一時接受不了太正常了。穆妍倒不是說穆霖比獨孤傲優(yōu)秀很多,只是與人交往這方面,獨孤傲肯定是不如穆霖的。
青葉連連點頭:“是啊!小九你說得對!箏兒也是的,之前只字不提,昨夜獨孤傲都把你伯父給嚇著了。”
穆妍笑著說:“獨孤就是有點一根筋的性子,當(dāng)初阿箏離開,去找你們,獨孤這幾年雖然沒有跟我們提過,但我知道他心里一直惦記著阿箏的,所以先前一看我這邊把神兵城暫時安頓好了,就提出要去接阿箏過來,因為他知道你們在青鸞國的處境會很不好。之前玄葉國的太子不是喜歡阿箏嗎,獨孤一見葉太子,差點跟人家打起來。”
“這孩子也是”青葉被穆妍最后一句話逗笑了,“葉太子跟箏兒沒什么的。”
“我們都知道,不過年輕人嘛,他覺得阿箏是他的,當(dāng)然容不得別的男人惦記。”穆妍笑著說。
青葉的面色已經(jīng)緩和很多了,她想起她年輕的時候,和容謙相愛,容謙也見不得別的男人多看她一眼,讓容謙下定決心拋棄一切,去青鸞國與青葉在一起的,就是青虞說要給青葉安排另外一樁親事。
“小九啊,聽你說完,我這心就放下一半兒了。”青葉看著穆妍說。
穆妍微微一笑:“伯父伯母都不用緊張,昨夜獨孤那個傻小子確實做得不對,他想早點娶阿箏,但也得伯父伯母先認可他,接受他這個女婿不是?哪有一上來就逼婚的?我已經(jīng)教訓(xùn)過他了,他沒有父母,我是他師姐,他的親事我能做主,咱們都不著急,伯父伯母慢慢考驗他,什么時候覺得滿意了,什么時候辦親事,好事不怕晚。”
青葉笑了:“小九你真是說到伯母心坎兒里了。”
“至于葉太子那邊,你們也都不必擔(dān)心,我會處理好的。”穆妍對青葉說。
“小九,箏兒有你這樣的朋友,真是她的福氣,也是我們?nèi)业母狻!鼻嗳~看著穆妍神色感激地說。穆妍的每句話都說到了她心里,跟穆妍聊完,她放心多了。畢竟獨孤傲對秦箏有救命之恩在,獨孤傲要娶秦箏,他們?nèi)绻麛r著,倒像是不知好歹了,可找女婿畢竟是大事,他們知道秦箏喜歡獨孤傲,心知這樁親事大抵不會有什么意外,只是做父母的,想要多了解了解女婿再讓他們成親,這也是人之常情,畢竟青葉到現(xiàn)在都沒見過獨孤傲,這就把親事定下來,對她來說太倉促了。
青葉說著就起身告辭了:“小九你快去忙吧,伯母不耽誤你的時間了。”
“伯母慢走。”穆妍把青葉送到了門口,青葉離開了,穆妍轉(zhuǎn)頭就看到一片黑色的衣角從不遠處閃過。
“獨孤,滾過來。”穆妍開口說。
下一刻,獨孤傲出現(xiàn)在穆妍面前,看著穆妍問:“阿箏她娘找?guī)熃阕鍪裁矗俊?br />
獨孤傲是得知青葉過來找穆妍,心中有些緊張,就跑過來了,但是沒偷聽,因為穆妍沒有察覺附近有人,獨孤傲是剛來的。
穆妍帶著獨孤傲進門,獨孤傲把房門給關(guān)上了,就聽到穆妍說:“伯母當(dāng)然是來打聽你的事情。”
獨孤傲神色一正:“師姐都跟伯母說了什么?沒說我的壞話吧?”
穆妍唇角微勾,似笑非笑地說:“騙人多不好,所以我告訴伯母,你曾經(jīng)是個殺手。”
獨孤傲神色一僵:“師姐,你坑我!昨夜不是說了伯父伯母不了解我是好事,要說我的好話嗎?結(jié)果你跟伯母說我是殺手,他們怎么可能放心把阿箏嫁給我?”獨孤傲又不傻,他知道容謙和青葉想要的女婿是穆霖那種,出身名門,光風(fēng)霽月的,但他就是個反面教材。
穆妍白了獨孤傲一眼:“你是不是傻?昨夜我是說,阿箏會在她父母面前說你的好話。”
獨孤傲愣了一下:“然后師姐再說我的壞話”
“獨孤小傲,你還是不懂。”穆妍很淡定地說,“阿箏在她父母面前說你的好話,這只能讓她父母知道,阿箏特別喜歡你,非你不嫁,并不能讓他們相信阿箏說得都是真的,正因為阿箏喜歡你,所以才容易說謊替你遮掩缺點,伯父伯母不會想不到這一點,所以不然伯母為何一大早還專門過來問我呢?”
