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承風以為自己不會被認出的,然而下一秒,他的僥幸心理就被打破了。
“承風。”
戰峻城低緩而渾厚的聲音在房間里響起,令戰承風的內心忽爾就卷起了渦流。
他握著手槍的手又開始顫抖,面部線條繃得很緊很緊,甚至嘴唇都是顫抖的。
原來自己早就暴露了,原來父親早就知道他回來了,所以已經七十余歲的父親不惜再穿一次軍裝,來這里再次大義滅親。
面對這樣冷血的父親,他應該立刻扣動扳機殺死他的,可是在聽到父親喚他名字的時候,只想哭。
這聲音在記憶最深處,一直也沒有忘記。
父親剛才的聲音就像小時候喊他回家吃飯一樣,嚴肅,平和,深沉,飽含著如山的父愛。
當的真名被叫出的時候,風霆震驚地轉頭看向戰承風,“。”
戰承風緊緊地抿著唇,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他已經這把年紀了,他不想哭。
當他硬生生把眼淚逼回去以后,抬起沒有持槍的左手,把自己的假面揭了下來。
再次看到兒子的真容,戰峻城也動容得厲害,戰承風不肯讓自己落淚,可是老爺子卻落淚了。
作為父親,他來送兒子最后一程,哪怕這個兒子是十惡不赦的,他也難過萬分。
看到父親的眼淚,戰承風更是內心如有浪潮迭涌,難以形容是什么滋味。
父親還是愛他的嗎?
父親還認他這個兒子的嗎?
遙想當年,他也是雄姿英發的一個有為青年,有很好的外形,很好的家勢,很好的前途,他也不知什么時候,讓自己活成了連真容也不敢露的過街老鼠。
往事如煙,不堪回首,也不愿回首。
戰峻城緊緊地凝視著兒子的臉,微微嘆了口氣,“二十多年不見了,承風,爸爸老了,你也老了。”
這句話成功勾出了戰承風用力逼回去的眼淚。
眼淚讓他感覺到了脆弱,也讓他惱羞成怒,他突然失控地對著戰峻城面前的地面開了兩槍,刺耳的槍聲讓房間里的所有人都緊繃起來。
有特警剛要開槍,戰峻城冷聲呵斥,“誰都不許動!”
于是,在戰承風開過兩槍之后,房間里雙恢復了死寂。
戰峻城低頭看看地面上被子彈打穿的洞,又抬頭看向戰承風,微微笑了,“看來,你心里還是有我這個父親的,剛才那兩槍為何不直接打死我,不是恨我么,不是一心想要毀滅戰家,殺死我么?”
這句反問更是讓戰承風惱羞成怒,是的,這二十余年來,他一直想殺死父親,可是剛剛,他竟然下不去手。
當他開槍的時候,眼前浮現的全部是小時候,父親對他各種疼愛的畫面。
“承風是爸爸的驕傲。”
“承風是爸爸的接班人。”
“承風是爸爸最喜歡的孩子。”
一聲聲話語,一張張笑臉,都是回憶,他以為他早已忘記了,可是這些聲音,這些畫面,此刻都在不停地涌上他的耳畔和眼簾。
于是,戰承風更加惱羞成怒,也更加情緒激動,他對著戰峻城大喊,“我不是戰承風,你也不是我的父親,戰承風早就死了,被你逼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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