獨孤傲神色一肅:“師姐說得對。”
“別打岔。”穆妍看著獨孤傲說,“伯母既然來問我,如果我也全說你的好話,跟阿箏說的一樣,那就等于沒說。我跟伯母說你是殺手,看似這是你的黑歷史,但其實沒什么大不了的,伯母心善,得知你一個孤兒被人逼迫當(dāng)了殺手,還心疼你呢。”
“真的?”獨孤傲眼睛一亮。
穆妍唇角微勾:“我把你當(dāng)過殺手這件看起來很不好的事情坦坦蕩蕩地說出來,伯母就會相信我說的話都是真的,會覺得我不是在替你說話,而是在說實話,會相信我沒有幫著你搶他們家寶貝女兒的意思。”
獨孤傲笑了:“但師姐就是在幫我搶阿箏。”
“別得意,阿箏能說的應(yīng)該昨夜已經(jīng)說過了,我能做的今日也做了。”穆妍看著獨孤傲神色嚴(yán)肅地說,“還是我昨夜說過的話,我們可以幫你說好話,但你做過錯事,所以不要心安理得地認為阿箏非你不嫁,你就可以隨意對她,隨意對她的父母。”
“師姐放心,我發(fā)誓我不會的。”獨孤傲神色認真地說。
“你也不必學(xué)我大哥變得愛笑健談,伯父伯母喜歡我大哥,也不是因為我大哥嘴甜,是因為我大哥做事細心,對他們關(guān)照得無微不至。”穆妍看著獨孤傲說,“如果你想讓他們認可你,就去做你該做的事情,即便你不說,他們會看到的。”
“我知道了。”獨孤傲點頭。
“行了,接下來就交給你表現(xiàn)了,你要是再惹出什么麻煩事兒,小心我揍你啊。”穆妍對獨孤傲揮舞了一下拳頭。
獨孤傲唇角微勾,來了一句:“感覺師姐有時候像我娘一樣。”
獨孤傲話落就跑了,怕穆妍打他。穆妍無語望天,她有那么老么?不過她為了獨孤傲倒是真的挺操心的,見到青葉的時候說的每一句話她心里都是斟酌過的,有目的不假,但絕不是為了騙青葉,只是希望緩和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給獨孤傲加分,結(jié)果還是不錯的。
總共也沒有過多久,穆妍再次出門,到后花園的時候,就看到上官恪抱著小星兒站在一顆十米高的大樹上面,正在摘果子,拓跋嚴(yán)也在上面,幫忙拿著,一老一少一小都很開心的樣子。
“大師父,我們走吧。”穆妍站在樹下喊了一聲。
上官恪低頭看了一眼,然后對穆妍說:“再等一會兒,小乖乖喜歡這兒,我們再玩一會兒。”
穆妍扶額,上官恪是怎么看出來小星兒喜歡待在那么高的樹上看他們摘果子的?明明她家小兒子玩什么都很開心的。
結(jié)果穆妍又等了將近半個時辰,上官恪才帶著小星兒飛下來,拓跋嚴(yán)隨后穩(wěn)穩(wěn)地落在了地上,衣服里面兜著一堆色澤鮮亮的果子,笑著對穆妍說:“娘,長在上面的果子特別甜,娘要不要嘗嘗?”
拓跋嚴(yán)用衣服擦了一個遞給穆妍,穆妍接過來咬了一口,微微點頭說:“嗯,不錯,剩下的給你大伯母送去,我們該出門了。”
等最后一行人出門的時候,已經(jīng)快到正午了。上官恪說餓了,他們就又回去吃完午飯才出門,一路上也沒讓人看到小星兒,到了北城海岸邊,有船在等著。
上官恪說他要抱著小星兒,穆妍直接在船上躺著曬起了太陽,拓跋嚴(yán)很認真地用內(nèi)力驅(qū)使著小船,朝著那座小島而去。
等他們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夕陽西下的時分了。看過之后,穆妍覺得上官恪選的地方很不錯,就算不懂風(fēng)水,只看環(huán)境也是極好的,跟神兵城的距離也很合適,她今日回去就開始根據(jù)今天看到的地形,來設(shè)計要建造的寺廟,很快就能動工了。
回去的路上路過北城,穆妍說要去醫(yī)館看看,上官恪先帶著兩個孩子回去了。
這會兒正是學(xué)堂放學(xué)的時間,北城大街上有很多小孩子,有的還認識穆妍,見到穆妍就停下來,規(guī)規(guī)矩矩地對穆妍行禮,說“城主好”,穆妍都一一微笑點頭致意。
“城主大人!”小卓看到穆妍,高興地拉著殷璃跑了過來。
“殷大叔。”穆妍微微一笑,“有些日子沒去城主府了,最近城主府來了新人,還想介紹給殷大叔認識一下呢。”
“是姑娘嗎?”小卓眼睛一亮問了一句,他性格也越發(fā)歡脫了,畢竟現(xiàn)在的日子比起之前好了太多,無憂無慮的,殷璃也開朗了很多。
殷璃抬手敲了一下小卓的腦門兒:“別沒大沒小胡說八道。”
小卓捂著腦袋站到了一邊,殷璃微微一笑對穆妍說:“正準(zhǔn)備明日去看看孩子,我給孩子準(zhǔn)備了一份禮物,才剛做好。”
“先謝謝殷大叔了。”穆妍說,“明日學(xué)堂放假,殷大叔去城主府喝酒吧。”
殷璃笑著點頭,又跟穆妍聊了兩句,然后就離開了。穆妍倒是真的想介紹殷璃和容謙認識,他們年紀(jì)相差不大,應(yīng)該能聊到一起去,畢竟城主府里要不就是老頭,要不就是年輕人,殷璃之前過去,總是有些拘束,他在神兵城也沒有同輩的好友。
北城的醫(yī)館已經(jīng)準(zhǔn)備關(guān)門了,今日在醫(yī)館坐診的是聞淞,秦箏在給他打下手。
秦箏是七殺城醫(yī)宗宗主司徒宇的徒弟,但因為拜師之后沒有在七殺城停留過太長時間,所以雖然看了很多醫(yī)書,懂得不少醫(yī)理,但是缺乏實踐,醫(yī)術(shù)還有待進一步提高,就主動來醫(yī)館幫忙了,一天下來覺得收獲還是不小的,雖然她現(xiàn)在還沒出師,不能自己行醫(yī),但是親眼看著聞淞給人醫(yī)治,她在旁邊能夠?qū)W到很多東西,聞淞也有意地給她解釋很多。
秦箏收拾好了,和聞淞一起出了醫(yī)館的門,就看到獨孤傲站在門外等著她。
正好這個時候穆妍出現(xiàn)在不遠處,就看著秦箏看了獨孤傲一眼,臉一下子就紅了。
“聞前輩慢走。”獨孤傲對聞淞拱手,聞淞點頭,悠哉悠哉地離開了,因為他如今就住在北城,剛有了孫子,最近心情很不錯。
獨孤傲轉(zhuǎn)頭,對秦箏說:“阿箏,我是來接你的。”
“其實我自己回去沒事的。”秦箏小聲說。
“聽說伯母喜歡吃這種果子,今天正好看到有賣的,就買了一些。”獨孤傲手中提著一個相當(dāng)大的籃子,里面放著滿滿一籃子黃澄澄的鮮果。
秦箏愣了一下:“這果子,只有青鸞國才有的,師兄從哪里買到的?”
“換個稱呼。”獨孤傲說。他沒有說他專門跟穆霖以及秦箏帶過來的下人打聽了容謙和青葉的喜好,而這種果子的確是青鸞國特產(chǎn),有一個商人千里迢迢來神兵城做生意,路上也遭遇了那場風(fēng)浪,其他的貨物沒事兒,但這種果子就剩了一籃好的,一下船還沒來得及賣,就被獨孤傲搶走了。當(dāng)然,獨孤傲付了錢的。
“啊?”秦箏愣了一下。
“不要再叫我?guī)熜至恕!豹毠掳翆η毓~說。
“那要叫什么啊?”秦箏紅著臉問。
“你自己想。”獨孤傲很高冷地說。
“傲哥哥”秦箏小聲叫了一聲。
“沒聽清。”獨孤傲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心想他以前怎么那么傻,不知道有個自己的姑娘是件這么美好的事情,看著秦箏臉紅,他心情好極了。
此時就在不遠處的穆妍清晰地聽到了獨孤傲調(diào)戲秦箏的話,心中默默地吐槽了一句,這個悶騷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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